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开沉重的眼皮，华丽的陌生帐顶落入黑色的瞳孔内，他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意识模糊中，他无意识挪动身体，疼痛席卷而来，整个人像被大卡车碾过一般。
卡尔瞬间清醒了一半，他好像穿越了——等等，莫非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梦？自己真被大卡车撞飞？
“哟，少年，醒来啦。”
耳边传来轻浮的招呼声，卡尔朝声源看去，脑神经再次承受所有肢体细胞的抗议。
激烈的疼痛中止后，他轻轻地扭动脖子，斜眼朝床头看去。
身穿华丽西装的贵族青年非常眼熟，他拿着小刀，优雅又认真地削着水果皮，就像手中的是贵重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植物果实。
罗米·罗兹，一个忽然出现忽然消失，爱搞事情不靠谱的成年人。
……荒唐的梦全部都是现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好像获救了。
少年很多问题要问，却一个也想不起来，脑袋发胀，昏昏沉沉。
“没事，你躺着就行。路西找到了，他一直呆在神殿中心的控制中心里，现在局面已经被控制住，问题解决了大半。”
罗米·罗兹主动为少年解释现状，他边说边将削好的水果用保鲜膜包裹起来，放进携带冰柜，再收回到储物戒。
水果不是为自己削的？
卡尔的精神受到刺激，脑袋迟钝地运转起来，他现在的状态貌似是吃不了水果，但您也不要在病人面前削，然后将它带给其他人啊！
唔，不对，他要做的不是吐槽！
“你想知道其它事情？怪物被消灭了，那个小部落的人大多数很安全，嗯，歌黛也没事，受伤最重的人就是你。你消耗过大，身体严重受损，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休息。”
罗米·罗兹冰凉的手指捂上少年的眼睛，柔声说道：“乖，继续睡觉。”
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事了，少年放松下来，意识逐渐下潜，回到漫长又古怪的梦中。
卡尔再次醒来，觉得精神饱满，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再加上床边坐着的是靠谱大哥哥路西，他的喜悦在脸上溢出。
“好像做了个梦，我浑身疼痛，罗米·罗兹坐在这里削水果。”少年坐起来，稍稍舒展筋骨，觉得梦中自己的怨念非常真实。
路西微微一笑，回答道：“不是梦，据说中途你确实醒过。”
“……你用魔法治愈了我？”
“这么说，也没错。”路西的肯定句有点微妙，中间微微停顿。
“魔法万岁——誒？”后脑勺针刺的疼痛袭来，少年定格在手臂高举的动作。
“不要过于兴奋，你的精神消耗过大，最近的情绪要控制住，尽量平稳。”
“哦……”少年缓慢地放下自己的手臂，为自己的脑袋担忧，他向路西描述自己最近频繁头疼的问题，并说出猜测，“不知是不是那次发烧的问题，据说烧了一个星期。”
“我对你使用的是时间魔法，让你身体受损的细胞回到先前的状态。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情况过于复杂，我完全没有动。不过之前粗略检查，并没有发现你身体有什么异状。”
“哦……”卡尔好像能理解，将脑袋恢复原来的状态或者会干脆地让人失个忆什么的，他敏感地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时间魔法与治愈魔法是不同的？”
“嗯，治愈魔法暂时做不到凭空修复受损器官，只是刺激体细胞快速生长，增殖，研究表明过多地使用治愈魔法对人的身体会有所损害，有加速人的衰老之类的副作用。”
“原来如此，时间魔法不会？”
“唔……时间魔法还没有相关的研究。一般来说，除了紧急状态，医生都会建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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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行正常自然的治疗，身体得到足够的恢复与滋养。你当时的状态称不上乐观，我才使用了时间魔法。”路西想了想，病人的担忧还是要重视一下的，“来，躺下，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脑部。”
卡尔依言平躺，手脚平放，做合格病人。
路西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掌心覆盖少年的额头，闭眼感知。
检查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卡尔从最初的闭眼，到偷偷半开眼帘，路西双眼紧闭，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不是有问题。
这样近距离观察，卡尔依旧没看到眼前之人的瑕疵。
柔顺的紫罗兰色短发松软飘逸，五官端正清晰，睫毛细长，肤色健康而清爽。是个让人不自主产生好感，气质儒雅、温柔的美男子。
卡尔想起另外一个不同风格的美男子，闪亮，如同精细雕琢打磨过的蓝宝石。罗米·罗兹的精致不单在外貌，也显现于言行中，大概是个超级大贵族。
两人都充当过卡尔的临时老师，他不由自主地将两人做比较。前者是治愈系的儒雅如玉，后者是邪魅系的冷艳如月。
要说美丽程度，自然是罗米·罗兹更为夸张，高级艺术品一般的五官，如无瑕玉石的肌肤，说是画中精灵完全不夸张。
但是路西的手更暖和——知识渊博，温柔、沉稳、宽容、成熟……可靠的代名词。
罗米·罗兹就完全不是做老师的料子，懒散、自我中心，缺乏耐心，十分变态。
如果是乙女游戏，所长大人大概也在攻略范围之内——嗯？为何是乙女游戏？
他想了想，还是有美少女出现的，例如萝莉歌黛。完全不期待galgame走向，但至少不应该是bl……
不对，看这个奇怪的副本，让人脑汁发颤的掉san场景，更像是克系恐怖片。
卡尔放开脑洞胡思乱想之时，路西诊断完毕，他简单总结：“暂时没看到什么问题，回去后再给你做个精密的详细检查。”
