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回擂台角逐千百度志斌携妻祭亲人

话说这天一大早,京师大校场便人山人海,校场里面设有一个巨大的擂台,擂台搭设的又高又大,可同时容纳一百号人站在里面。擂台后的高台上坐着一群官员,正中却空出来两个主位。擂台下则挤满了前来比武和看热闹的人们,众人都显得有些焦急,不断有人喊道“开始啊……”“怎么还不开始……”“快点开始……”官兵也在校场外围把守,锦衣卫则在校场内维持秩序。

辰时许,只见一个俊朗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带领一队锦衣卫从外面赶了过来,众人纷纷避让,此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朱轩苗,后面紧跟着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吕品,二人下马后,身后的锦衣卫急忙跑过来将马牵走。这时,朱轩苗和吕品便走向高台之上,众官员都起身站了起来,朱轩苗摆摆手道:“今日就不要多礼了,都坐。”朱轩苗说着,便径直走到正中间的主位上坐下,直到朱轩苗坐下后,众人也都陆续坐了下来。吕品紧随其后也坐到了朱轩苗的旁边,朱轩苗的另一旁则坐的是兵部尚书陆向高,陆向高的身后乃正是兵部左侍郎胡瑞刚。朱轩苗看到底下人潮涌动,每个人都跃跃欲试,便转头对陆向高道:“可以开始了。”陆向高一摆手,两边身着红衣的壮汉,便开始击鼓,鼓点大起,擂台下众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陆向高再一摆手,鼓声便立时停了下来,陆向高起身大声道:“今日,锦衣卫会同兵部选拔一批忠义勇武之人,想必大家都是看了告示才来的吧,的确,这次比武是近几年来,规模最为宏大一次,此次拟定共选拔一百名武功出众者入围,锦衣卫与兵部共招一百人。今日,但凡有血性的尚武之人,必定都会汇聚于此,在这里公平角逐。”陆向高继续道:“既然是比武,那下面,就有请我大明的武学泰斗、锦衣卫都指挥使吕品为大家致辞。”话音刚落,吕品就站了起来,陆向高随即便坐了下来,吕品起身后,底下众人都欢呼雀跃,看到大明第一高手,每个习武之人,都无比激动,吕品十年之前,武功造诣已经天下第一,习武之人但凡能与吕品切磋一番,都视为无上荣耀。吕品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底下人慢慢肃静了下来,吕品道:“今年这次比武,不同于以往,凡我大明子民,年满十五岁以上男子,均可参加,我大明神武,肯定有卧虎藏龙的年轻后辈们会脱颖而出。”吕品说着,看了下旁边的一个属下,属下会意的一招手,两个锦衣卫便从后面抬上来一个大箱子,吕品一招手,锦衣卫便走了下去。吕品对众人继续道:“我脚底下这个箱子里放着两千两纹银,此次比武的第一名,如告示上所说的一样,这两千两纹银全数归他,”吕品向前走了两步,继续对台下人道:“你们肯定很奇怪,为何这么多两纹银只给第一名?为何不分出些银两,奖给第二名,第三名?其实很简单,除锦衣卫和兵部的招录外,我也想趁次机会,寻找一个能打得过我的人,或者与我匹敌之人,这十年来,我一直独占鳌头,高处不胜寒,也是异常寂寞,所以在你们中间,武功盖世无双,可拔得头筹者,不仅拥有这两千两银子,还能与我再单独切磋一场,要知道,诸位,打赢了我,下一个天下第一的桂冠便是他的,必定会名满天下。”吕品说着,看到底下人越聚越多,都迫不急的想上来一争高低,于是吕品继续道:“这次比武人数太多,为了避免过多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有人滥竽充数,我亲自挑选了十名武功旗鼓相当的锦衣卫。”吕品说着拍了拍手,只见从两边走上来十名锦衣卫,他们列成一排站在吕品身后。吕品接着道:“我身后的这十位,虽说不是超一流的高手,但是个个也是出率拔萃。各位现在就可以上台与我这十名锦衣卫过招,每次上来五个人,打赢的,我们具名入册,下次再和获胜者继续对决,打输了的,就烦请自行离开。还有,拳脚无眼,点到为止,落地即输。”

