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瓶儿之约(二)

人都上门了,自然要客气着请其进来。本来王伦想着,年轻男女又不相熟,难保李瓶儿会有顾忌。哪知道他一说,李瓶儿便笑道:“既来贵府,当然要参观一下的。”

王伦兄弟本能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院子已经被拉得有两人高,土痕犹在;下面两间屋子因为有一间改造成生产线,为了排出油烟及隐蔽,烟囱便从窗户伸了出来从院子里走,和上次来时又是一个模样。

李瓶儿自然是惊奇的,指着那个烟囱说:“这是做甚么?”

王伦笑着说:“我和杜兄弟新做的营生,满屋子荤腥气,小娘子就免看了罢,免得沾一身味道。”

沿着敞开的房门其实可以看到里面颇有些猪油等物,便烟囱底下也滴了些须油烟。李瓶儿听了,果然不再进。只是通共四间屋子,连个客厅都没有,下面是两间工厂,能看的,就上面两间兄弟俩的卧室了。男女有别,她孤身一人再上去肯定是不便的。

所以李瓶儿只是在院子里略转了转。

“说来惭愧,屋子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冷落了小娘子了。”王伦在为待客不周道歉。

“倒没甚么冷落,只是官人这里甚是冷清,家里也没个烧水做饭的人,让奴家好生难过----两位官人可以把家眷都带来,日常也有个照应。”李瓶儿很是热心地说。

家眷?我倒是想啊,谁不愿意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可也得有人跟才行啊!

“哈哈,小娘子请看,我们兄弟像是有家眷的人么?”

因为做工方便,王伦的那身白衣早挂起晾了,平时穿的是居家的褂巾,目视现在已经有些脏了;而杜迁则是满身油污,没办法,比较脏和累的搅拌工作都是他在处理。好在东京街头多的是这种做工的苦力,只是一大早便这样尽显本色有些突兀罢了。

若是有家有口的,就是自己无所谓,老婆也肯定要收拾干净了才能给上床的!

李瓶儿便抿着嘴笑。

“本来还想让小娘子随便坐坐,但是实在不方便,只能随便转转了。再者小可等刚刚搬来,很多器具都没有添置,小娘子远道而来,连杯茶都不能喝,实在不是待客之道!杜兄弟且和小娘子聊着,待小可换了衣服,便好歹随小娘子走一遭,也不枉娘子亲自过来请。”王伦客气一下说。

把客人晾在院里也不是个事,而且旁边还有秘密,尽管不虞她一个女人能看出什么门道来,总之要免得夜长梦多。

李瓶儿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伦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钱,自然不怕后一个盗字的。尽管不知道李瓶儿为何会如此重视他,但人家上门来请,王伦还是很给面子的。不但又抹了一把脸,换上了那身骚包的白衣,还破天荒地抹了抹头,觉得这样更加玉树临风了。

“小娘子,这是央杜兄弟特意准备的伴手礼,不成敬意。本待上门再送,小娘子来了,那就顺手带上吧,不然空着手去也没面子。”

李瓶儿便笑吟吟地接过一个黄布包着的物事,轻启朱唇诧异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肥皂!”杜迁终于接了一句话:“这是王兄弟从南洋带来的特产,洗衣去污都是极好的,没几个钱,就是图个新鲜少见。”

李瓶儿真没见过,但看它遍体雪白,肚子中间印着两个大字“白雪”,字同其色。

“那奴家就多谢了!”

这时候杜迁找的脚夫也到了,便按计划,杜迁跟着去销货,王伦便与李瓶儿去她的家。

相距并不远,不过三两里的路程,主要是王伦的这所房子本身便处在市区。此时整个东京城都已经忙起来,大街上各色人等各奔前程,甚是热闹。

故地重游,此番再见,感觉又是不同。但见她门前左右各栽着一排不知名的小花,枝繁叶茂,不知是否有自己曾经灌溉的功劳,但是先前在她楼下的一泡尿随着雨水和时间的流逝已然不见半点痕迹。

门是朱门,楼是两层各三间的小楼,看起来不大但极精致,屋顶铺满绿色的琉璃瓦,在这初秋时分甚是得色,阳光照射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像极了后世的霓虹灯。

进得院来,景观又是一变。不大的小院里竟然假山屏风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尽管都是缩水版的,但也能看出主人的独具匠心。

待到客厅内,李瓶儿上去换衣,那个跟来的小丫头奉上茶水点心。王伦没有品茶的习惯,虽然不知道喝的是什么品牌,但也能觉得入口醇厚绵长,定是好茶无疑了。点心自己也没见过,试着吃一口,一种混杂着滑、甘、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老子这肚子真特么的不争气,这才吃过早餐多久!

好在他好歹受过大学的熏陶,也曾经有过两年工作经验,知道在这些场合是绝对不能露怯的,便忍着想吃的冲动慢慢啜着茶看风景。沿墙角种满蔷薇,客厅的窗台下又是一片红艳艳的花朵,窗明几净,看起来甚是舒爽。不过若能边吃边看,可以打个满分。

虽然他从石井坊的蜗屋搬到甜水巷的新家已觉换了人间,到这里才发觉进了仙境。

小资,绝对是小资!人家才叫生活,自己还在为生存而奋斗,亏得自己还为每日一百贯的收入欣喜!王伦在感慨之余,更觉得发财之路任重而道远,不能有了点小成就便沾沾自喜。

片刻之后,李瓶儿重新下楼,这回她的衣服又是一变换成紧身裙子,发髻也高高束起,更显得婀娜多姿。对于她的美,无论换什么衣服都不影响对她的欣赏,只是她这次居然穿着抹胸,只在外面加上一件褙子,尽显女性身材曲线,颇有一种半露不露的朦胧美。

王伦看了,多少有点不自然,她却袅袅娜娜地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笑吟吟地问:“官人觉得这环境还满意么?”

“真是极好的!”王伦眼神从她那饱满的事业线上浮过,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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