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话 清谈夜话(2)

仙督夫人开口问候金凌:“金宗主远道而来,住的可还习惯,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尽管和妾身说来。”

“夫人客气,金凌宾至如归,多有叨扰。”

仙督夫人与金凌问候几句后,宛然对金浔笑道:“小金公子眼睛可好些了,今日慌乱没有吓到你吧。”

“金浔劳仙督夫人挂念,一切安好,今日还未谢过夫人赠珠相救之恩,金浔顽劣,连累夫人舍心爱明珠为我善后,金浔惶恐,不知如何谢罪。”

“小金公子见外了,一个珠子而已,可换仙门和睦也是值了。图氏来自北方,性子急躁了些,小金公子且放宽心,不必为此挂心。金宗主,我蓝氏没有照顾好令弟,伤了眼睛有又受了惊吓,妾身代蓝氏向金氏谢罪。”

“仙督夫人何出此言,金凌愧不敢当,金浔给云深不知处添了诸多麻烦,该是金氏向蓝氏谢罪。”

“金宗主见外了,小公子既来我蓝家,悉心照料培养本是分内之事,日后一定小心呵护,倾心栽培,请金宗主放心,今日蓝家众长老见小公子带伤出战还为师门拔的头筹甚是欣慰,又见小公子受了惊吓心疼不已,特命妾身来看望小公子,来,把东西都放下吧。”

听着仙督夫人温柔的介绍,阿忆觉的自己今天是发财了。蓝启仁送的名贵补药和白玉棋,蓝启辰送的文房四宝,皆是价比千金。其他长老所送的各色名珍亦不在话下,各类蓝家珍藏古籍都是外人没有机会可拜读的。最可贵的是还有各色点心,在云深不知处这个寡淡的地方能主动让弟子吃零食才是最可贵的。一件件堆在桌子上比坐在一旁的仙督夫人都高。

仙督夫人语落,那小姑娘用甜脆的声音继续说:“这是仙督夫人亲自给小公子缝的蓝氏校服。”她把托盘往阿忆的手边凑,借着她身上的香气,阿忆能感觉到那托盘就在手边。连忙行礼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太贵重了。”

见阿忆如此,仙督夫人道:“小公子不必客气,自知道大伯收了你为徒,我便开始准备了,费了些时日,不知你身量如何,便估摸着做了,希望你喜欢。”

“我伯母女红可好了,他只要看一眼就是到该做多大的衣服,你快拿着,别辜负了长辈的好意。”那小姑娘说着就把衣服塞到了阿忆的手中。

“就你调皮,这是六长老的孙女,叫蓝薇,和你同岁,本该是和你一起听学,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耽误些时日,后来入学正赶上你因伤修养,不过不碍事,等你伤愈,便可以一道受教了。”

“金浔谢过仙督夫人厚爱。”阿忆恭恭敬敬的接过托盘,小姑娘把东西给他后,扑哧一笑跑回伯母身边。

仙督夫人见阿忆收下,便继续说道:“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帮你再裁剪就是。”

“夫人抬爱,金浔惶恐。”

蓝薇又从一弟子中接过那硕大的果盘,左右看看桌上没有地方放下了,就用力的端着说道:“还有这些瓜果,都是伯母亲手种的,只有蓝家长辈可以食用,我们这些小辈都没得吃呢,给你,放到……先到架子上了,都是刚刚伯母亲手摘来的,你记得吃别放坏了。”

金浔一时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这些也都是蓝氏宗室的孩子,今日你看不见他们相貌如何,日后还有很多时候可以相处,你们都先向小金公子介绍一下自己名讳吧,日后也好相认。”

“师弟好,我叫蓝潜,幸会。”

“我叫蓝悟,师弟幸会。”

……

介绍了一圈,阿忆都尴尬坏了,一一行礼问安,日后在云深不知处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相认,阿忆心中真是滋味万千。

一盏茶后,仙督夫人起身道:“那我就不叨扰你们兄弟了,今日宴室还有筵席,多有些杂事还需料理,先行一步了。”

“仙督夫人慢走。”

仙督夫人走后,金凌看着那新衣衫上一针一线绣出的蓝家卷云纹,刚刚的猜测如此迅速的得到印证,想着‘蓝家怎么不干脆直接送条抹额过来呢’。

人家前脚刚走,阿忆后脚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衣服就要试穿,看着阿忆那没出息的样,金凌心下暗暗下决心——清谈会结束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子给带回去!

‘盲人’阿忆找不到领口在哪里,自己左右把衣服扯来扯去,“哥,你帮帮我呀,快,帮我穿一下呀。”

“一边去,还想让你哥我伺候你更衣!”