吕品话音刚落,底下就有十几个人一同跳向擂台,吕品大声道:“下去几个,每次只能上来五个。”这十几个人听闻,有几个便极不情愿的跳了下去,直到剩下五个人时,吕品才一挥手,五个锦衣卫便跳进擂台之中,一对一的打了起来。

这十名锦衣卫,五人先上,剩下五人休息,不管输赢,都换休息的锦衣卫上场替补,依次类推。只见这群锦衣卫功夫还是相当了得,平均十个人上去,方能有一两个能敌。能敌者则被记下姓名,安排入册,等待下次再分人比试,不能敌者,则灰头土脸的下了台去。

擂台底下贺贵才与贺志奇,还有龙虎豹三兄弟都在台下的人群之中。贺贵才仔细看着台上的打斗,对众人道:“我观察了会,这群锦衣卫武功还是很高强,出手也比较狠辣,而且出招也是用尽全力得。”周豹道:“等下我也上去领教领教。”周龙道:“你又不当锦衣卫,上去凑什么热闹。”周豹道:“虽说我不当锦衣卫,可是我就单纯教训教训他们,待打赢后再说。”贺志奇对贺贵才问道:“爹,你留意高台之上那个少年了吗?如此年轻清秀,也没有穿任何官服,不知是何人?怎么吕品和这么多大官都在,他却高坐居中。”贺贵才道:“我也发现了,而且这么多官员都很怕他似的。他一来所有人都起身了,我估摸着此人必定是皇亲国戚,反正京城这地界,水太深了。”贺志奇抬头远远地看了看朱轩苗,暗道:这么年轻,果然人与人天生就有差距。

台上打斗愈来愈热,不断有人被锦衣卫打倒在地,灰头土脸的下台离开,也有少量人功夫了得,打赢了沾沾自喜,这时,周龙对众人道:“你们看,谁上台了?”众人起头看去,周虎道:“张东宇。”没错,只见张东宇也跳上了台,对着一个锦衣卫先一施礼,然后道:“请。”这名锦衣卫二话不说,一个飞身便袭来,张东宇侧身躲过,锦衣卫接着一套组合拳打来,张东宇迎头便格挡,二人打了不到几个回合,张东宇找准时机,一脚便将锦衣卫踹翻在地。这时,吕品悄声对朱轩苗道:“公主,此人功夫还算高强。”朱轩苗回头看了眼张东宇,道:“是挺不错的,可是比起那个人还是差远了。”吕品道:“都这么久了,也没见此人上台,公主你看,是否此人在台下呢。”朱轩苗道:“我瞅了半天,并没有看到啊。”吕品道:“可能是人太多了,人群一直在动,等等说不定就上台了。”朱轩苗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张东宇到台上记名处报上自己的姓名,便下台去了。吕品一挥手,记名处的官员便拿着登记册走了过来,吕品看了一下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嘴里念叨:张东宇。待张东宇下台往出走时,正好也碰见了贺贵才等众人,周豹忙打招呼道:“小舅子。果然好功夫。”张东宇看了众人一眼,并没有搭理,便转身离开了。

