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贺志斌榜眼及第万历帝殿前试才

话说转眼便到了大试这天,张荏青这天早早便起来给贺志斌收拾着笔墨书砚,贺志斌穿衣起床,他来到张荏青旁边,道:“这几天,你就先回娘家去,待我考完了,过来接你。”张荏青回头道:“相公,我就待着家里,等你高中。”贺志斌笑道:“如果名落孙山,那该怎么办?”张荏青道:“以相公才能,必能高中。”贺志斌问道:“万一中不了呢?”张荏青道:“中不了就中不了,你不管干什么,我都跟着你。”贺志斌道:“万一中不了,你一定会很失望的。”张荏青答道:“不是每个人都望夫成龙,你高中与否,我都不离不弃。”贺志斌道“娘子,你听我的,我让二哥先送你回去,在家里待几天,陪陪你爹娘。”张荏青点点头,将包袱绑在贺志斌的肩膀上,然后从后背抱住贺志斌,道:“相公高中之后,不可负了我。”贺志斌转过身来,将张荏青抱紧,道:“如若负你,天地不容。”

二人出了房门,众人也早早起来了,贺志斌走到贺贵才房间内,看到玉琴也正在给贺志奇装着行李,于是道:“志奇哥,得好几天呢,别落下什么东西。”贺志奇道:“放心吧,我去考试,可能也就是走个过场。”玉琴也道:“就是,你还有脸说,你看人家志斌从早到晚都做什么呢,你一直不好好读书,估计也真的走了过场了。”贺志斌问道:“志奇哥,那兵部那边你安顿好了吗?”贺志奇道:“放心,我说家中有事,已经告假四天了。”贺志斌问道:“那你要是真的高中以后,再如何解释呢?”贺志奇道:“唉,我都没抱什么希望,如果真能有幸高中,那兵部一个兵役,扔了也罢。”这时,贺贵才走了进来,道:“志斌,志奇,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走了。”

几人出了房门,龙虎豹三兄弟和张荏青都在院子里等着,周龙上前对贺志斌道:“四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加油。”周虎也道:“四弟,你一定行的。”周豹也道:“我家四弟若不高中,就是天理不容。”张荏青也走到贺志斌面前,道:“相公,我们等你回来。”贺志奇听着这些话,气不打一出来,同样是考试,却没有人看的起他,于是径直便向门口走去。贺志斌看了一眼贺贵才和玉琴,便道:“大伯,大婶,我们先走了,你们多保重。”贺贵才和玉琴点点头。贺志斌又对龙虎豹三兄弟道:“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走吧。”说着众人一起出了门。

门口停着一驾马车,贺志奇看到众人都出来了,便先上了马车,贺志斌对周虎道:“二哥,我走了以后,你将青儿送到张府去,等我考完了,再过去接她。”周虎点点头,道:“放心吧,四弟。”贺志斌说着便将张荏青也扶上了车。随后周龙也上了马车,贺志斌回头对贺贵才夫妇道:“大伯,婶子,保重。”说罢自己也上了马车。周虎与周豹则负责驾车,众人一路向贡院走去。

到了贡院门口,此时贡院大门口,已经站满了兵丁,贡院外学子们摩肩接踵,都排队等候入场。众人都下了车,贺志斌对龙虎豹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请回吧。”龙虎豹三兄弟也道:“四弟保重。”贺志斌走到张荏青跟前,悄声道:“青儿,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了,小别几日,唯思念你。”张荏青看着贺志斌,深情道:“相公,花有开谢,最苦离别,我也会想你的,勿念儿女情长,专心用功考试。”贺志斌道:“考完我就去接你。”张荏青点点头,道:“我等你。”这时,贺志奇走过来道:“好了志斌,都开始进场了,我们也走吧。”贺志斌点点头,对龙虎豹道:“三位兄长,保重。”说罢便依依不舍的看着张荏青,然后与贺志奇走向贡院。

张荏青在龙虎豹的相送下,来到家门口,张荏青下了马车,对龙虎豹三兄弟道:“三位哥哥,进去休息会。”周龙道:“不用了弟妹,我们就先回家了。”周豹也道:“你回去吧,弟妹,除了你,估计你家里也没人欢迎我们……”周虎打断道:“三儿,说什么呢。”然后又对张荏青道:“弟妹,你就回去吧,待四弟考完了,我们再过来接你。”张荏青点点头,对众人道:“各位哥哥,一路小心。”

