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想什么呢？”蕾妮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詹姆斯！我要把你化妆成詹姆斯。当然会毁掉你这张脸了。”
林夜惊魂未定，胸膛的起伏好一会才缓下来。“唔。”
“你好可爱。”蕾妮笑着把林夜按回椅子里。“你好像才19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林夜已经确信这人不太对劲。
“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奇吗？”蕾妮说道。
“事实上，大部分人看人只是看个皮相，甚至只看粗略的气质，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对于自带气场的明星们，会有很多人被那股冲击性的气质所影响，而下意识觉得他们好看。”
“而我们化妆师，我们在乎的是你的骨骼。你的鼻骨、颌骨、眉骨、额骨、颧骨……骨骼决定了你的美丽是不是有瑕疵，是不是需要找角度，是不是需要拗特定的表情，会不会因胶原蛋白的流失而沦落为凡人。”
“恭喜你，诺克斯。”蕾妮轻轻伏在林夜耳边呢喃，和林夜一同看向镜中的脸。“你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骨相美人。你最好给自己的脸买一份保险。”
“……你知道吗？我来好莱坞这两周，浑身上下已经被夸了个遍。”林夜无奈地说。“从脸到骨头。几天之前有一个医生说我的内脏长得好看。”
“那么夸张哈？”蕾妮噗嗤一笑。“你的骨骼非常特别。既不像男性那样粗大硬朗，也不像女性那样短小纤细，就只是……刚刚好。”
“太奇妙了，诺克斯，你的盆骨也比普通男性宽。”蕾妮好奇地看向林夜的身体。“你真的是男性吗？可又不像个女人，你到底是谁呢？”
这个人的眼睛太敏锐了！
林夜强忍着慌张。“不信的话你来验验货？”
蕾妮大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么，我们开始吧。”
林夜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发现自己穿的那件背心里还加了一层有弹性的“内衬“。
林夜的骨相和脸型相比于詹姆斯来说太过柔和。蕾妮不得不加入一些假体，将他的下巴垫宽一些，再用阴影增强骨骼的凌厉感。用细微的色彩和粉末使他的皮肤看起来不那么光滑，甚至要贴上一些假毛发，营造出粗糙厚实的感觉。将他的头发抹匀，套上一顶金色的假发；为他装上垫肩，使他纤瘦的身材看起来更强壮；给他贴上假胡子，让他的五官显得不那么精致；还让他穿上增高鞋——虽然林夜五尺十的身高也不算很矮，对于詹姆斯这个角色来说还是不够。
每改动一处，蕾妮就要哀嚎一声。
“这真是一种折磨，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成为一个化妆师过。”蕾妮破口大骂。“我是来创造美的，不是来破坏美的。”
“还有你，诺克斯，你为什么要接下詹姆斯这个角色？”蕾妮狠狠掐住林夜的假下巴，暴躁地说。
因为蕾妮正在给他上妆，林夜不敢张大嘴讲话，只能利用嘴唇微小的翕动幅度挤出一句：
“你过去没给大牌明星们上过妆吗？”
“当然上过。”蕾妮想也不想。“奥德丽、托尼、普林斯……我给无数一线甚至超一线演员上过妆。但他们都没有给我像你这么强烈的……暴殄天物感。”
“或许时尚界更适合你。”林夜嘟囔着。
“我去过。我从伦敦时尚学院毕业后就留在欧洲进入了时尚界。”蕾妮摇摇头。“但我不喜欢那边的氛围。拼命追求多元和自由，偏又囿于美的框架。所以我来了好莱坞。这边我想化什么妆都可以，更美，更丑，更怪，更邪恶，随便我糟践。”
“你刚刚还说你是来创造美的，不是破坏美的。”林夜瞥了她一眼。
“因为你不一样，hney，你是珍稀的保护动物。”蕾妮落下最后一笔，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起来看看吧。”
林夜站起来，不由地发出“哇哦”的惊呼声——他比原来“强壮”了很多。因为穿了增高鞋，他也比原来高出了不少。再加上皮肤隐隐的粗糙质感。那张建立在他五官基础上的“詹姆斯”的脸异常浑厚凌厉，淡淡一个表情就能带出不轻的侵略性。一头灿烂的金发，已经让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血统了。
“你……你好厉害。”林夜摸摸脸，由衷地说。“我感觉自己充满……雄性气息？”