周豹对众人道:“这小舅子每次都拉着个脸,真是的。”周龙却道:“不过,我仔细看了下,这个张东宇武功真的非常高。”周虎也附和道:“对,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这时,贺志奇摩拳擦掌着,然后对贺贵才道:“爹,我上去了。”贺贵才道:“千万小心。”贺志奇点点头,边走向擂台。贺志奇上台后,一个锦衣卫刚被打倒,立马替补了另一个锦衣卫上场,他与贺志奇面对面,锦衣卫道:“请。”贺志奇也不多说,便迎上交起手来,二人打了十个回合,还是不负胜负。台下周豹对贺贵才道:“大伯,志奇功夫怎么和名字一样,平平无奇的。”周龙也道:“是啊,大伯,四弟不是从小在你家长大吗,兄弟二人平时没有切磋吗,怎么差距这么大。”贺贵才紧张的看着台上,道:“这就是不用功的结果,志奇要是有志斌一半吃苦,何至于此。”贺志奇与锦衣卫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贺志奇趁锦衣卫回头走神间,一个旋转腿,将锦衣卫踢到在地。贺志奇见到锦衣卫倒地后,便快步上前到记名处,报上自己的姓名。待贺志奇走到众人跟前时,贺贵才便拍了拍贺志奇的肩膀,道:“志奇啊,侥幸取胜。”贺志奇却道:“爹,你别小看孩儿,真拳真脚的比试,我功夫不如他,怎么可能取胜。”贺贵才听后,摇了摇头,便对龙虎豹三兄弟道:“你们三人上场去吗?”周龙笑了笑道:“哈哈,大伯,我仔细看了半天,打这群锦衣卫,还是可以取胜的。”贺志奇不服气道:“要是吹牛谁不会,这群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周豹反问道:“吹牛?我们三兄弟数我功夫最差,我这就上去,打倒一个给你看看。”说罢,便冲到擂台前面,等到一个锦衣卫将一人打倒在地,周豹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打赢的锦衣卫退了下去,迅速又补上来一个休息的锦衣卫。周豹施礼道:“请。”锦衣卫也还礼道:“请。”二人说罢,便拳脚飞起,动起手来,周豹出生山林,从小跟着父亲与哥哥们练了不错的武功,只见几个回合后,他慢慢进入优势,周豹越打越勇,锦衣卫连连后退,周豹瞅准机会,一掌便将锦衣卫击倒在地。周豹笑着道:“承让。”说罢便向台下走去,只见身后两个锦衣卫追了上来,挡在前面道:“少侠,请留步。”周豹问道:“挡住我干嘛?”一锦衣卫道:“少侠,按照规定,你赢了要上去签名,方可离开。”周豹道:“不用了,我就是来切磋下,并无心为官。”两个锦衣卫回头看了眼吕品,吕品摆了摆手,二人便闪开,让出道来,周豹则慢慢的走到台下。

陆向高对众人道:“此人还是奇怪,打赢了就走了。”吕品回头道:“陆大人,此人功夫也是一般,走就走了,不必可惜。”陆向高道:“吕大人,你看了这么半天,有没有发现够资格与你过招之人。”吕品道:“到现在为止,可能就一个吧。”陆向高问道:“谁?”吕品道:“就那会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叫张东宇的。”这时,坐在后排的胡瑞刚便道:“吕大人,此人我知道。”吕品回头道:“哦,此少年是谁家的公子。”胡瑞刚回道:“此乃太仆寺少卿张从城家的小儿子。”吕品点点头,再没有说话。却只见朱轩苗有点沉不住气,对吕品问道:“你们把告示都贴到位了吗?”吕品回道:“公主,卑职和陆大人早已把告示贴到大街小巷,包括京城周边的府县也都有张贴。”陆向高也道:“正是,公主殿下,告示是贴得很到位,人所共知。”胡瑞刚也在后面,伸头笑着回道:“公主殿下,陆大人所言极是,您看这台下来了多少人,还有好多高手等的上台比试呢。”朱轩苗怒怼道:“高手,什么高手?你见过高手吗?”胡瑞刚顿时笑意全无,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话说,贺志斌与张荏青骑马一路前行,三天之后便来到了东庄,东庄距洛云山已经很近了,他们来到东庄已是傍晚时分了。

到了东庄大街上,贺志斌下了马,将张荏青也抱了下来,贺志斌牵着马,张荏青则跟在贺志斌的旁边,二人一路向前走着,张荏青道:“这东庄还是挺繁华的。”贺志斌道:“这个东庄地处交界,来往路人络绎不绝,所以这的繁华便应运而生了。”贺志斌走到一家香烛店停了下来,将马缰绳递给张荏青,道:“青儿,你先牵着马,我进去买点东西。”张荏青点点头,贺志斌便一头进了香烛店。