皇宫内,朱轩苗才睡醒,公主的贴身丫鬟银杏便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朱轩苗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起身,银杏将脸盆放在架上,走了过来帮朱轩苗穿衣,朱轩苗问道:“几时了?”银杏道:“回公主,已经辰时了。”朱轩苗穿戴完毕,银杏弯下腰给朱轩苗将靴子穿好,朱轩苗起身去洗漱。银杏则跟在后面问道:“公主,今晨想吃点什么?”朱轩苗边洗脸边道:“肚中未感饥饿,随便端些清雅素食即可。”银杏关心道:“公主,自打和你吕品出去看完比武,回来这么多天,都饮食不佳,心情也不好。”朱轩苗擦了一把脸,斥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比武的事了。”银杏道:“知道了公主。”银杏说着将脸盆端了出去。

少时,银杏带着两个御膳房的太监走了进来,两个太监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退出。银杏走到朱轩苗的跟前,道:“公主,该用膳了。”朱轩苗走到桌前,无精打采的坐下,银杏将碗拿起来,将每个菜都给碗里夹几块,然后道:“公主,慢用。”朱轩苗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银杏为了让公主吃饭,于是搭话问道:“公主您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朱轩苗抬了抬眼皮,道:“什么日子?”银杏道:“今天咱们大明大考之日,届时就会出现新的一轮才子。”朱轩苗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银杏回道:“公主啊,这次会试之后,皇上就会为你钦点一个驸马,到时候公主就不会这么没精神了。”朱轩苗怒道:“什么选驸马,本宫难道就缺驸马吗?你再乱嚼舌头,小心我把你舌头给割下来。”银杏吓得赶紧跪下告饶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说了。”朱轩苗道:“好了,好了,下去吧。”银杏赶紧起身离开。

朱轩苗看着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于是他朝门外喊道:“来人。”话音刚落,便又进来两个宫女,朱轩苗对着饭菜摆了摆手,道:“撤下去吧。”两个宫女便上来将饭菜端走,朱轩苗则回道寝宫又躺下,最近她心神不定,脑海里总是想着那天在巷子遇见的那个骑马少年,朱轩苗喃喃道:“你到底是哪里人?还在不在京城……”