“好的。”少年点头，稍感安心，脑子没有坏掉就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肚子咕噜地叫起来。
原本要说的话立刻被扔掉，他有点不好意思，转念又觉得没啥，人肚子饿很正常。
他眼巴巴地看着青年，求投喂。
路西端起一旁的托盘，上面有个小锅，勺子。打开锅盖，袅袅白烟带着诱人的香气升起，一锅肉粥。
给专业的冒险者点赞，连米也有准备。
卡尔一边吃粥，一边听路西讲述事情的大概经过，故事有点漫长，难懂。
“时流研究所的主要课题是时间与空间，给联邦议会的正式报告是因果武器的研究，所以才骗来大笔的研究经费与人员——研究所就是在这种背景中建立起来的而已。”
卡尔怀疑自己听到不得了的事情，这中东西被随口说出来没有关系？他不知道故事为什么从这里开始，但点头乖乖听下去就好。
“众所周知时空是连续不断的，日常中将时间与空间分开描述，或者给时间、空间分割，不过是生活中的方便概念。
将时空比喻为延绵不断的河流，更为贴切。往其中扔进一颗石头，波纹会自中心荡漾开去，影响能蔓延至上流与者下流，简化的基本理论如此。
根据这样的理论，研究员们研发时间干涉器——试图用现在的果，干涉过去的因——当然是研究中，尚未取得胜利的果实。
地下基地第五层，也就是现在的神殿中心，存在着这样的半成品。”
路西说着看了卡尔一眼，少年用力点头，不明觉厉。
那啥干涉器，不是已经弄出来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卡尔认为这个世界中出现的许多怪事，绝对都与第五层有关。
“然后古神，定义为能扭曲周围一切——包括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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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精神甚至法则——的某些不知名存在。现时唯一确认的古神只有一位，编号为gs-0000。
最早出现在光明历2992年，b大陆日望村，当时的人称之为【长目】，被前任皇帝解决。
具体情况是机密，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自此以后，嘉德里斯出现过的数次大事件，经过检测，都是围绕这位古神展开。
目前知道：它可以改变转化任何生物的dna，使其变成无理智怪物，特征是无论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腐臭味道；
它会扭曲周围的时空，使周围的环境发生各种奇妙的质变。
即使用特制器具封印其细胞，随着时间的变化，周遭的一切也会产生扭曲的变化。”
路西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回到当事件当日，具体情况我现在依旧不清楚。
要专业人士过来，经过详细调查审问后，才能还原一切细节——根据现有情报推测，一个间谍带着古神的细胞，进入研究所，试图到达第五层，盗取研究结果。
第四层的主管，研究者亚图特·提列斯不顾职业操守，监守自盗，乘乱入侵第五层，同样想夺取研究结果。
最终负五层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与古神的力量形成微妙的交叉反应，时空裂缝出现，导致这个亚空间在过去诞生。
接着是我们介入。
我打开负二层楼梯口的那扇门，其实就是打开了通往这个亚空间的通道。但是因为计算的误差，我们差点被激流冲刷到一千年后，我用尽全力，勉强将大家拉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
来到这里后，某股力量将我拉到负五层管理室，你们则散落在这个亚空间的各处。”
少年忽然明白过，前面沉长的说明，就是为了解释后面发生一切。
“之后我一直停留在管理室，一方面是智能系统变化稍大，我想完全掌握后才解除防御；另一方面，我认为自己不应该过多地插手，这个世界的走向应该交由这个世界的人做最后的决定。”
路西真诚地道歉：“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早点出现镇压，大概不会死那么多人。”
“不，我也认同你的观点，外来者不应该过多干涉他们的历史。”少年摇头，路西是救援队的领导者没错，但一切也是自己的选择。
大概路西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家伙，视人命如草芥，处死毫无反抗的人。
“主要是我认识不足，判断出现偏差。”路西蹙眉，严肃反省，“这是一个附属于主世界的亚空间，此地任何生物的力量都无法超过b+等级，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有罗米·罗兹在完全不会有问题。”
卡尔大感意外，罗米·罗兹出现时，剑拨弩张，两人关系看起来超级差，他还曾怀疑贵族青年是内奸，他小心询问道：“你们？”
“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路西苦笑，“我是他的监控者……以后或者会有人告知你，提早说说也好。”
“谁会告诉我？”卡尔好奇问道。
“反间计之类？故事中常见的，敌人告知同伴隐瞒之秘密，动摇主角的立场，增加戏剧性，达到转折高潮。”
“……这种秘密随便说出来没关系吗，不需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少年迟疑反问，觉得槽点颇多。
“我的观点是，人渣是没人权的。如果你在意可以不听，找机会再询问当事人。”
好像有内情，很复杂的模样。经过慎重考虑，少年选择不听。
路西没有勉强，理解他的选择：“总之你醒了就好，这边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明天我回去接所长过来，任务差不多收尾。”
少年除了点头好像没什么可以做。
也没什么是他能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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