贺志斌在里面挑选着东西,张荏青则在门口牵着马儿,张荏青看着这匹骏马,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马背,嘴里轻声道:“马儿,马儿,这一路你驮着两个人,辛苦了。”这时,对面有四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他们和张荏青擦肩而过后,又折返了回来,只见这四个人围住张荏青,看了又看,一人问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张荏青看着众人,只是点了点头。这人又问道:“那姑娘是去哪里呢?一个人在这里等谁呢?”张荏青没有说话,准备牵着马向香烛店走去。只见另一个人凑近挡住去路,然后道:“姑娘,你这马挺不错的。”说罢便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张荏青手中的缰绳瞬间被此人夺了去。张荏青大怒质问道:“你们想怎么样?下来,别骑我的马儿。”众人看见张荏青生气了,嬉皮笑脸道:“吆,生气了。”“姑娘生气了。”“姑娘连生气都是这么迷人,哈哈。”四个人调戏着张荏青,旁边也渐渐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这时,贺志斌从香烛店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香烛纸钱。贺志斌走到众人身后,看到张荏青被围在中间,于是走上前,一把从人堆里将张荏青拽了出来,张荏青顺势便到了贺志斌身旁,看到是贺志斌后道:“志斌,你可回来了。”贺志斌阴沉着脸,对骑着马的人便命令道:“下来。”骑在马背的人,听闻此言,一把跳了下来,四人慢慢靠近贺志斌和张荏青,只见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和这姑娘什么关系。”张荏青以为贺志斌会说这是我的妻子,没想到贺志斌直接张口道:“你们管不着。”这四人互相看了看,刚才骑马的人便道:“小爷,今天就管定了。”然后又对着张荏青道:“姑娘,你别怕,我们哥四个保护你。”张荏青对这四人道:“他是我相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方才骑马这人便道:“本来他好好说是你相公,我们也就作罢了,可这小白脸竟然敢凶我们,那这事就过不去了。”其他三人也附和道:“对。”“到了东庄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说罢四个人慢慢向贺志斌走来,这时,张荏青立马挡在贺志斌面前,对众人求道:“各位大哥,我们是赶路人,我相公是个书生,求你们让我们走吧。”旁边围观的一个中年男子也道:“就是,人家是夫妻,还是个书生,你们这么多欺负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何体统。”只见这四人内其中一人骂道:“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这中年男子背着个包袱,一看就是个赶路人,听闻此言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这四人更加是肆无忌惮,一人对着贺志斌便道:“你说你躲在女人身后,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怎么敢娶这么漂亮的娘子?”另一人也笑道:“小娘子,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你找的这男人多窝囊,不如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哈哈”众人嬉笑着,围观的人也只是看着。这时,张荏青又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让我们走吧。”刚骑马的男子道:“放他走可以,要不马留下,要不你留下。”张荏青还想说什么,只见贺志斌道:“马给你们。”说罢便拉着张荏青离开,四人没想到贺志斌直接扔下马儿走了,大家都楞在了原地。

贺志斌一路拉着张荏青走了好久,张荏青送开贺志斌的手,然后质问道:“这马儿是你二哥的,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贺志斌道:“马儿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吧。”张荏青道:“可是,这群无赖也就是那么一说,旁边有那么多人,马儿他们也不敢强夺啊……”贺志斌打断道:“不要再说了。”张荏青没想到贺志斌会凶自己,此刻她感觉十分委屈。贺志斌说完继续向前走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张荏青还呆在原地,于是他又折返回去缓和了下语气道:“青儿,走了一天了,你应该也饿了,我们找家店吃点去东西去。”张荏青看了一眼贺志斌,道:“我不饿,要吃你去吃。”贺志斌看到张荏青生气了,于是道:“放心,这匹马儿是二哥的,完了我会骑回来的。”张荏青问道:“怎么骑回来?”贺志斌道:“你就别管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客栈住下。”张荏青点点头,跟着贺志斌继续向前走去。二人进入一家莜面铺,点了两碗面,贺志斌便起身对张荏青道:“你先坐着,我出去下。”张荏青问道:“你去哪?”贺志斌回道:“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客栈。”说罢便出了门,径直来到买纸钱的那家香烛店,然后对掌柜的问道:“掌柜的,刚才在你店门口,那几个泼皮是何人,家在哪里?”掌柜的也是个心善之人,于是小声道:“这四个人是东庄有名的地痞,他们在南街开了一家长乐赌坊。”贺志斌施礼道:“多谢掌柜的。”掌柜的道:“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贺志斌回道:“您尽管放心。”说罢便出了门,快速赶回到莜面铺。二人吃完饭,天色也黑了下来,贺志斌便带着张荏青找了一家名叫“福西客栈”的二楼住了下来。