傍晚,王悦霞与张荏青在正房里聊天,这时,张从城铁青个脸就推门进来,张荏青赶紧起身道:“爹,回来了啊。”张从城看到张荏青,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张荏青道:“今天贡院开考,志斌去考试了,我就去回来小住两天。”王悦霞看到张从城脸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谁有惹你了?”张从城坐在桌前,怒道:“这差事也干不成了。”张荏青问道:“爹爹,到底怎么了?”王悦霞也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干不成了?”张从城道:“你说我在太仆寺兢兢业业,今天太仆寺卿把我叫了过去,问我是不是倒卖了太仆寺的柴草,还问我有没有中饱私囊,我不以低价也进些原木马草,然后弄成捆柴和马草赚点差价吗,几时拿过太仆寺的一点公物?”王悦霞道:“那你当时就给他说清楚啊。”张从城道:“我当时就给说清楚了,他却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人,然后就让我回来了。”张荏青道:“得罪人?爹爹一向与人为善,会得罪什么人呢?”张从城道:“我也不清楚,反正今天生了一肚子气。”张荏青给张从城倒了一杯水,然后递过来,道:“爹,先喝杯水,消消气。”张从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水杯放下,道:“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然后接着对张荏青问道:“前些天听你娘说,你和贺志斌来家里了?”张荏青道:“是的,我和志斌来时,爹和弟弟都不在家。”张从城问道:“他对你怎么样?”张荏青道:“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张从城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张荏青看着张从城,然后问道:“爹,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张从城道:“问吧。”张荏青又看了看王悦霞,然后对张从城问道:“爹,当年志斌爹爹是不是咱们华安首富?贺志斌的大伯贺贵才是不是在你衙门里当捕头?”张从城没想到张荏青会问这个问题,他一眼盯住张荏青,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张荏青道:“不瞒爹爹,女儿婚后的第二天,就随志斌去了华安,还祭拜了他爹娘家人的坟墓。”张从城惊道:“什么?去了华安?”张荏青点点头。张从城问:“那贺志斌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张荏青道:“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就想问问你。”王悦霞也问道:“青儿,他当真没告诉你什么?”张荏青坐到桌前,道:“爹,娘,现在我已经嫁给了贺志斌,成了他的妻子,你们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女儿好吗?”张从城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爹就给你说了吧,当初贺志斌家不仅仅是华安的首富,而且是整个山西的首富,甚至在整个大明也是富埒陶白。万历二十三年,我正是华安县的父母官,胡瑞刚则是华安的县丞,有次布政使熊柏然和汾州知府刘靖来到华安,借名赈灾,让华安县拿出五十五万两白银统筹安排,当时,华安县也受灾,别说五十五万两,就是五千两也拿不出来。后来胡瑞刚飞黄腾达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胡瑞刚瞒着我与上面人勾结起来坑害了贺志斌一家人……”张荏青问道:“后来呢?”张从城道:“最后,贺贵富一家人都惨死在华安县衙公堂之上。”王悦霞也道:“此时主谋虽说不你爹,可是人毕竟死在你爹的大堂之上,后人都以为你爹是罪魁祸首。”张荏青情绪有点失控,道:“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爹,你当时也不阻挡吗?志斌家好可怜。”张从城苦笑道:“我只是个七品县令,省府调兵下来,我有个什么说话的权力,事后,我也很懊悔,这就是为什么贺志斌来到家中以后,我情绪失常的原因了,也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嫁给他的原因了,算是对他的一种弥补吧。”张荏青道:“这算什么弥补?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爹你当时确是华安的主政县令,你们这么做,这让我以后和贺志斌何以相处?”王悦霞起身抱住张荏青道:“女儿,你听为娘说,此时真的不怪你爹,怪只怪你爹爹时运不济,当时正好在华安任上,怪只怪你爹没有认清胡瑞刚的为人,你现在和贺志斌已经成婚,千万不要多想,好好过你们两的日子。”张荏青哭道:“娘,我怎么能不多想呢,志斌家遇此大难,华安的百姓不明真相,人人都唾骂的是我们家,总有一天,志斌也会因为这件事和我产生芥蒂、甚至反目成仇的。”王悦霞道:“所以,你爹和我,一直都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想让你为以前的事多添烦恼。”张荏青道:“爹,娘,志斌现在已经成了你们的女婿,如果真的爹爹是不知情,他日我把志斌叫到家里,大家坐下来,把这件事说清楚。”张从城道:“傻孩子,这事非同小可,岂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况且我当时是华安县令,一点不知情怎么能说的过去呢。”张荏青问道:“那爹你也参与其中了?”张从城道:“昧着良心的事,我肯定不会做,但是这事,我多少也知道点,却也无力阻挡。”张荏青看着张从城,自从出嫁以后,这次回来突然发现张从城有点苍老,张荏青心中莫名开始有点心疼张从城了。

三天后傍晚,贺志斌便和贺志奇出了贡院,贺志奇直接道:“志斌,你先回家吧,我要赶紧去兵部报到。”贺志斌问道:“志奇你考得如何?”贺志奇笑道:“你看我这么慌忙要去兵部,肯定考得不如人意了。”贺志奇又问道:“你呢?志斌。”贺志斌回道:“也就那样吧,听天由命吧。”兄弟二人分手后,贺志斌就直奔月儿胡同。

贺志斌背着包袱一路快步向月儿胡同走去,好几天未曾见到张荏青了,此刻他十分思念新婚妻子。

不多时,贺志斌便到了张府门口,贺志斌发现大门紧闭,于是便敲了敲门,半响,只见瑞雪打开门,看到是贺志斌,便道:“过来了?姑爷。”贺志斌点点头问道:“青儿在家吗?”瑞雪道:“在呢。”说罢便回头走了进去,贺志斌也跟了进去。

