第 73 章 同嫁

程夫人气得手都哆嗦,指了程欣儿怒道:“你二人莫不是都得了失心疯?我程越两家是何身份,要你二人共侍一夫?只怕天底下的人都要笑掉大牙。”

程欣儿淡淡地道:“我便是身份再高贵,过得几年,只怕也要被人叫做不下蛋的母鸡。至于楚儿,她自己死心眼,爱谁不好,偏偏爱个乌龟王八蛋。也算正好,我们都做平妻,给他齐人之美,反正我也不想得他好,让他将丫鬟打发了,楚儿呢,便用真情感化他,待生了孩子,给我抚养,她自己跟周君宴缠绵。”

越慕楚也是流着泪道,“义母别生姐姐的气,只要能嫁到周家,我甘愿做妾。”

越夫人抓起茶壶要往她身上丢,“我是前世作孽,生了你。”

程夫人将她拉住,“妹妹,息怒。”

夫人小姐们,骂得骂,哭得哭,下人也不敢上前。越夫人哭了一会儿,最后叹气道:“你淘气,偏要拉着欣儿去骑马,害得她跌下马,不能生育,你欠她个孩子,这事娘应了。”

“不怪楚儿,只怪欣儿不好,牵了匹没驯服的野马,才遭了劫难。你二人一同长大,若是以后也能和气,我两家的颜面,不要也罢。”

越慕楚和程欣儿两个相视而笑,这便是都同意了?

程夫人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周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若不然也不至于赔上你们两个。那周君宴小儿的打算,我也算看明白了,他怕是知道欣儿不能生育,特意上门求亲,为的是他的心肝宝贝以后能够名正言顺生儿育女。这事,不知周家大人知不知,我先去探个口风。”

别人口中诡计多端的周君宴,正与人辞别。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周兄家世不凡,为人却谦逊有礼,张某不才,也愿跟周贤弟长交,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去一封信到江南,张某定义不容辞。”张进拱手道。

圣上缠绵病榻两年多,朝中如今越发混乱,左右相倾轧严重,翰林院庶常,大多谋划外派。张进本是江南进士,虽家贫,娶了江浙富商之女,谋了五品同知。

“承蒙张兄看得起,若是想念京中风物,烦请张兄给愚弟寄信来。”周君宴回礼。

“周兄在翰林院也有些时日,得各部掌教夸奖,又志向高远,只怕不去外地历练,以后若是张某有幸回京绪职,还要请周兄多多关照。”张进笑道。

周君宴道,“张兄抬举愚弟。”

相识一场,遇到张进来辞别,周君宴拱了手与他告辞。待他走后,张进对了好友嗤笑道,“他倒是好大的胃口,京中这个情势,难道还指望着片叶不沾身?”

“此人我倒也听说,甚是高傲,也算有些才华,听说过目不忘,各部掌教都赞不绝口。他投靠了哪一派?”那友人道。

张进摇头,“明面看不出来。”

“这倒稀奇?左相右相连刑部的狱卒都瓜分了,难道还留这漏网之鱼不成?”

张进解释:“大理寺少卿有意拉拢,要将他招进大理寺,听说被他拒了,便将他赶去了礼部。礼部掌教是成王,是他姑父,如何与他为难?他如今只剩下吏部,再不站队,只怕两方都容不得他。”

“成王竟沦落到来做翰林院做掌教?”那人惊叹。

张进冷笑,“贵太妃死了,他在宫中无支应,太子和五皇子难道还将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叔放在眼中?再者,他在先皇时期,骄横跋扈,听说差点被立为太子,如今上一辈都死了,只怕这笔账还要仔细算算。”

“这样看周君宴有何前途?难为张兄还对他这般客气?”男人笑道。

“他尚未娶亲,若是得了好岳丈,还不怕青云直上?”张进道,“多个人多条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陈兄,张某先告辞,我等江南再会。”

“江南再会。”那陈兄道。

周君宴回到家中,先去了上房。老夫人这些时日有些咳嗽,卧床休养,无甚精神,见了周君宴也只抬了下眼皮,又转头睡了。

“你祖母,只怕时日无多,你的婚事,无论如何,不能耽搁。”大夫人对他道。

“娶妻娶贤,何必慌张?”周君宴道。

大夫人瞪他,“你不着急,我还着急抱孙子。老太太只怕也指望着。”

大夫人如此着急,来不及递折子又去了将军府。程夫人见了她,道:“若是姐姐今日不来,只怕我也要去的。”

“那真真好,我可生怕讨了夫人的嫌,可是府中有了答复?”大夫人笑道。

程夫人一脸地为难,看得大夫人心中忐忑,道:“夫人有话直说,我都受得住。”

程夫人连忙拉住大夫人的手,“周夫人别误会,并非是我程家脸大要拒婚,只是楚儿欣儿两个情同姐妹,楚儿又对令公子念念不忘,为我程越两家的交情,我跟越夫人商量了许久,让她姐妹二人都嫁到周家,一来全了楚儿一番情意,二来,全了她姐妹的情意,三来,全了我程越两家的世交,四来呢,男子三妻四妾,令公子何不享齐人之美?”

