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谢的是我。”贾斯汀冷不丁发话了。“是我把价格谈下来的。”
“嘿！”杰西卡不满了。“那也要我同意才行。你以为哪个公关师都会愿意降薪吗？”
“诺克斯。”贾斯汀看向林夜。“你要意识到，和那2%的抽成比起来，这二十万的年薪根本微不足道。大部分公关师只会从代言合同，综艺合同或活动出席费用里抽成。只有这个女人才会无耻地从全部收入里抽成——这意味着你的片酬她也会抽成，你的投资所得她也会抽成。”
“抽成8%的还敢说我？”杰西卡瞪了他一眼，转脸看向林夜，眉开眼笑。“别听他胡说，诺克西，抽成可是代表着我对你的期望——我指望你早日进入两千万俱乐部呢！”
只有这个女人才会无耻地从全部收入里抽成？
林夜注意到的不是这句话的内容本身，而是贾斯汀的语气暗含的信息——杰西卡会同时服务很多艺人，而且都会从他们的全部收入里抽成。
自从上次埃德蒙让他多多关注组建团队的诸多事宜后，他就特地去了解过团队中各职业的基本工资水平。
公关师和经纪人不同，通常是领固定工资的，其总体年薪在六万到十五万之间。杰西卡提出的二十万年薪，已经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了，而贾斯汀竟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更别提杰西卡对总收入2%抽成，更是让人瞠目结舌——这根本就不符合公关师的市场现状。
要么贾斯汀和杰西卡联合起来诓他，要么杰西卡是一个超级公关大佬。
而对于前一种可能性——要知道贾斯汀和杰西卡目前是在他这里拿不到任何好处的。依贾斯汀的咖位，除非他有朝一日真能红透半边天，不然怕是根本看不上他这点微薄的收入。换言之，两个人真想诓他，也要先帮他红透半边天才行。
所以只有后一种可能性，杰西卡真的是个大佬——林夜的团队里全都是大佬。
这要归功于埃德蒙——埃德蒙介绍了贾斯汀，而贾斯汀介绍了杰西卡。这就是大佬之间的人际网，大佬认识的人也是大佬。如果他飘来好莱坞独自打拼，十年以后也不一定有资本组建这样的团队。
团队能力强固然是好事，可这也给了林夜一种深深的惶恐感。他毕竟只有十九岁，他的早熟更多是体现在对人性的洞察和感知上——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经历过很多磨难，了解生存的不易，却终究没在好莱坞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摸爬滚打过。
比如现在，林夜一眼就看出杰西卡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她的“kitten”正是一种潜意识的对林夜的降格，是试图将他纳入自己掌心的手段。同时也体现出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并不认为林夜足以与她抗衡。
林夜一眼就能识破，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不想和对方直截了当地对抗——他不想得罪一个公关大佬，并且他还要依赖对方进行公关。可他又不想这样置之不理，因为对方可能会变本加厉，最终让他沦落到爱德华那种地步。
不过凡事都是相对的，既然对方认为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自然也会对他有更高的宽容度。他做一些稍微过火的“蠢事”，也不至于得罪对方。
林夜轻了轻嗓子，开口：“杰西卡，你在同时服务几个艺人？都是什么地位？”
贾斯汀和杰西卡双双看向他。
“诺克西！”杰西卡笑了起来。“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林夜湛蓝的眼睛眨了眨。“为了确保你的忠诚？我猜。”
杰西卡的面容闪过瞬间的惊愕——微不可察，却还是被林夜捕捉到——下一秒，她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林夜静静地看着她。
“亲爱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忠诚？”杰西卡笑着说。“这是公关师的职业操守，你完全不必担心。”
林夜的面庞变得有些冰冷。
“我想这些是每个人都会担心的。例如你手下的艺人们产生了利益冲突，你会帮谁？你该如何平衡？当然，你可以辩称自己是顶级公关师，你总会有办法，但我作为雇主当然会担心，并且你有义务同我解释清楚。”
他的语速平而快，展现出了与平日不符的侵略性，给人莫大的压力。
“同时你称我为‘小猫咪‘——明显的贬损。这代表你显然不甘心只做一个雇员。你试图掌控我，让我听你的话，对你产生依赖。无论你的目的是使自己的工作更加轻松，还是拿到更多的薪酬，这种行为都是足以让人警惕的。事实上，我现在就可以起诉你存在骚·扰行为。”
