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可怕。”赛琳娜喃喃地说。“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如果他是39岁，我想我才能理解。”
“我很不情愿说这种话，西蒙。”赛琳娜的眼神几乎是在哀求。“可如果他和我继续呆在同一部电影里，我就完了。”
“赛琳娜，你是女人。”西蒙提醒道。“诺克斯是男人。”
性别不同，粉丝基础自然就不同。
“啊！你们男人都蠢得像猪一样！”赛琳娜暴怒了。“重要的是性别吗？是感觉，感觉！你看他卸了妆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喜欢他的一定只有女人吧？”
“你，还有爱德华，都是蠢货！见到他之前我真的想不到他有这么蠢。他完全没感觉到诺克斯的威胁！就是个巨婴！完全是团队在替他做决定，吸着他的血！他甚至还觉得这样不错！”
“赛琳娜。”西蒙无奈地看着她。“在《嗜血黎明》里，他不是诺克斯，他只是詹姆斯。詹姆斯是不可能抢走你的粉丝的。”
“可他始终在抢镜，让我的表现显得平庸。”赛琳娜疲惫地说。“如果詹姆斯是乔治来演，我甚至觉得我能在他和爱德华的衬托下拿一个表演奖。”
西蒙沉默了。赛琳娜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我有时表现得很骄纵，但你知道这只是一种伪装。我其实是一个幸存者，西蒙。我最大的优点是自知之明。”赛琳娜叹气道。“所以我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快，而且我知道我是对的——”
“——诺克斯是命中注定要火的，超越我和爱德华。”
“我不想和他为敌，可我也不想成为他上位的垫脚石。真的，是谁都行，爱德华都行，但不要是我。”赛琳娜哀求着。“西蒙，请不要说我无理取闹，这事关我的生存问题。”
西蒙看着她，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跟我们CEO聊聊。”
……
“好了，詹姆斯滚蛋了(f**k ff)，漂亮脸蛋回来了。”蕾妮从正上方捧住林夜的脸。“下午竟然没你的戏，这可真是罕见。”
“但我有另一项任务。”林夜说。“我需要去跟爱德华聊聊。”
“跟爱德华？”蕾妮一怔。
“是。”林夜犹豫着开口。“在背后讲别人是不是不太好？但无论如何……他在表演上有一些问题，格雷希望我去帮他解决。”
“哈。”蕾妮噗嗤一笑。“你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剧组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爱德华在和你对戏时……那车祸现场真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我不怎么懂表演，可连我都能看出来，你演的比他真实很多。他演的……像永远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蕾妮撇撇嘴。“我之前还很喜欢他的，现在都觉得他没有原来帅了。”
“是。”林夜点头。“我感觉他是个生性温和，但又胆小谨慎的人。他的团队在操纵着他，强迫他呆在舒适区里，安心当一颗摇钱树。”
“胆小谨慎？”蕾妮又噗嗤一笑。“亲爱的，你还没听说吗，爱德华这几天下了戏就直奔夜店或派对，甚至还被人拍到他左拥右抱的艳照，他和赛琳娜的CP都快破碎了。”
“什么？”林夜吃了一惊。
“制片方快气疯了。”蕾妮捂着嘴笑。“噢，我看到你流传在网上的那几张照片了哦，诺克斯。本来大家都在关注你呢。现在热度全被爱德华抢走了。”
“夜店、派对……”林夜喃喃自语。“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你还要去和爱德华聊吗？”蕾妮下巴搁到林夜头顶，两人一上一下看着镜子。“你能跟他说什么呢？”
“我……”林夜犹豫不决。“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思路，但刚刚我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蕾妮问。
“蕾妮，你觉得……”
林夜抬起头，与上方的蕾妮对视，神情踌躇不安。
“如果……如果我戴一顶长发去见他，效果会不会更好？”
蕾妮的双眼燃起了火。
……
作为预算充足的剧组，《嗜血黎明》提供的餐食可谓十分丰盛——之前拍摄詹姆斯调戏莉莉丝场景的高中食堂，因为全部镜头已经拍完，如今已经被用来作为剧组的自助餐区域。群演们也终于不用在烈日暴晒下吃饭了。
爱德华不喜欢混在人堆里，他宁愿开车去外面的餐厅吃。可他的经纪人告诉他，必须要营造出亲民的感觉，要和剧组的人搞好关系，和群众演员打成一片。
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他的助理、经纪人、化妆师、公关、甚至保镖队长，都在教他怎么做怎么做。他一直是按照他们的指示做的。
爱德华不讨厌亲民。有很多可爱的女粉丝为了接近他，自己报名了群演，他很享受这种被女孩子环绕的感觉。
可是天知道，他只是想出去吃顿好的而已。