瑞雪走到前院,便对着厢房喊道:“小姐,姑爷来了。”话音刚落,张荏青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到贺志斌后,快步走了过来问道:“考完了?”贺志斌点点头,张荏青又问道:“考得怎么样?”贺志斌道:“还行吧。”张荏青道:“走,进屋吧。”贺志斌道:“天色快黑了,要不就不进去了。”张荏青想了想便道:“那你在院子里等我会,我去给我娘说下。”张荏青说着便进了正房。

瑞雪慢慢走近贺志斌,道:“新姑爷这架子够大的,来了都不愿意进屋去。”贺志斌看着瑞雪,只是淡淡一笑,这时,张达也走了过来,对贺志斌笑道:“来了。”贺志斌点点头道:“我来接青儿回家。”张达问道:“吃过了没?”贺志斌点点头,道:“吃过了。”张达又问道:“不进去坐?”贺志斌道:“没事,青儿马上就出来了。”说话间,王悦霞便与张荏青出了正房门口,王悦霞看了一眼贺志斌,便道:“来了啊?”贺志斌点点头,回道:“是的,”王悦霞又问道:“考得如何?”贺志斌回道:“还行。”张荏青对王悦霞道:“爹昨天去了太仆寺,今天这会还没回来,我挺担心的,完了有什么事,让瑞雪过来给我说下。”王悦霞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张荏青便走向贺志斌,回头道:“娘,达叔,瑞雪,我们先走了。”说罢便跟着贺志斌出了门。

路上贺志斌带着张荏青,一路走着,贺志斌问道:“你爹昨天去了太仆寺,到今天也没回来?”张荏青担心道:“是啊,我也很担心。”贺志斌道:“你爹本身就是太仆寺少卿,有什么可担心的?”张荏青道:“你有所不知,前两天我爹说,有人告他倒卖太仆寺的草木,所以他昨日未归,我就特别担心。”贺志斌问道:“那你爹到底有没有倒卖?”张荏青道:“肯定没有啊,你也在我们家干过两天活,我爹就是用低价买了多余的原木和马草,然后拉回来收拾好,再卖出去,赚点差价而已。”贺志斌道:“也是。”贺志斌说着有思索片刻道:“那肯定是有人眼红,或者你爹得罪了人吧。”张荏青道:“我爹一向为人谨慎,待人和睦,不应该得罪人啊。”贺志斌拍了拍张荏青的肩膀,安慰道:“你就别担心了,说不定今晚你爹便回家了。”张荏青回头看了一眼贺志斌,道:“但愿如此吧。”

三日后,周虎和周豹匆匆忙忙跑回家,周豹刚进门便大喊道:“四弟,四弟。”贺志斌与张荏青,还有贺贵才夫妇和周豹听到声音,便都出了房门,周龙道:“怎么了,慢点说。”周虎道:“发榜了。”周龙问道:“看见四弟名字了吗?”周豹道:“看见了,第一甲第二名,榜眼及第。”众人都高兴不已,贺贵才笑道:“志斌啊,你终于高中了。”玉琴也笑道:“恭喜啊志斌。”玉琴接着问道:“周豹,可曾看见志奇的名字?”周豹摇了摇头,问周虎道:“二哥,你看见了吗?”周虎也摇着头道:“没有。”玉琴突然脸上笑意全无,贺贵才拍了拍玉琴的肩膀,道:“志奇从小不爱做学问,考不上也在情理之中,好在他现在还进到兵部了,最起码也入了公门。”玉琴了看贺贵才,便再没有说话。贺志斌问道:“二哥,三哥,你们知道第一甲头名叫什么名字吗?”周虎想了想道:“好像叫秦章。”周龙也道:“对,就叫秦章。”贺志斌嘀咕道:“秦章,怎么会是他呢。”张荏青看着贺志斌,问道:“志斌,想什么呢?”贺志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此时,周龙道:“四弟,高中榜眼,真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到凤凰楼好好摆一桌去。”贺贵才也道:“是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必须得去。”贺志斌忙道:“要不算了吧,又不是头名状元。”周虎道:“四弟,整个大明那么多的学子,多少人考不上,你现在已经位列前三甲了,还不值得庆贺一下吗。”周豹也道:“对,我这就去凤凰楼要个大包厢。”周豹说着便向门口走去,这时贺志斌叫道:“三哥,你先别着急。”周豹边走边回头道:“你就别管了,等会你们一起过来。”贺志斌对众人道:“看三哥这急脾气,这……”周龙道:“寒窗十年,今天是个大喜之日,值得庆祝一番。”贺贵才也道:“应该的。”贺志斌推脱不过只道:“那好吧。”说着又对周虎道:“那有劳二哥你骑马去趟兴达钱庄和百花堂,给我两位伯父都告知下,让他们稍后一起来凤凰楼聚一聚。”周虎道:“好嘞。”说着走向后院牵马去了。周龙走到贺志斌身边,悄声问道:“那你岳父一家不通知下吗?”贺志斌转头看了看张荏青,便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张荏青也看着贺志斌,没有说话。稍后众人便一起出门坐上马车向凤凰楼驶去。

