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等等啊，我们商量下。”大圣把几个人拽到一旁，低声问道：“我说，到底怎么着？咱们是就在这儿住下等着呀？还是去登州找他去呀？”按照惟学的想法，他和师父久未见面，很想早些见到师父。既然义志大师找他师父去了，去登州岂不是一举两得？所以自是极力赞成前往。夕颜考虑到登州时常有船出海往来东瀛，到那里交了佛宝，正好可以和惟学的师父一起回东瀛，所以也同意。宁靖见夕颜、惟学都同意去登州，大圣又是一脸雀跃的神情，他心里盘算：“行真大师能知道我们的来历，义志大师自然也能。但是他却并没让我们一定留在这里，难道说我们不是从这里回去？或者说需要义志大师帮忙，我们才能回去？”
“嗨嗨，想什么呢？我们三个都觉得去登州好。你呢？”大圣用手在宁靖眼前上下摆动，问道。
“我没意见，那就去吧。”
“这就对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圣兴冲冲地和那两个僧人说了决定，就想拉着大家往外走。
“施主，请留步。”慧可拦住道：“眼下已近正午时分，你们此刻出山走不了多久也要投宿。不如就在鄙寺用了斋饭，歇息一夜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对对对，师父说得对。你看我这急性子，吃饭才是正经的。”大圣拍手道。
这回连惟学都忍不出现出了无奈的笑容。慧可和慧能听了也不禁侧头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们二人在前面引路，顺着长廊左转右拐前往斋堂。宁靖一路走一路观察，努力将那片废墟的样子和眼前的恢宏殿宇作对比，奈何那夜实在是太黑，脑子里并没有太多印象。几间殿堂之后就是那光滑的石壁，因为近在眼前，所以更显巍峨壮观。宁靖想了想，说道：“这石壁又高又光滑，果然是天地造化，非人力可比。请问两位师父，这下面有没有山洞啊？”大圣听了对宁靖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赞许。慧可放慢脚步侧过头，对宁靖微微一笑，“施主果有慧根，一眼看出此石壁与众不同。此乃鄙寺标志——那罗延壁，亦是鄙寺一宝。石壁下部有一些不深的凹槽，那边不远处有处凹槽较大，但也算不上是山洞。那处凹槽也是神奇，常年积水，夏不溢出，冬不枯竭，清澈见底，鄙寺便用它作为水源。除此之外，并无山洞。”
宁靖“哦”了一声，心里琢磨事情。大圣耳尖，听到了那罗延壁乃是寺中之宝，便开口相问原因。慧可手指石壁，道：“此壁色如白玉，表面极其平整光滑如同镜面，仅此而言已属罕见。更奇的是，每逢阴雨天的时候，壁面可自然呈现出诸佛菩萨和护法的圣像。”
大圣、夕颜和惟学听了，一起扭头看那石壁，大圣饶有兴趣地问道：“石壁能显现圣像？还有这种事？哎唷，今天虽然有点阴，但没下雨。”
“不错。不过只有业障轻的人方能见到，而且每人所见也各不相同。”
夕颜有些不信，道：“那这个怎么说得清？也许有人盯着这石壁看，眼看花了呢？”
“此事虽也有可能，但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相信此说。”惟学双手合十道。
慧能一笑，“你若是能见到圣像，便不会这般说了。”
大圣道：“夕颜的话多少有点儿道理。即便没看花眼，也许是心里一直想着要见到圣像，结果时间长了，眼前出现幻相了呢？你们不是说一切唯心所造吗？”
“看来师父所言极是……”慧可看了慧能一眼，颔首笑道：“你也知道一切唯心所造？不过圣像显现时，你便知道到底是不是幻相了。”又拐了一道弯儿，斋堂到了，慧能将斋饭端了出来，“各位就请在这里慢慢用斋吧。”
宁靖忽然道：“两位师父，我们用完斋饭，可否到石壁那里游玩一番。”
慧能闻言看着他，瞳仁似乎也瞬间变大了些许。慧可点点头，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那罗延壁之下的殿堂是鄙寺坛城所在，原本不让香客靠近。但施主远道而来，蒙师父准许，你们可以随意观赏游玩。小僧就不打扰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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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用斋了，各位游玩之后可到客堂找我们。”
