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金刚伏魔

宁靖盘坐默默运功,不到盏茶的工夫阴神就已离体,速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他顾不上细想,伸手试着去拿放在身前的飞云剑,连剑带匣竟然被他一把提了起来,而地上仍还有一把飞云剑躺在那里。宁靖对此甚是不解,但瞬间想到齐明英刚才谈到飞云剑已有剑魂之事,想来手中拿着的这把剑就是飞云剑的剑魂,这剑魂和剑身恐怕就如同阴神和自己的肉身一样。他扫了一眼四人,就急忙手持飞云剑向光影处飞去。

宁靖飞过小山坡,又向前飞了少许,便停下身形不敢过分逼近,怕被那魔头发现。他思忖片刻,陡然将身形升高数丈,然后顿在空中凝神向那光障看去。透过光障,只见宗净端坐于地,双手合掌立于胸前,口中不停诵念梵咒。一根三丈长的巨大金刚杵在他周围不停腾挪翻飞,杵身金光迸射,发出“吽吽”之声。和金刚杵斗在一起的是一根通体乌黑的锡杖,二股六环,杖头赫然雕着一尊佛像。

宁靖既吃惊又纳闷儿,“怎么魔头的兵器是根锡杖?上面居然还有佛像?难道这魔头和佛教有关联?”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寻那魔头。在锡杖下面的血雾中有一团黑气,状似人形。“难道那魔头的身体是由一团黑气组成?还是他法力太高,隐身在黑气之中,让我这阴神也看不出来?”宁靖一时争胜心起,运足目力连同六根并用,竭力观察那团黑气。

“啊!”细瞧之下,宁靖不禁惊得浑身一颤,口中不由自由地念了几句大日如来心咒。原来那团黑气是一袭巨大的黑色披风所散发出来的,黑气之下隐隐显出那魔头的上半身,一共有九个脑袋。宁靖稳住了心神,壮着胆子继续观察。这才看清那魔头并非长了九个脑袋,而是只有一个头,其他八个脑袋是身上那件披风上的装饰。魔头的样子倒也不算太过吓人,只是他的脸一半惨白一半血红,双目猩红,好似滴血一样。最吓人的就是那件披风,居然是八个人的人皮连在一起织成的,这八个人的人头就系在魔头的脖子上,猛地看上去就好像是长了九个脑袋似的。八个人头相貌都不相同,有的像是和尚,有的像是道士,还有的是女人的模样,每个人头上的眼睛都像是活的一般,摄人心魄,目光中满含怨毒之色,显得极其可怖。

宁靖不敢再看那八个人头,将目光移开,“天老爷的,这魔头不仅样子比梦中的恶鬼吓人多了,本事也不小,我这六根并用才能看个大概齐。”

金刚杵和锡杖仍在争斗,虽然看上去金刚杵并未占上风,但宗净并不慌张,仍是一脸平静地口诵咒语。

宁靖一边出神地看着两件兵器争斗,一边暗自琢磨如何能帮宗净将这魔头除掉,身子又不由自由地向光障飞去。突然,他右手中的飞云剑不停颤动,发出细细地“嗡嗡”声,宁靖忙低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飞云剑通身透明,剑身发出碧青毫光,一道道玉色光圈环绕着剑体。

“这到底怎么了?”宁靖猛一抬头发现自己距离光障已不足十米,心中幡然醒悟,原来是飞云剑示警。他急忙顿住身形,去看光障内的情景。魔头正全神贯注地应付宗净,尚未发现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人。宁靖悄悄将身形拔起,远离了那魔头。他暗出一口长气,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还在“砰砰”直跳,不由得伸出左手习惯性地拭了拭额头,却发现无汗可擦。

