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话 斡旋

众位年轻的宗主少主们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得自己年龄尚轻,且并没有和蓝家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或是过硬的姻亲,怕是只能尽了力而多半是无用。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时,一直没有多言的秦公子放下茶盏,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一位,或许可以帮江宗主的大忙。”众人赶紧问来是谁,秦公子道:“这四大家族中,蓝、江如今是事主,金氏和江氏是姻亲,除了这三家,还有谁家。”众人恍然大悟,怎把清河聂氏给忘了,虽然其家主聂怀桑修为不高,但是凭借他的手段韬略,聂家依然稳居四大家族之一。

“可是这趟浑水,一边是蓝氏,一边是江氏,都是仙门半壁级的家族,聂宗主精明,如何不知其中厉害,稍不留神就会开罪其中一边,只怕他不肯呀。”刘公子攥着手思虑道。

“我到觉得不必担心。”楚公子眉心舒展,很放心的说道:“聂宗主只怕正等着金宗主去求呢,只要金宗主去找他,无论这事他能不能说成,兰陵金氏首先欠了清河聂氏一个大人情,聂宗主何时做过赔本的买卖。而且这件事情他肯定要尽力促成,让蓝家放人,好让仙门百家都看看他聂宗主在仙门的威望,这样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聂宗主肯定不会错过。”

楚公子是荆门楚氏最小的儿子,楚息夫人同胞的幼弟,果然和长姐一样快人快语。大家觉的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纷纷表示迟早不宜迟,赶紧成群结队随金凌一同去寻聂怀桑去。倒是和楚公子说的不差,金凌难得为了自家舅舅好言相求,承诺了许多好处,再加上各家宗主公子们同气附和,聂怀桑赚够了本钱,委婉的表示:“聂某不才,清河势弱,但如今也愿替金宗主为江宗主的事去蓝家走上一趟,若是不成,只能怪聂某无能。”若论辈分,聂怀桑绝对是这群小辈的叔叔,如此言语低微,还真是让金凌等人很是惶恐,连忙再说了许多恭维称谢的话,聂怀桑托词一番,决定立即去拜访蓝家宗长们。

聂怀桑首先要找是当然还是泽芜君蓝曦臣,这位自己永远的二哥,看在自己大哥聂明玦枉死的份上,蓝曦臣会守着承诺全力照顾大哥的幼弟。但是对于放不放江澄离开,蓝曦臣很是犹豫,毕竟这件事关系到蓝家内族之事,即是家事,自然也不是全由自己这个宗主做主。但是聂怀桑的目的达到了,蓝曦臣愿意随他一起去见宗老们,这就够了。

二人来到兰室,“各位长老,且容怀桑问一句,蓝家和江家到底是要认亲还是认要冤家。”

蓝启仁不语,只轻轻将眼前的香料填充在卷云纹的香格中,蓝启辰开口道:“当然是希望江蓝两家可以摒弃前嫌,但是江宗主不肯呀。”

“三长老说的在理,既然是要认亲,又为何要把江宗主拘在这里,怎好有这样对待亲朋的道理,蓝氏六千条家规,最是知礼之族,便是不好扣着江氏不放。”

蓝启仁淡淡的分辨道:“并非我等本意,只是江忆那孩子的身世,江宗主始终不可能告知我等,蓝氏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聂某多问一句,尊家祖灵结界认的只是蓝氏血脉,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蓝氏祖辈女修出嫁多年后与蓝氏走动少了,加之生下子嗣为外姓,再不断与别族通婚,经年久了后嗣女儿也不知自己身上还有蓝氏一脉,故而当年江宗主也不知。”

“我蓝氏是大族,历代都有女儿外嫁,但是如果是很久远的支系子嗣进入祖灵结界中会因为身体里蓝氏血脉过少,而很难抵挡结界强大的力量,或是身体不适,或是无法使用灵力。江忆可以在祖灵结界中来去自由,灵力完全不受影响,就可以说明他的蓝氏血脉很强,至少在三代直系之中。”

“那即使如此,江忆小公子是蓝家女子所出,这件事情江家知道,蓝家知道,整个仙门百家都知道,江宗主不认也不行,既如此,更没必要把人扣在云深不知处,因为无论江宗主说还是不说,都改变不了江忆的身世。”

蓝家长老以为不妥,蓝启辰道:“聂宗主英明睿智,所言句句在理,可是万事总要求个明白,江宗主将此事隐瞒如此多年,如今若是说不清楚,岂不是我蓝家糊涂无能。”

蓝启辰这是拒绝,聂怀桑暗暗攥紧扇子,但还是保持面色不变,用之前的语气继续说下去,“这本是蓝家和江家的私事,我们旁门原本不该多言,只是有一点,蓝家要的是江忆认回外祖,那这件事情的关键便不是江澄江宗主,而是江忆。江忆在蓝氏听学,倍受蓝家恩泽,与宗主泽芜君亲如父子,这才是关键,只要江忆的心靠向蓝家,比生生让江宗主吐露实情更重要,试想江宗主若是一辈子不说,蓝家就和他耗一辈子吗?还是好生让江忆在蓝家承欢各位膝下,如此天伦度日,岂不是更好。”