两日后。大试的前三甲,在首辅叶文忠和大试主考的带领下,到太和殿去谢恩,路上,秦章回头看见了贺志斌,回头大喜道:“志斌兄。”贺志斌也道:“秦章兄,恭喜。”秦章笑道:“同喜,同喜。”

众人来到太和殿,叶文忠道:“你们先稍后。”这时,陈玳从后堂走了出来,叶文忠赶紧迎了上去问道:“陈公公,皇上来了吗?”陈玳也不接话,只是问道:“你们刚到?”叶文忠点点头,道:“刚到。”陈玳道:“叶大人,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皇上。”陈玳说着又从后堂走了出去。

少时,身穿龙袍的朱翊钧便从后堂走了出来,陈玳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并大声道:“皇上驾到。”朱翊钧径直走上龙椅上坐下,陈玳则立在一旁。叶文忠立刻俯首膜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试主考也带着贺志斌等三人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翊钧摆了摆手道:“平身。”众人都道:“谢万岁。”等到众人起身后,朱翊钧抬头看了看众人,问道:“谁是新科状元?”秦章走出来,俯首跪拜道:“山东学子秦章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翊钧道:“平身吧。”秦章闻声便道:“谢万岁。”说着便站了起来,朱翊钧仔细打量了下秦章,又问道:“你今年多大?”秦章道:“回万岁,小民生于万历十八年,今年十九。”朱翊钧又问道:“哦,家中还有何人?”秦章回道:“回万岁,家中有爹娘健在,还有一个妹妹。”朱翊钧看着秦章一表人才点点头,道:“不错。”然后对着下面的贺志斌与探花郎又问道:“剩下两位就是榜眼和探花了吧?”贺志斌与探花郎也出列,俯首跪拜,贺志斌先道:“小民山西学子贺志斌,恭请万岁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探花郎也道:“小民浙江学子李万年,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翊钧道:“都平身吧。”贺志斌与李万年便一起叩头谢恩道:“谢万岁。”

朱翊钧看着下面的新科前三甲,便道:“如今大明虽说风光无限,但近年来,各地到处都出现灾情,灾民聚集,偶有暴乱。税收连年递减,国库也是空虚。朕问尔等,如给你们一个府县,该如何治理?”朱翊钧说完,看着秦章问道:“状元郎,你说说。”秦章道:“回万岁,小民认为,天意难测,旱涝自古难免,如一遇到灾情,就聚集生事,此乃刁民也,可派兵剿之,以一儆百,至于国库欠收,可增加赋税,派能臣干吏追收,充盈国库。”朱翊钧看着秦章,半天一言不发,秦章小心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翊钧,然后慌忙又底下头,等待朱翊钧垂询。少时,朱翊钧道:“榜眼你说说吧。”贺志斌道:“回万岁,小民认为,我大明建国已有两百多年了,已经根深蒂固,深入人心。难免太平久了,会导致吏治不清,腐败不堪的情况发生。如今看似一片繁华,实则危机四伏,一个灾民固不可怕,可是一个贪官却是甚为可怕,因为一个贪官的昏聩会激起数百上千的民变。小民认为,应该整顿吏治,严处贪腐,安抚百姓,鼓励农商,促进民生,待民富之时,税收便大可提升,国安能不强。”朱翊钧慢慢起身,走近贺志斌,贺志斌看到朱翊钧起身后,便不再说了,朱翊钧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贺志斌,便道:“继续说。”贺志斌回道:“是。”然后接着道:“现如今,不仅仅是灾民流寇的问题,我大明周围还有很多政权对我们虎视眈眈,碍于我们的强大,故而不敢造次。可是,有朝一日,一旦我们内中生变,他们便会伺机而动。小民认为,首要任务便是安内,只要国泰民安,任何人都不敢小觑我大明。安内必先解民于水火,寄民于希望,施民政,熄民怨,养民生。”