子时,贺志斌突然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着熟睡在旁边的张荏青,皎洁月光印在张荏青的脸上,如此美丽动人。贺志斌慢慢起身,穿好衣服,背上包袱,然后去门上检查了下,房门是反锁的,贺志斌这才放心的打开窗户看底下四处无人,便一跃而下。

贺志斌直奔四个人的老巢长乐赌坊,夜间街道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基本关门睡觉去了,只有长乐赌坊里还是灯火通明,贺志斌走到门口看了眼,只见里面围桌着十几号人再押注。下午的四个地痞都在,其中一个还拿着骰盅在当庄家。

贺志斌便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众人也都没有在意,继续大声吆五喝六的押着点数。只见这个拿着骰盅的地痞不断来回摇着,然后一把落下,稳稳的扣在赌桌上。贺志斌也走到桌前,拿出两锭五十两的纹银直接拍在桌上,嘴里喊道:“我押大。”众人桌上的纹银加起来也就是七八十两,突然有人甩出一百两银子,众人都循声朝贺志斌看去,这时,白天那四个地痞一眼便认出来贺志斌,于是一人上前问道:“小子,你是来找事的?”贺志斌笑道:“呵呵,你们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们是开赌坊的,我是来玩的,马儿也白送你们了,怎么说我是来找事的?”他们四人自知理亏,但看到贺志斌手底下的一百两纹银,都不自觉的眼睛一亮,于是拿骰盅的地痞便道:“好,既然押定,就请离手。”贺志斌就在离手的那一瞬间,银子便动了起来,两锭银子像跳舞一样转着圈,跑到了赌桌上“小”字前。拿骰盅的地痞看到这一幕,立马慢慢将手放在骰盅上,欲将骰子点数变一下,这时,突然一只手牢牢的落在这个地痞的胳膊上,地痞吃痛,抬头一看,贺志斌的一只手正抓住他的胳膊,于是便问道:“你想干嘛?”贺志斌笑道:“哈哈,骰子既已摇定,那你就快开呀。”说罢,贺志斌轻轻一使劲,便将地痞的胳膊抬了起来,骰盅里的骰子正是一二五。贺志斌便道:“一二五,小,赔钱吧。”四人面面相视,然后一人大喊道:“有人捣乱,清场。”说罢四个人便一拥而上,对着贺志斌动起手来。可是他们哪里是贺志斌的对手,贺志斌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地痞的胳膊,顺势一甩,将后面冲上来的两个人都推倒,刚才摇骰盅的那个地痞,搬起底下的凳子就对着贺志斌的头猛砸下来,贺志斌伸出胳膊一挡,凳子被震成几半,贺志斌顺势又是一脚将地痞踢出几米开外,地痞被踢得再也起不来身。剩下三人起身后,从后面抽出几根短棍便又冲了上来。众人看见打斗,都向外跑去,有几个胆大的临走时还拿上自己的银子。贺志斌将桌上碎银抓了一把对准三个拿短棍的地痞便飞掟过去,碎银在贺志斌的强大力道下,将三人齐刷刷的被打倒在地,三人疼的在地上直叫。