宁靖看着飞云剑,心想:“既然这把宝剑是一件神器,看来起颇具灵性,倒不如我悄悄地把剑祭起,暗中给那魔头脑袋来一剑,说不定他就死翘翘了。”想到这里,宁靖左手轻抚剑身,心道:“剑兄啊剑兄,我若把你祭起,你能把那魔头给砍了么?”还没想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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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剑剑身亮光更盛。宁靖暗赞这剑果然有灵性,成精了。他再次确认道:“剑兄,如果你能砍了那魔头,就请再亮三次。”看着手中的飞云剑又连闪了三道碧光,宁靖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再次逼近魔头。

在距离光障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宁靖停了下来,魔头已经近在眼前。他慢慢将宝剑举起,心中暗暗祷告:“佛菩萨保佑啊,胜负在此一剑。剑兄,你也得争气啊!”宁靖瞅准了魔头的后背,用力掷了出去。

“不好!”齐明英低声叫道。

大圣等人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齐兄!”

“宁兄弟要祭起飞云剑斩那魔头,这可使不得!”齐明英急道。自从宁靖离开之后,他一直用阴阳玄目法紧盯着宁靖,就怕他出什么差错。“你们有所不知,这飞云剑虽有剑魂,但若要离手伤敌仍须靠用剑人用道术控制方可。宁兄弟并非修道之人,剑若脱手,别说伤敌,自保都很难了。”

大圣听了起身就要朝小山坡后面跑,齐明英和夕颜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救人呐!”

“救人?你糊涂了?靖子的肉身在这里,阴神你又看不到,你救谁?怎么救?”夕颜道。

大圣冷静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唉,我把这茬儿给忘了。齐兄,那你说怎么办?”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齐明英。

“大家先稳住,情况也许不会那么糟糕,毕竟大师在那里。”齐明英安慰道,“啊……剑飞出去了!”

一道碧光如同长虹般贯穿光障刺向魔头,眼看魔头即将被伏诛,宁靖心中狂喜,可笑容还未及露出,他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飞云剑刚飞出三米,黑烟中的那件披风向上翻卷伸展开来,将飞云剑托住。飞云剑碧光大盛,左右摇摆,嗡嗡声响个不停,却再也难以移动半分。随着那披风的伸展,宁靖只觉得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就要从空中栽倒。他屏住气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子并不听使唤,无形中似被某种力量所牵引,竟缓缓地向魔头移动。宁靖大惊,魂飞天外,肠子都悔青了,直怪自己太过托大,毕竟连孤竹真人也没能胜那魔头。他抑制住恐惧的心情,大脑快速运转,想办法摆脱眼下的险境。魔头仍在与宗净斗法并未回头,可披风上的那八个人头的十六只眼睛都转了过来,死死盯着他,直盯得他心中既是恶心又是发毛。

“嘎——嘎——嘎——”披风上模样像是二僧一道的三个人头分别发声。随着“嘎”声响起,三个人头口中喷出白烟缓缓袭向宁靖。宁靖心如死水,“完了,这回真交待在这儿了。”他索性闭上双眼,不再观望,心中只是念诵大日如来佛号。

“嗡……”巨大的咒语声在耳边猛地响起,惊得宁靖心神一震,感觉眼前金光炽盛。他急忙睁开双眼,那三股白烟已经不见了踪迹。光障内,宗净全身被耀眼金光所围罩,法相庄严,似佛陀一般。在他上方现出一尊巨大的金刚力士,通身青黑色,遍体喷火,三头八臂,和二郎神一般长了三只眼,眼睛赤红,怒发冲冠。金刚力士每只手里拿着不同的法器,有的手拿法铃,有的手握金轮,有的手拿罥索,有的手执宝杵,还有两只手分别拿着宝剑和宝戟。宁靖端详这尊金刚力士,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未能想起。

金刚力士口中发出“吽”的一声,正在空中与那锡杖争斗的金刚杵便已到了金刚力士的手中。他怒目圆睁,双手执杵猛力一挥将那锡杖一下就震飞了,厉声喝道:“荼达罗,见了本护法还敢作恶?速速收起魔法,饶你一命!”