等慧可和慧能离开后，大圣笑道：“这双胞胎一起出家做和尚倒真是少见。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好去瞧瞧那块神壁，看看到底能不能见到佛菩萨。”饭毕，四个人绕过两间殿宇，来到一个地势稍高的土丘上。石壁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四个人一起凝神观望。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圣就叫道：“哎呀，这什么都看不出来呀。瞪得我眼睛都酸了，你们呢？”
“我也没看到。”夕颜摇头。
“你一看就是没慧根的。”大圣呵呵一笑，“靖子有慧根，惟学师父业障轻，你们看到没？”
夕颜白了大圣一眼，没有说话，惟学则苦笑摇头，口诵佛号。宁靖笑道：“甭管有没有慧根，今儿是看不到了。你们没见太阳都出来了？”
大圣“啧啧”了两声，“对呀，怪不得呢？我说呢，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都看不到？走，我们去石壁下面看看去。”
惟学笑道：“你们去吧。我们不是要在这里住一晚么？我去看看马匹行李安顿好没。”
夕颜又看了眼石壁，微蹙娥眉，对宁靖道：“那下面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要去你们去，我帮惟学师父把东西拿进来。”
“也好。我们去看下就回来。”宁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们找找刚才那两个僧人，看看能不能请他们送给我们一些唐密的经书。”
夕颜点头答应和惟学向山门走去，宁靖和大圣则溜达到石壁这边。大圣道：“我看石壁上面出现石像的原因不难解释，多半是下雨时雨水在石壁上留下的水痕被那些和尚当成了圣像。”
“唔。”宁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嗨，想什么呢？刚才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为什么慧可说石壁下面没有洞？我们当时明明就进到那个洞里了嘛。”
“这不奇怪。毕竟差着一千多年呢。说不定那个洞是后来的人开凿出来的。”
宁靖还是摇头，“这个牵强了。那个洞明显是天然的，没有人工斧迹。”
“嗨——你就别拧巴了，咱找找看。”大圣站在石壁下面，眯着眼向上看了看，又朝两边瞅了瞅，“如果有洞的话，肯定是在那边。”二人并肩沿着石壁下的小道向东边走了几步，石壁下方果然出现了很多浅浅的空隙，断断续续、曲曲折折。“话说那天夜里还真是太黑了，我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些缝隙。幸亏当时没失足，否则还不得把脚崴了？”大圣道。
又行了数十步，石壁平缓地转了一个大弯，“就在那儿！”大圣遥指斜前方窜了过去。两个人手抚着石壁上下摸索了一番。宁靖道：“这……没有一丝痕迹呀，完整无缺。难道不是这里？”
“怎么可能！”大圣不服输地高高低低地继续找着，仍然看不出有洞口的痕迹。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又环顾了四周，左手手指微动，心中再次盘算了一番，然后盯着宁靖道：“肯定就是这块儿！我怎么会搞错？就算有误差也不会超过一米！”
“嗯。我不是说你算错。我的意思是说难道我们之前去过的华藏寺不是这里？”
大圣跳将起来，“这个也不可能啊！虽说咱这次来的路和上次的路完全不一样，但这个石壁假不了啊。不是这儿，是哪儿？难道还有两个华藏寺？”他用手拍着自己的额头，“等等等等，我现在有点儿乱，我得想想。”两个人一时都沉寂下来，低头思索。宁靖绞尽脑汁，搜刮所学过的各种知识、所看过的各种科幻小说。“平行宇宙！”宁靖突然抬头对大圣叫道。
“什么！”
宁靖略带急促地道：“我在想我们也许不是在幻相中，也不是回到了唐朝，而是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中。你不是学理科的么？平行宇宙应该听说过吧。”
大圣搔搔头发，想了想，笑道：“别逗了，平行宇宙我知道啊，不就是平行世界么。但……这不可能啊。就算咱进入了平行世界，可也不能一竿子直接把咱俩捅到唐朝来呀。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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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不靠谱。”