贺志斌见四人都倒地不起,拿起一个凳子慢慢坐了下来,然后对四人道:“你们四个白天不是厉害的很吗?这会看来,也都不禁打啊。”然后又加重语气喝道:“都起来,重新来过。”四人中的一人求饶道:“好汉,马在后院,桌上的银子都归你,饶了我们吧。”贺志斌道:“这么快就认怂了?别介啊,我晚上专门没睡觉,来陪你们打架的,你们这么快认怂,就多没意思了啊。”四人深知与贺志斌的差距,都连爬带滚来到贺志斌面前,一起求饶道:“好汉,我们错了。”“大侠,饶了我们吧……”贺志斌想着张荏青还一人在客栈内,于是将自己背的包袱揭下来,扔在桌上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银子给我装进去。”四人都爬起来,手忙脚乱将桌上的银子全部塞进贺志斌的包袱内。银子装完后,贺志斌起身将包袱绑好,又背在身上问道:“马呢?”四人忙道:“后院,我们带你去。”贺志斌却道:“我的马儿是被你们怎么牵走的,明天就怎么给我牵回来。”贺志斌说着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回头道:“对了,我住在前面的福西客栈,天亮没有见到我的马儿,后果你们应该可以想到的。”四人都道:“不敢、不敢。”“放心吧,少侠。”“明日,您醒来一定看见马。”“马儿晚上我们一定多加草料,悉心照看。”贺志斌走到门口,再次回头道:“还有,我不想再听见了你们的声音了,明日还马谁也不许说话,谁要多说一个字,再惊扰了我家娘子,我就要了谁的舌头。”四人连连点头,贺志斌便转身离开。

贺志斌离开了赌坊,回到了福西客栈楼下,他看到四下无人,又一跃而上到二楼窗台,然后一个翻身便进了房间,他小心翼翼的关上窗户,摸黑脱了外衣,睡到了张荏青旁边。

天蒙蒙亮,张荏青便醒了,她睁开眼看到贺志斌已经起来了,在房间角落里洗着脸,于是便问道:“相公,今天起的这么早?”贺志斌擦了一把脸,道:“是啊,今天我们还要去华安。”张荏青也起床穿衣,边穿边道:“是啊,没有了马儿。我们就要走早点。”贺志斌问道:“青儿,没有马,一路崎岖,你能走的动吗?”张荏青反问道:“那若是我走不动了,相公你可愿意背我?”贺志斌回道:“既娶来,何故不背呢?”贺志斌说着便走到张荏青面前继续道:“青儿,我此生与你相遇,只觉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说你现在走不动,就算老了走不动,即使那时我背不动你,还有我们的儿孙背你。”张荏青听后,甚为感动,她一把抱住贺志斌,道:“相公,我昨日不该任性,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贺志斌摸着张荏青的头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收拾走吧。”

少时,贺志斌与张荏青便下了楼,贺志斌背着包袱,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张荏青紧随其后,二人刚出了福西客栈门口,便看见昨天那四个地痞牵着马儿,恭恭敬敬立在门口。张荏青吓了一跳,用手赶紧拉了拉贺志斌的胳膊,小心道:“相公,他们堵在门口了,这可如何是好。”贺志斌用手拍了拍张荏青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也许他们是给咱们送马的。”贺志斌说着便松开张荏青,径直走了到四人面前,道:“四位,是否来送还我们的马匹?”四人相互一看,然后连连点头。贺志斌便抱拳回道:“多谢诸位。”说罢,便又回头拉着张荏青走向马儿,贺志斌拉着张荏青走着,四人慌忙避让,一人继续牵着马儿,贺志斌将张荏青抱上马背,随即自己也跨上马背,然后牵马的地痞赶忙将缰绳双手递给贺志斌,贺志斌道:“驾。”随即策马向洛云山奔去,只剩四人站在原地。

路上张荏青百思不得其解,回头问道:“相公,这四个人今早怎么回事?”贺志斌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张荏青满脸疑惑道:“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将马儿又还了回来,竟然一言不发,而且对我们显得那么恭敬。”贺志斌道:“也许他们是良心发现而已吧。”张荏青不敢相信道:“这不可能吧,他们这种人一觉睡醒,还能良心发现?”贺志斌道:“这世间,什么事情皆有可能,现在马儿也回来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二人走了半天,便到达了洛云山深处,这里山路难行,贺志斌便下马牵着缰绳,只留张荏青一人坐在马上,张荏青看着周围山林茂密,于是问道:“相公,这荒郊野外的,可真偏僻,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贺志斌一手提着装满烧纸香烛的篮子,一手牵着马儿,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张荏青又问道:“相公,还要多久才能到华安?”贺志斌依然不答话,只自顾牵着马儿走着。张荏青此刻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打眼看去,只见贺志斌侧脸铁青,脸色十分难看,于是张荏青便再什么也不说了。