“原来这魔头叫荼达罗?这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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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靖暗自琢磨。

荼达罗见金刚力士现身并将锡杖震飞,脸色微变,也不答话,将两只干枯的胳膊举过头顶,翻掌朝天,口内嚎叫一声:“呼——”由八个干尸组成的披风顿时化成八个非人,每人手中均持一根锡杖,将金刚力士围在当中。金刚力士见荼达罗还敢抵抗,不禁发怒,身上火焰蹿上云霄,直接向八个非人喷去。八个非人用锡杖护身,那火焰居然被挡了回去。金刚力士冷哼一声,手中的宝剑、宝戟和罥索等法器纷纷击向八个非人,同时将金刚杵高高举起,向荼达罗猛击下去。荼达罗闪过金刚杵,举起手中锡杖向金刚力士胸前刺去。金刚力士一击未中,好像在他意料之内,他并未发怒,仍是用手中法器与荼达罗和那八个非人争斗。这边的宁靖看得眼花缭乱,早已忘记了危险,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光障之内了,而那把飞云剑此刻也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又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

荼达罗与金刚力士战了有七八分钟,渐渐有些不支,他惨厉地干嚎一声,口中喷出一阵血雾。八个非人连同他自己的身形陡然大了三倍。金刚力士冷笑,将手中法铃一摇,身形顿时变得比荼达罗还要高大。荼达罗嗷嗷怪叫,将锡杖高举晃动,两股中的六个圆环当当作响,锡杖顶部佛像头上忽然向上射出一道红光,一尊大佛自光中显现,遍体蓝色,佛光闪耀。宁靖下巴都快脱落了,“这……这魔头怎么能变化出一尊佛来?”

红光中的蓝色大佛双手结三戟印,念诵咒语,一道白光自结印的手中射向金刚力士。咒语的声音传到宁靖耳朵里,让他感到头疼欲,眼中天旋地转,几乎把持不住在空中的身形。

金刚力士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孽障!竟敢妄用佛祖欺诳于我,还不受诛!”说着,捧着金刚杵的两手结金刚吽迦罗印于胸前。“嗡——”金刚力士胸中喷出一团火球,火球当中一个金色的梵字照亮了半边天。金色梵字由小到大不断膨胀,直至消失在夜空中。此时金光已经遍布虚空,在金光的照拂下,蓝色大佛所发出的咒语声和那道白光已经了无踪迹,宁靖的身子也恢复了正常。他左手抚了下额头,瞪大了双眼继续看着眼前的奇景。在金刚力士的头顶之上,出现一朵有千万花瓣的雪白莲花,粉红色的花蕊中,八只威武的雄狮托起一座金刚法台,世尊如来右手结降魔印端坐于上面。如来自白毫中放射出各种瑞光,同时梵音经咒响彻大地。

随着瑞光和梵音的出现,蓝色大佛登时全身化为粉尘,随风吹散,八个非人也化为了八股黑烟重新又回到荼达罗的披风上。荼达罗愤恨不已,连连怒嚎,自身与锡杖合为一体,变成一根九股黑叉,像剑一样直刺向金刚力士。金刚力士并不躲避,那九股黑叉在佛光的照耀下动弹不得。此时,金刚力士不慌不忙地用左边的一只手将罥索的一头抛了出来,紧紧缚住了九股黑叉,九股黑叉又重化现为荼达罗一人。

如来隐没不见,血色的雾气也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金刚力士攥着罥索伫立在金光之中。金刚力士三只眼睛看向宁靖,口中呼道:“兀那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在九天罗刹背后偷袭!若非我及时现身,不仅你命丧此地,恐怕还要铸成大错!”宁靖慌不迭地躬身合掌,“多谢尊神救命之恩,敢问尊神法号?”金刚力士哈哈一笑,眼睛一瞪;“这么快就忘了?无须多问!速速回去!我也要将这魔头押到北院去了。”

“恭送尊神。”

金刚力士转身消失在虚空中。金光散尽,夜幕下只有宗净仍坐在原地,天上已然挂着大半个月亮,宁靖归心似箭,急忙向回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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