“那你说怎么回事？地儿是这个地儿，山洞呢？说不通啊。”宁靖有些泄气，他继续手扶着石壁向前走，边走边看石壁。
“甭找了，没用，肯定就在我站的这地儿。”大圣在后面道：“我跟你说啊，这山洞现在没有很正常。沧海桑田嘛！指不定这个石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风化了，然后崩坍了一块下来就形成那个山洞了。”
“我看你这个说法也不靠谱。就这石壁，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材质，就算再过一万年都不见得风化。”宁靖头也不回地继续搜索着，“你笑什么？我说的没错啊。”
“谁笑了，我声都没出。你……”
宁靖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大圣，“你没出声？那是谁！”大圣疾走两步到了宁靖身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侧耳倾听，却只听到山间鸟鸣的声音。“靠，又出现幻听了。”大圣低声骂道：“时间还早，咱们去石壁那头看看。”他脚跟尚未离地，又钉在了地上，将身子紧贴在石壁上。宁靖也感觉到了异样，同时将身子贴在了壁上。果然，从石壁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连绵不绝。“难道是这里？我错把这个声音听成笑声了？”
大圣没有回答，倾听了一阵，嘀咕道：“这石壁还真是古怪，难怪有圣像显现出来。”
“嗯，果然是寺中的宝……哎？你快听！”宁靖眼睛都瞪大了，一脸诧异之色。大圣双手扶着石壁，耳朵紧紧贴着壁面。里面竟然传来了细微的人语声，但是好像过于遥远，听不甚清。
宁靖抬头张望了下，叫道：“我明白了，这不是石壁里面传来的声音。回音壁！”
大圣瞪着他，“瞎掰！这地理环境加上这石壁的造型，不能形成回音效果。嗨嗨，赶紧的。”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用手比划着让宁靖继续听石壁。这次，二人清晰地听到石壁内传出一阵细微的笑声。笑声渐歇，低沉的人语声响起，“此门开不开？此门何时开？此门开不开？此门何时开？……”这两句话在石壁内反复响起，宁靖和大圣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了，额头上微微冒出了冷汗。大圣悄悄靠近宁靖，压低嗓门儿道：“听到没？里面有人问要不要开门呢？我找的位置看来是没错的，那个洞口就在这儿。”
“有这么神？可是我没看到啊。”宁靖一时不敢相信。
“嗨，现在还说什么神不神的，再神的事儿咱都见过了。”大圣夸张地点着头，“也许洞口还没开呢，他不是在问开不开嘛？”说着，他又把耳朵贴在了石壁上，“你听，他还在唠叨这两句呢。”
宁靖有些迟疑地问道：“他是在问咱俩吗？”
“这不废话么？除了咱俩，这儿也没别人呀。”
“那里面的人是谁呀？咱怎么回答？”
“谁知道啊？咱先不回答他，问清楚了再说。他是谁？开了有什么后果，不开又能怎么样？”大圣把头转过来，“我来和他对话。你观察着点儿啊，万一出现不好的状况，咱就赶紧溜。”宁靖退后了两步，警觉地关注着四周动静，大圣深呼吸了一口气，脸对着石壁，轻声说道：“请问里面是何方神圣？可否告知大名？此门开了如何，不开又如何？”他说完这句话，赶紧把耳朵贴在石壁上。石壁里面沉寂了片刻，那人声又再次响起，“谁人是我我是谁？说我是谁便是谁。嘿嘿，此门不开回头难，此门一开难回头。”那人又开始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大圣微一侧脸，看着宁靖，“得，你也听见了吧？咱遇到的人都这毛病。”
宁靖思索道：“那你说开不开啊？”
“这还用问啊？肯定开呀，而且立马就开呀。”大圣毫不犹豫地答道，“你没听他说啊？这开还是不开都什么回头难难回头什么的，这不都一码事儿嘛？那还不如开呢？哎，别愣着了。赶紧的，警醒点儿。见势不好，咱就往客堂那边跑，听明白没？”他把脸又转向石壁，“你要是不告诉我们大名，你也就别紧着问了。此门要开，现在就开。赶紧开吧。”说完他一闪身拉着宁靖退后了一丈来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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