“师弟,这是……”苏者心提着食盒和思追前后脚进来。

知道来龙去脉后,思追已经把桌子上收拾利落,摆好了碗筷,看着苏者心正在帮阿忆试穿新衣,寻常语气说道:“金师弟,先吃饭吧,莫要凉了。”

“我穿好衣服就吃。”阿忆真要把一只胳膊穿进衣袖。思追上前先将衣服从阿忆身上取下,

“先吃饭,已经晚上了,何必锦衣夜行。”

“也是,等到有大场合时再穿。”阿忆尝了口菜色,放下筷子道:“师哥,你帮我把送来的点心拿过来,这饭我吃不下。”今日思追和苏者心都没时间下山为阿忆买餐食,只能吃蓝家‘传统’饭菜了,吃了这么多天各色佳肴的阿忆自然是咽不下去。

不过阿忆这一句师哥,引的两个‘师哥’正要行动,思追见苏者心顺其自然的去拿,突然发现,在云深不知处,阿忆只唤苏者心为‘师哥’,其他同辈年长者包括自己都是‘师兄’,蓝家严谨,皆是用更为严谨书面的‘兄’字,‘哥’是家风随心的云梦江氏惯用的,而如今苏者心已经很适用‘师哥’这个特有的称谓了,显然这不是在叫自己。

苏者心把点心盒子打开给阿忆递了过去。

“好吃,虽然还是味道淡了些,不过入口即化,味道清甜呀,几位哥哥你们也吃。”阿忆塞的满嘴说道。不过很显然,几位哥哥并没他这般贪吃。

见师弟吃的开心,苏者心又取了些果盘里的水果拿在他的眼前,说道:“看来仙督和夫人真的很疼师弟呢,仙督夫人的果园所植水果只侍奉蓝家长辈,连仙督夫人自己都不吃呢,师弟能得到这么一大盘,还真是蓝家独一份呢。”说着把一个杨梅喂到阿忆刚刚得闲的嘴里。

阿忆吮着杨梅,说道:“真的,这么金贵,那师哥,你看有枇杷吗,我想吃枇杷。”阿忆此言一出,顿时莫名感觉蓝、苏二人不语,金凌也觉的二人脸色奇怪,问道:“怎么了。”

苏者心见思追不语,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两位金公子,只没头脑的说一句:“蓝家没有人吃枇杷。”

那本吃着杨梅的嘴的顿了下来,“为什么呀。”阿忆回想起来,这云深不知处到处有枇杷树,可是都是任由果实成熟掉落在地,从来没有见蓝家弟子取食,原本想着是蓝家严谨,当众吃食不好。来云深不知处的都是世家公子,多半也是不会在别家听学时失仪摘食几个果子,不过既然没人吃,可是为何要遍植枇杷树呢?在云深不知处可以说是随时随地就可以吃到枇杷,也没有见过其他果树之类,但细想来,就算是蓝家的侍从家仆打扫庭园也没见尝过那硕甜的果子。果子掉落在地,蓝家之人好像都避而行之,不曾踩踏。自己和几个别家弟子倒是摘食过几个,当时身旁的蓝家弟子脸色都很奇怪,几个一起摘食的弟子也觉得奇怪纷纷作罢。

苏者心不知道如何解释,金凌好像明白了什么,开口打破沉默:“没有枇杷不会吃荔枝,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终于打破了尴尬,“对,荔枝更好吃。”阿忆摸着眼前水果中,左右手开弓递给金凌和苏者心,“表哥,师哥,你们也吃。”又拿起一个荔枝,剥开来,乖巧的双手递到思追跟前,不知怎的阿忆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让思追不开心的事,自他和师哥回来就感觉不对劲。

“思追哥哥,你吃,可甜了。”

阿忆连‘哥哥’这个目前当着苏师哥的面不便使用的称呼都用了。可思追只是连情绪都感觉不到的回了一句:“哥哥不吃。”说罢,便起身,“宴室那边还有诸多事宜,景仪怕是忙不过来,我先告辞了。”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三人。

“思追哥哥……”阿忆举着荔枝的手僵在哪里,突然的放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啊?表哥,师哥?”

“我怎么知道!”金凌答到。

阿忆见金凌不知,拉着苏者心的衣角问道:“师哥,你知道吧,你告诉我呀。”苏者心紧紧抿着嘴唇,阿忆半撒娇卖乖的摇着他,金凌也好似颇有期待的等着他开口,他内心思绪万千,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耐不过阿忆,犹豫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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