一个时辰后,众人谢过恩,都要离开之时,朱翊钧对叶文忠道:“叶爱卿,你留一下。”叶文忠回道:“是。”其余众人便出殿离去。

朱翊钧对叶文忠问道:“这个秦章是何许人也?”叶文忠回道:“回皇上,此人乃是山东大商秦宾之子。”朱翊钧道:“嗯。”叶文忠低着头不说话,朱翊钧又问道:“他为了这个状元上了多少银两?”叶文忠回道:“八十万两。”朱翊钧道:“此次开科,共收不到一百万两,单此人就八十万两?”叶文忠回道:“皇上,正是,其中五十万两,我已送到了大内。”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陈玳,陈玳回道:“万岁爷,正是。”叶文忠继续道:“这个秦章,一表人才,并非官宦世家,故而臣等将第一名授意与他。”朱翊钧道:“你做得很好。”朱翊钧思考一会道:“那这个榜眼和探花都是真才实学了?”叶文忠回道:“皇上洞若观火,臣不胜钦佩。”朱翊钧道:“这个榜眼与探花,后期你好好栽培,日后必成大器。”叶文忠道:“臣,谨遵旨意。”朱翊钧道:“你下去吧。”叶文忠叩首谢恩后离去。

叶文忠刚离去,朱翊钧便带着陈玳去了朱轩苗的公主殿中。

朱轩苗正在院子里和银杏练剑,朱轩苗一个流水飞剑便将银杏手中的剑一下打落,朱轩苗生气道:“废物。”银杏赶紧将剑捡了起来,道:“公主您别生气啊,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朱轩苗将手中的剑一把扔出去,道:“没劲,去给我把吕品喊来。”银杏忙道:“皇上派吕大人去了应天府,十天半个月方能回来。”朱轩苗道:“太没劲了。”只听此时陈玳喊道:“皇上驾到。”银杏赶紧放下手中的剑跪了下来,朱翊钧此刻也走了进来,银杏忙磕头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朱轩苗看到朱翊钧后,也跪下道:“儿臣叩见父皇。”朱翊钧道:“都起来吧。”朱轩苗起身后问道:“父皇,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众人跟着朱翊钧走到院子中间的秋千旁,朱翊钧坐在秋千上笑道:“轩苗啊,父皇这次来给你个惊喜。”朱轩苗问道:“父皇,有什么惊喜?”朱翊钧道:“朕给你选了一个如意驸马,一表人才,还是新科的头名状元。”朱轩苗摇着头道:“我不要什么状元,不是说驸马我自己挑吗?”朱翊钧道:“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朕答应你提前设擂比武,后面你也答应朕,给你选一个驸马啊。”朱轩苗道:“我不要。”朱翊钧道:“那你自己选的驸马,人在哪里?”朱轩苗道:“我还没选好呢。”朱翊钧道:“那不就是了,人家头名状元,眉清目秀,又是富贵人家。”朱翊钧说着看了一眼陈玳,道:“陈玳你说呢?”陈玳忙道:“公主殿下,皇上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人名叫秦章,长得如潘安再世,山东人士,且身体强壮,还新科夺魁,实属不二人选。”朱轩苗道:“够了,不要再说了。”陈玳赶忙闭上嘴,此时朱翊钧起身生气道:“轩苗,不可任性。此事朕已经决定了,靠你自己找驸马,得等到牛年马月去。”朱轩苗看到朱翊钧主意已定,只是哭道:“父皇,皇儿的终身大事,你也没问过我,就给我定了,万一这人,我一点都不喜欢怎么办?”朱翊钧缓和了下语气道:“你就放心吧,朕怎么可能害你呢,你若不信,明日晚间,常洛待朕赐宴,宴请新科状元、榜眼以及探花。到时你可以偷偷过去看下,看朕有没有骗你。”陈玳也道:“放心吧,公主,皇上给你挑了一个美男子。”