“你赶紧去拍戏吧。我不想看见你现在的脸。”蕾妮瘫倒在沙发上。“我感觉自己刚刚撕了一张头奖彩票。”
……
林夜顶着一头金发，换好詹姆斯的服装。走出拖车时，时间已经基本来到了中午。烈日当空高挂，为大地洒下一片金黄。
因为预料到了林夜的妆造需要很久，格雷特意将他的镜头都安排在了下午。
赛琳娜上午已经完成了几场戏。例如莉莉丝的父亲送她上学的镜头——这个镜头需要大量群演扮演罗兰中学里的学生，因此组织起来需要的时间久一些。
林夜看过她的表演。虽然有些细节稍显刻板，但还是能看出灵气——一种戏里戏外转换自如的感觉。再加上美丽的容貌，其声望已经不亚于当年刚拍完《贱女孩》的林赛·罗韩。
下午就到了他和赛琳娜对戏的时刻——詹姆斯在朋友们的怂恿下调戏莉莉丝。
当然，现在他的任务是吃饭。
林夜走向格雷的拖车，一路上没有人认出来他。虽然他现在也算是个英俊的金发帅哥，和原来那种“美丽”的感觉还是大相庭径。
同样正要回拖车的格雷看到他，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詹姆斯！欢迎来到剧组。”格雷张开怀抱迎上来。
林夜笑着和他抱了一下。
“真不愧是蕾妮·格林。我曾经的电影剧组根本请不来这么顶级的化妆师。”格雷上下打量着林夜，点头感叹。“我原本还担心你的外形会不和谐，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担心了。看来以后我选演员也不必那么拘泥于外形。”
“前提是每次你都能请得动蕾妮。”林夜笑着说。
两人进了拖车。林夜从冰箱里拿出沙拉，又从包里拿出酱油。
“你就吃这些？”格雷一愣。“剧组在那边准备了自助餐，有谷物、蔬菜也有蛋白质。还准备了咖喱鸡肉作为主菜。”
“不了。”林夜说。“我已经这样吃习惯了。”他将沙拉上浇了些酱油，用叉子捣匀。
“Sy sauce？”格雷有些意外。“就着酱油吃沙拉？”
“我妈妈是中国人，我很习惯中国的口味。”林夜叉起一口蔬菜放进嘴里。
“詹姆斯，以如此文静的姿势，吃着沙拉。”格雷看了一会便大笑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看了。这会破坏我心中建立好的人物形象。”
“你想让我现在就入戏吗？”林夜说。“此时此刻，就在拖车里？”
“不了，不了。”格雷笑得停不下来。
……
加州的天气本就热的要命。而下午一两点钟恰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林夜顶着大太阳来到剧组驻地附近这个高中片场时，脸上已经渗出了薄汗。
幸好蕾妮的妆上得很死。这么点薄汗不影响外观，反而能让上镜的效果更好一些。
格雷虽然私下里和林夜关系不错，在片场却是有名的严格。林夜不可能指望凭借私人关系就让格雷对自己宽容一些。
这点不得不说是林夜和埃德蒙的判断失误——格雷的性格比传闻中的还要刚强，他根本不怕对赛琳娜和爱德华的表演挑刺，不满意就是不满意，NG就是NG。即使这只是一部青春向的商业片。连赛琳娜走路的姿势都要指摘——让她少一点妩媚。据说上午赛琳娜差点发了脾气。
林夜猜测是制片方各种横插一脚让格雷产生了逆反心理。
群演们很快就位。林夜和其他几个詹姆斯的伙伴们站到了食堂的一角——等待莉莉丝进入食堂时，撺掇詹姆斯去调戏她。直到这时，很多群演才终于认出他来。他已经跟早上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片场的视线集中在“詹姆斯”身上，群演中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大部分群演早就找好了，反而因为男二的演员迟迟确定不下来而拖延拍摄。因此大家对男二的人选还算比较关注。
本以为乔治是板上钉钉的人选，谁知道被一个黑发蓝眼的小子半路截胡。任谁都会怀疑这其中有没有内幕。
“肃静。”格雷皱眉。浑厚的嗓音很快就把片场的噪音捋平了。
赛琳娜也很快就位。她的妆造比林夜简单很多。戴一副眼镜，妆容卸得差不多，只是上了一些让她能在镜头下看起来更自然的底粉，显得十分朴素。一身标准的geek装扮，神情冷峻。
“A！”
莉莉丝走进食堂，眼睛却看着地面。她还在想着上午老师留的那道课后题，一段时间后的信息学比赛，以及校际辩论赛的思路还需要进一步梳理总结。
她的步伐迅速利落，在人群中穿过，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她会抄所有可能抄的近道，甚至不惜从两人之间钻过去——
如果她走了一条更长的路，她会觉得亏了。
“嘿！”两个学生被她撞到肩膀，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