大夫人抽出手,僵笑道:“两位姑娘都是好人才,好家世,能讨得一个都是我周家的福气,如何敢肖想两个?只是如今这情况,却有些千丝万缕,请夫人容我再与我家老爷商议一番。不日定回个准话。”

大夫人一刻都没多待,提脚就回了府,找来大老爷商议。

大老爷拍着桌子道:“荒唐。若是真成了,别人如何非议我君儿?你再寻摸别人家,便是家世稍差些的也无妨,总是要人品端正才好。”

大夫人搓着帕子叹气,“我如何不知,只是一时半会儿我哪里去寻好人家的闺秀?君儿那里却不能耽搁。”

大老爷抬手指了外头道:“这诺大的京城,难道还没有个好闺秀?我看你是被那程越两家说糊涂了脑袋。莫要哭哭啼啼,愁眉苦脸,快些做事才是正经。”

大老爷言辞激烈,然大夫人坐下细想,却不觉不妥,娶妻娶贤,也娶实惠,得了两个好岳丈,于君儿有何不妥?那越家只有一个闺女,又在朝中颇有建树,只怕定会全力照顾女婿?程家更不提,可是真握有实权。谁人不在别人舌头尖?说得两句又何如?她将自己说服了,等周君宴下差,便拉了他絮絮叨叨,试图将说服他。

周君宴冷笑道,“娘可别糊涂,娶了两家难道真只有好处?等程越两家闹翻了,我周家倒是里外不是人。我堂堂男儿,为何要靠了女人升官发财?还要靠两个女人?若真如此,以后对子孙后辈都挺不直腰杆。”

大夫人看他急步走出大门,叹气道,“罢了,罢了,你既有志气,娘也不能拖你后腿。明日啊,都拒了。”

周君宴到格致轩,半月在看书,她在写话本,上次写的在府里卖出了几本,只是还没回本。不过好歹练了字,不需别人给她誊写。

“你倒是笔耕不辍,到让本少爷羞愧不已。”周君宴笑着拿起桌上写的稿子,半月从他手上抢过来,“不许看,看了又要笑话人。”

“若我笑了,随你处置可成?”周君宴举手发誓。

半月将纸笔收了,“不信你,都失信多少回了。少爷是歇息,还是再读会儿书?”

周君宴摇头,“不读了,我们闲聊一会儿。最近越发忙起来了,许久未跟你好生说说话。”

“也不是许久,也就十天半月吧,一到旬休就访亲走友,平日时常到天黑透才下差,一回屋倒头便睡,少爷啊,干的可是苦差事。”半月笑道,“奴婢从前还当在翰林院上差轻松,不过喝几盏茶,吃些点心,伺候下花草,逗弄一番猫狗,便能回家。”

“哈哈,莫非是话本子里的大官做的事?”周君宴笑道。

“最近的话本子流行的是皇上微服私访,在民间寻到可亲的姑娘,带回宫中封为妃子一世恩宠的故事。”

“历朝历代,莫说民女为妃,便是宫女为妃的都不多,真真误人不浅。”周君宴道。

“少爷难道还跟话本子较真不成?想必也无人当个真。”半月笑道。

“若不将话本子当真,为何多出来无数痴男怨女?”他看半月抬头看他,笑道,“无事发生,不过突发感慨而已。若这世间,少些情情爱爱的,都不感情用事,才是正道。”

“人都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割离?”半月笑道,“不过不管旁人如何,自己谨守本分老实做人,总不会出错。”

周君宴将她拥入怀中,“听了多少风声?别怕,还有我在,定给你找个贤良的来。”

再贤良的,还能容了别的女人跟自己的相公缠绵?再贤良的,难道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女,铲除阻碍?半月苦笑。自己这条命,便留着报了爹娘的仇,旁的乐得一日是一日。

周君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信我。总有合适的人,来做这主母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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