不多时,贺志斌便牵着马儿又到了这依山旁水之处,远处几处孤坟还是那么孤独,贺志斌牵着马儿慢慢走近,他将篮子放在地上,然后又将马缰绳拴在一棵树上,再将张荏青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随后他解下包袱,将包袱也绑在马背上,弯腰提着篮子向坟堆走去。张荏青则慢慢的跟在身后。

到了坟前,贺志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从篮子里取出火石将纸钱点着,贺志斌不断给火里添着纸,此时,张荏青也跪在贺志斌的旁边,墓碑上刻下:华安首善之贺府。张荏青又看了看每块墓碑前的名字,此刻她终于知道,带她看的公公婆婆已经长埋于此。张荏青也从篮子里一点一点拿出纸钱点燃,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贺志斌点着香,每个坟头插了三根,然后又回来跪下道:“奶奶,爹、娘。孩儿不孝,未前来告知你们,便已经成亲,今日携妻张荏青前来祭拜你们。”贺志斌回头看着张荏青,然后道:“你不是曾问我,为何父母家人没有来吗?今日我就带你们回来看他们。”张荏青看着墓碑上的字,道:“原来当年华安贺府就是你们家。”贺志斌点点头。张荏青道:“当年华安街道万人空巷送别你们家人,那年我四岁,后来便跟着爹娘去了晖城,华安再也没有来过。”贺志斌道:“那年我五岁,那年我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快乐、童年。”张荏青又向火堆里添了几张纸钱,边添边问道:“当年我爹正是华安县令,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爹见到你,那么失常的原因了吧?”贺志斌反问道:“你爹如果没有做亏心事,他为何会失常?”张荏青追问道:“你意思我爹是害你家人的罪魁祸首?”贺志斌看着张荏青,气愤道:“我家人全部死在你爹的县衙大堂上,你觉得呢。”张荏青道:“这不可能,我爹从小便教导我们做人一定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他不可能害你们家人的。”张荏青说着,瘫软在地,她全身颤抖,泪如雨下,呆呆不知所措。贺志斌看着张荏青如此,莫名心疼不已,于是蹲起来,将张荏青抱在怀里。张荏青哭泣道:“那你化名仇天来到我们家,就是为了报仇的对吗?既然这样,你为何又要娶我?”贺志斌道:“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我见到你时,已经不能自拔了。”张荏青看着贺志斌,道:“志斌,上一辈的恩怨,我们都无法改变,我只是不知道,可是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我,倘若我要知道,恩怨无法避免,我纵然有多喜欢你,也不可能嫁给你的。”贺志斌道:“尘世间,很多事都不是所能预料的,也许我从小便性格孤僻,极度缺爱,遇到你后,你融化了我冰冷的心,我也想过,有朝一日,你的父亲当真是我的仇人,那时,我们该何去何从,事到如今,我也后悔带你来到这里,但是我有时候,也有一种冲动,想让你来到这里,看看我的爹娘,看看我的家人们,此生如若不是你,何愁青丝配白衣,其实我也真的很矛盾。”张荏青缓缓挣脱开贺志斌,又重新跪在坟前道:“奶奶,爹娘,我就是当年华安县令张从城的女儿。”张荏青拭干眼角的泪继续道:“当年之事,我一无所知,和我爹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我可以保证的是,我既然嫁给了志斌,就一定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好好照顾他。”贺志斌也跪下道:“爹,娘,张荏青知理通情,孩儿从最初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娶她,这次回来,专程带她祭拜你们,愿你们保护我们贺家兴旺。”二人祭奠完家人,贺志斌将张荏青慢慢拉起来,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想不想回华安县城再看看?”张荏青起身道:“既然华安是个伤心之地,不去也罢。”贺志斌拉着张荏青走到马前,道:“是啊,伤心之地,不去也罢。”说罢他便将张荏青抱上马背,然后又牵着马朝京城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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