“哦，天哪，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杰西卡脸上露出伤心欲绝的神情。“我可以特意为你降了那么多薪水，而你却这么不相信我？”
“但你最终还是降了。”林夜声音冰冷。“贾斯汀说的对，对你这种顶级公关师来说，二十万的年薪根本无足轻重。你是奔着那2%的抽成去的，你明明是看中了我的前途，却在大肆强调这些对你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的牺牲。现在，你甚至还想用这一点牺牲来换取我的愧疚。”
“这是成年人的世界，杰西卡。”林夜有些冷酷地说。“别指望我会被这么点小伎俩骗到。在你学会尊重你的雇主并证明你的忠诚以前，我决不可能在一桩交易中付出什么额外的感情。”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贾斯汀笑出了声。
“，你们两个。”杰西卡抱怨道。“这又不是我的主意，为什么遭罪的是我？”
你们……两个？
林夜一懵。杰西卡在说谁？
“你进步了，诺克斯。”放在贾斯汀办公桌上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了埃德蒙的声音。“稍稍用力过猛了点，但是进步了。”
“埃德蒙？”林夜悚然一惊。“你一直在听？”
“埃德，你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这是林夜第一次见到贾斯汀笑得合不拢嘴。“你竟然会出这种无聊的馊主意。”
“但是很有效不是吗？”埃德蒙说。“事实上，他比我们想象得做的更好，杰西还没走最后一步呢，他就已经发现了。”
“‘你们’想象的。”贾斯汀毫不犹豫地撇开关系。“别把我扯进去。我才没有参与你那无聊透顶的计划。我只是个旁观者。”
“‘小猫咪’，埃德。”杰西卡的气质和刚刚略有不同了，尽管口音还是一股牛仔味，神情却稳重了不少。“亏你能想出这种词，真是……给我恶心坏了。”
“埃德蒙，你想出来的？”林夜不敢置信。“还有，‘最后一步’指的是什么？”
“母性。”埃德蒙回答说。“如果你还没反应过来，杰西卡就会试着向你……”
“哦天哪！没有必要说出来吧！”
“看在上帝的份上，闭嘴吧！”
贾斯汀和杰西卡同时呵止了埃德蒙。
“你说的对贾斯汀，埃德蒙和十年前不一样了。”杰西卡摸摸短发。“他现在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猥·琐老男人，再也不是当年无情的恶魔之王了。”
“可能是睾酮素的影响。”贾斯汀毫不留情地调侃。“我想我也得开始注意了。”
林夜眨眨眼睛。
所以这只是埃德蒙考验他能不能掌控好团队的测试？
的确，他团队里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精英。而精英都有自己的傲气，如果你不能在平时的碰撞中驯服他们，那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他们的应声虫。例如爱德华，脾气过于温吞，简直是被团队养在襁褓中的宝宝。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让诺克斯等太久了。”埃德蒙无奈地说。“杰西，诺克斯说的对，你确实该向他解释清楚。”
“好吧，诺克西。”杰西卡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知道你心里有担忧，不过我服务的客户都是那些职业生涯已经定型的老头老太太，比如麦肯娜·格瑞丝，大卫·马佐兹，科洛·莫雷兹这些。他们曾经红过，现在不红了，也很难和别人产生什么矛盾。哦还有托尼，我早就放弃为他公关了，他每天都在做一些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媒体都已经炒腻了。所以现在我基本是闲得发慌的状态，亟需一些鲜嫩多汁的新人来填补我的客户名单。”
那一瞬间，林夜不得不怀疑“小猫咪”或许就是杰西卡自己的主意。
“当然，如果你在公众场合面对面往他们脸上来一拳，那我的确会十分难办。但只要不是特别夸张的情况，你和他们产生冲突的概率实在太低了。”杰西卡笑着说。“至于抽成，你说对，我的确就是奔着那2%的抽成去的。等你踏入两千万俱乐部，除非你搞个大的，不然也基本不需要我公关了。我就可以躺着数钱——想想就觉得未来真美好。”
埃德蒙也是为了测试他会不会还像上次的格雷事件一样不知不觉地被带到沟里，更是为了测试他能不能掌控住自己的团队。林夜的想法也是类似，如果杰西卡真是个很厉害的公关师，他不介意多付出一些金钱，但是决不能允许有团队成员不尊重他。
“好吧，我也说不清这笔交易是不是划算。只要埃德蒙和贾斯汀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林夜说。“杰西卡，欢迎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