话说,贺志斌进宫后,瑞雪便一路打听来到了北化街贺志斌家中,瑞雪走到门口,见大门开着,便直接进入到院里,此时,周龙和周虎在院子里对弈,看到瑞雪着急的赶来,于是周龙问道:“瑞雪姑娘,怎么了?”瑞雪喘着气问道:“我家小姐呢?”周龙道:“在房间里呢。”瑞雪又问道:“哪个房间?”周虎指着一间厢房道:“就是这间。”瑞雪连个感谢也没说,便一头冲进张荏青的房间。

一会功夫,张荏青和瑞雪一脸慌忙的走了出来,周龙问道:“弟妹,怎么了?”张荏青道:“瑞雪说,我爹被抓了。”周龙和周虎立马起身,周虎问道:“什么?被抓了?”周龙也问道:“为什么啊?”张荏青和瑞雪边往出走,边道:“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和瑞雪先回趟家,志斌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周虎道:“弟妹,那我送送你们吧。”周龙也道:“对,送送。”张荏青看了一眼瑞雪,然后道:“好吧。”周虎带着张荏青和瑞雪走到后院,周虎熟练的套上马车,然后拉着张荏青和瑞雪出了后门。

张荏青和瑞雪回到家中,看见全家人坐在正房内愁眉不展,王悦霞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张东明和吴宜珊也都回来了,张荏青进屋后问道:“娘,爹怎么了?”王悦霞哭道:“听东明说,你爹被抓走了。”张荏青忙对张东明问道:“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张东明叹了一口气道:“张达昨日来找我,说爹爹几日未回家,我找刑部的一个同窗打听才知道,爹已经被冠以贪污而下了大狱。”张达也老泪纵横的对张荏青道:“老爷几日不归,我昨日早早去了太仆寺,就听说老爷出事了。”张东宇一拍桌子,气愤道:“一定是有人栽赃,一定是有人报复。”张东宇说着起身道:“我要去救爹。”张东明道:“东宇,别激动,你怎么去救,拿什么去救?”张东宇道:“不知道,但是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张东明道:“对了,你不是上次擂台认识了吕品吗?你现在又身为锦衣卫百户,可以找吕品帮帮忙去。”张东明接着道:“吕品是锦衣卫指挥使,他只要愿意出面,爹爹一定会有救的。”张东明道:“可是吕品现在去了应天府,远水难解近渴啊。”众人都一筹莫展间,王悦霞擦拭了下眼泪,突然道:“我知道有个人肯定能救你爹爹。”众人都问:“谁?”王悦霞道:“胡瑞刚。”众人皆大吃一惊,看着王悦霞。王悦霞道:“你爹这次遭难,八成是因为没有把青儿嫁到胡府,开罪了胡瑞刚,被设计陷害。”张达也道:“胡瑞刚这小人,从来就是善于心计,陷害他人。”张东宇道:“我这就去找他。”王悦霞道:“也好,你和你哥两个人一起去。”王悦霞说罢,又问张达:“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银两?”张达回道:“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王悦霞道:“好,你快去取来。”张达起身立马向账房奔去。王悦霞继续道:“你们兄弟两拿着银票,过去好言求他,想办法让他放了你们的爹爹。”张东明点点头道:“知道了,娘。”一会儿,张达便将银票拿来,张东明将银票揣在身上,便和张东宇出了正房,王悦霞追出来安顿道:“小心点。”众人也都从正房里走了出来。

张东明与张东宇兄弟二人刚走到前院中间,贺志斌便走了进来,张东宇看到贺志斌后,怒问道:“你来干什么?”贺志斌也不说话,这时,张荏青便走到贺志斌跟前,道:“志斌,不好了,我爹被抓走了。”贺志斌问道:“怎么回事?”张荏青便道:“就是因为……”张荏青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东宇打断道:“姐,你给他说,顶个屁用。”说罢就对贺志斌凶道:“让开。”然后和张东明一起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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