蓝启仁燃香的手顿了一下,那暗火星子掉落在香线上反而燃起檀香,幽香逐渐散开。聂怀桑继续说道:“人多半都是为情感所左右,即便是孩子对父母的感情也会不一,如今江忆和蓝家亲近,但是他到底是江宗主扶养长大,人家是亲父子,父子情分不是外人可比,如今二人一时不睦,但总归是血脉至亲,若是蓝家总这样扣着人家父亲,时间久了哪有儿子不心疼亲爹的。”聂怀桑说了这许多话,口中干渴,端起茶盏慢慢饮着。这一盏茶的时间正好留给蓝家宗老们好好想想。

聂怀桑很清楚,对于蓝家这种家族,温文尔雅,但骨子里最是孤傲,和江氏一样,不是由得别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家族。所以今日所游说的事情,点到为止,说清利弊为好,即使蓝家真的最后会放人,也绝不是在他劝说之后马上就会照做的。

蓝家六长老蓝启中是蓝家叔辈中最年幼的,虽然比清河聂氏兄弟在仙门的辈分高了一辈,但是比聂明玦只大了十来岁,所以很是清楚当年赤锋尊是如何意气风发,看着眼前的聂怀桑不禁心下感叹,“若是当年赤锋尊能有他弟弟一半的长袖善舞,绝不至英雄折戟,若是他还在,又有如此攻于心计兄弟在旁,如今仙门格局另当别论。”

聂怀桑最后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可人心多半会同情示弱的一方,若是一方始终咄咄逼人,另一方始终守礼谦让示好,江小公子会看到,仙门百家也会看到,公义自在人心,人心不可强求。”

话过三巡,聂怀桑起身告退,蓝曦臣好生相送,蓝家宗老各自思考聂怀桑的话,对于江澄这个烫手山芋是送还是留,心下摇摆不定。

聂怀桑离开兰室,并未马上去找金凌告知今日之事,而是去了另一地方,明山林氏下榻的别院。

林丹墨在蓝氏被冷遇多年,她本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出嫁之后这般艰难,父母兄弟皆是为她不甘,但是为了林氏的体面,清谈会林丹墨的嫡亲二哥还是亲自带队而来,林二哥不是家中长子,所以称不得一声‘林少宗主’,原本林丹墨的大哥也就是正牌明山林氏的少宗主合该前来,但是林少宗主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那多余的妹夫蓝忘机一眼,所以便让次弟代他而来。

因为是无可厚非的少主,林少宗主性格桀骜,林家二公子多少是收敛些,因为聂怀桑本就比林二大,且是稳坐宗主之位,所以和林二公子说话就轻松许多。原本这托人帮忙该金凌亲自来,但是让金凌去求林家,杀了金宗主也不可能。但是既然聂氏管了蓝、江两家的闲事,就必须管出结果来,让仙门百家知道,谁才能在仙门叱咤风云。

“聂宗主既然对江氏相助,也该知道江宗主的性子,他怎会买我明山林氏的面子,只怕更会坏事。”当年江澄劫了林家的花轿,事后也是不了了之,林氏忍下了,但不代表打算以仇将恩报,况且江澄也不领这份恩。“聂宗主在蓝江两家左右逢源,何必拉着我林氏做嫁衣呢?”

林家老二很清楚,这件事情就算林家出手最后蓝家放人,也没人记林家半分好处,仙门之中只会说他聂宗主手眼通天。

“林公子,我听说在明山,老宗主眼里只有长子,老夫人眼中只记挂没有夫妻和乐的幼女,如此这样林二公子可有怨言,不希望唯一的妹妹在夫家好过?让父母为她忧心。”

“聂宗主休要胡言,大哥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宗务医术,显少有时间与我和妹妹一同相伴长大,所以妹妹自幼都是和我一起学习嬉闹,与我最亲,只因大哥是长子,家族寄予厚望,父母对于我们都是一样疼爱,哪里会厚此薄彼。”

“既然林公子如此深明大义,就应该在此时为妹妹多多考虑,林夫人嫁入蓝家多年无子,若非贤德,得到蓝家宗族照顾,如何能在夫家立足,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替他讨的夫君心思的孩子,如果不能留在蓝家,天长日久你让她怎么熬。”

林二公子不语,确实妹妹每次见他提到江家那孩子都是滔滔不绝,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而且听林琅儿报告,为了那孩子,蓝忘机破天荒的留宿妹妹寝室。

聂怀桑安坐,继续说道,“没错,这件事情林氏明面上是落不到什么好处,但是林夫人若是对蓝家宗老开口相求放江澄宗主离去,蓝家宗老多半会听她所言。只有这样,缓和蓝江两家如今的僵局,江宗主离开蓝家一定会去收拾儿子,只要他们父子再起冲突,江少主才会更有可能留在蓝家,才能帮了林夫人的大忙。蓝家宗老们可是很喜欢那孩子,若是他和林夫人亲厚,那林夫人在蓝家的位置才能稳如磐石,就连和仙督也会转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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