白天拍戏压力真的很大。诺克斯和赛琳娜太厉害了，格雷也对他很严厉。他每每感到无所适从。但是团队告诉他，按照他惯常的方式去演就好了。他之前就是因此而成功的。他会再一次成功的。爱德华觉得很有道理。
但他需要发泄掉心中莫名的恐慌感，总觉得有什么要失去控制了——只有下戏后的晚上，才是他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
经纪人和助理都在批评他，制片方在批评他，网上也在批评他，所有人都在批评他。群演里那几个女粉丝也都在拍完戏份后早早离开了片场。
这让他更觉得恐慌，更想发泄，就更助长了恶性循环。
爱德华要了一份今日的主菜照烧碎猪肉，一份玉米粒，一份四季豆，一勺意大利面。他吃的很少，因为他没什么胃口。他取完餐，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径自坐下。
感受着周围灼热的视线，他心里冷笑一声。
这些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爱德华不傻。他只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他喜欢美酒、美女、华服与奢靡的派对。可他不喜欢在片场八面玲珑，上下打点，那样实在是太累了。他没有成为一代传奇的野心。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拍戏，拍广告，挣到钱，积累一些人气，这样就能自由地生活。
忽然，惊呼声自食堂门口附近响起，层层传递，很快响彻了整个大厅。
爱德华刚把一口碎猪肉送进嘴里，第一时间没来得及抬头，随即便捕捉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香味很清爽，随风飘来，让人心旷神怡——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不像夜店里那么秾艳，不像酒吧里那么奢靡，就只是淡淡的，刚刚好。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服，手里拿着一只碗，走过来问道：“介意我加入你吗？”
爱德华的嘴巴轻轻张开，上下唇瓣抖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
她在他对面坐下。她戴了一顶假发——戴过很多假发的爱德华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不断提醒自己那只是一顶假发，可无论理智有多么强大，也无法掩盖视觉上过于直观的强烈冲击。
爱德华移不开眼睛。
她看着他惊异的眼神，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一笑倒映在爱德华流转的眼波里，荡漾了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爱德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诺克斯？”
“是的。”林夜将黑色的长发轻轻撩到身后。“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
他的声音也变了。较之前那个稍有些沙哑的少年声线提高了些许，变得清软透澈，甚至可以说有些甜美。
“我是说，是的，但是，为什么你今天要戴一顶长发？”爱德华结结巴巴地说。
“我演的詹姆斯侵略性太强了，给了你很大压力。”林夜歉然地说。“戴假发是希望能将我给你的压力冲淡一些。”
说罢，他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靥：“我不那么可怕了，不是吗？”
是的，詹姆斯带来的压力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压力——在一刹那间，爱德华就将几个女粉丝离开的失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正常男人扮女人，骨架总还是会显得过于硬朗宽大，有些微妙的不和谐。然而诺克斯戴上长发后，那一丝微妙的硬朗并不会影响他整体的协调，而是转化成了其特有的英气——你会真实地认为他是一个英气的美女，而不是一个很女性化的男人。
“我，我很抱歉。”爱德华双手惶恐地平推在胸前。“对不起，我只是，我真的太吃惊了。我是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百老汇反串出演(crss-gender ag)过很多女角色。”林夜纤指间缠绕着一缕发丝，歪着头想了一会，又看向爱德华。“我想我还比较适应这种状态。”
“但是，你的声音呢？你是怎么做到这种……声音的？”爱德华十分热切。
“我的喉腔比较特别，往上扬会偏女性化，往下沉会更像男人。”林夜笑着说。“你希望我现在用男人的腔调说话吗？”
“不，不，please dn‘t.”爱德华一下子慌了。
他的慌张逗得对面的人儿开怀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