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极光极光

无论是张凤梅,还是刘宏涯,最终都没有按照黄子嫣的嘱咐在第七次日落之前来找她汇合。而黄子嫣自己也没有遵守这一约定,在刘宏涯出发后的三个小时后,她接到一个紧急的电话,匆忙说几句后,便带着张莫鑫一起出去了。

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全联盟已经调动所有的能动用的兵力来支援他们。北极圈内的大片海域,时值深冬,万里疆土均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层,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陆地,哪里是海洋。一股又一股的钢铁洪流从雪白的荒原上碾过,严寒的气流给战士和装备的外表裹上一层白霜。其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新的暴雪掩盖。

这支部队已经出发长途行军了三天,他们从俄罗斯境内的摩尔曼斯克港出发,在核动力破冰船的带领下赶到极北之地。

为赶行程,涛楚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她始终走在队伍的前方,带领战士们对抗这恶劣的自然条件。与她相比,另一名指挥官则悠闲得多。他整日混在最基层的队伍中,今天和战士们分享遇到的各种故事,明天又跑去导弹阵营了解弹体构造,像一个无意中混入部队无所事事的士兵。

他是如此放荡不羁,以至于涛楚玉想要找他商量一些事时,总是要花费一些功夫。

“喂,赫垂将军,首长找你。”一位长着大脸胡须的通信兵在角落中发现了他,看得出来,他已经找了挺长时间。

“我可以不去吗?”赫垂试探性地问。

“当然不行。”涛楚玉从另一边走了出来,这终于找到了这个倔强的家伙。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向旁边刚扎好的行军帐篷。这是他们担任总指挥以来开始行军后的第二次相聚。

“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接下来是先支援太空方面部队。”涛楚玉的语气不可质疑。

“我知道。”

“你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涛楚玉第一次对赫垂提出了质疑,她早就发现,这个家伙对于他们正在进行的任务似乎不太关心。

“不知道啊,”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总感觉不太行。”

“什么不太行?”涛楚玉早有预感。

“不是我们不行,嗯……是人类不行,包括火星的和地球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惆怅。

“但是眼前的任务不能耽误,我们还是尽快完成吧。”他主动提出。

涛楚玉快要被这个价家伙搞懵了,前一秒还在感慨“我们”不行,现在又催促马上完成任务,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哪有这样的人,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个来自火星的家伙跟他们待久了智商已经不在线。

赫垂径直走出门外,和战士们一起将所需的武器机械搭建好。楚玉依偎在大门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导弹发射车已经准备就绪,没有任何高调的命令,没有响彻天际的宣传,赫垂第一个按下了发射按钮。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就像吃饭穿衣那样随意。这些弹体将会穿越大气层的屏障,在高精度定位器的指导下寻找目标。它们的首要任务,是缓解当前正遭受围剿的太空主力部队。

但现在赫垂并不对它们抱有多大希望,或者说,他对整个战局有不抱有多大希望。从外边回来走回帐篷的路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旁边的士兵说:“下一个地方。”涛楚玉在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就在刚刚的三十一分钟里,储藏在这里的所有基地全部被送上了天空,整个基地只剩下一片残骸。他们来不及清扫场地,便开出了这片区域。

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是要进行深潜,驾驶着核动力潜艇到达太平洋东南部为参宿六的老巢送去温暖。赫垂对于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并且照做。

暴雪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远处依然无法分清天地的界限。他们循着导航行走在荒无人烟中。定位显示他们处于北极圈的核心,真正的极北之地,可以说四面八方都是南方。南下的第一轮寒潮便是从这里生成、壮大,那肆虐半个星球的魔鬼。这是一片由海冰临时凝聚而成的土地,脚下是上千米深的汪洋,他们很可能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大规模军团。

走在这样混沌的世界中,赫垂时常感到迷惘。同时,他的一些怪异举动尝尝引起涛楚玉的注意。他对于部队的不关心程度较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从整天不见他的身影可以看出。

这里的雪好像永远也下不完似的,狂风从地上卷起尚未来得及凝固的雪片,又高高地在空中扬起,掺杂着刺骨的气流,这种寒冷似乎能穿透厚重的钢板,哪怕是在烧暖的特制行军帐篷里也不例外。

还有几个小时,来接待他们的核潜艇就会到达。赫垂发现自己对于这片土地已经无比熟悉,当晚,他独自跑到了驻扎地外边的荒野。他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静静坐了下来。空中的光线照在冰块上,渗透于其间缝隙,使之呈现出魔幻的幽蓝色。大地如镜面般光滑,反射着头顶上的天空。

此时雪逐渐小了,天气也难得地出现了晴朗的迹象,一切都是安宁的样子,笼罩着平和的氛围。赫垂斜靠在冰块上,看着眼前似乎是亘古不变的景象,心中无限遐想。其实他现在想做的很简单,就是什么也不用理会。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繁星,他不由产生一种虚幻感,但又联想起,原来地球也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

他脚踏实地,却抬头看到了生命的摇篮。有时候他会想,宇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人们从中诞生,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种族会满足自己的生存空间。在过去的生涯中,他早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文明。他们携着膨胀的信心,一路走出属于自己的领地,向另一处富饶的地方进发。倘若遇到障碍,便开始清扫。生命中曾有过的所有勋灿,原来在他人的不经意间便可轻易捣毁,唯有那永恒的孤独,不会去有人过问。

他被楚玉人摇晃着叫醒的时候,睁眼便看到了一搜巨大的破冰船停在身前。等他再站起身,又透过微弱的太阳光看到了大部分体积掩藏在水下的潜艇。

“你在这儿呆了一晚,我怕你被冻魔怔了。”涛楚玉打量着眼前这个面部胡子上结着一层冰霜的男子,一夜之间他看起来老了不少。

“嗯,我听人说在这儿能看到奇幻的极光,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那你看到了吗?”涛楚玉禁不住好奇问道。

“没有,它可能在我不小心睡着之后一闪而过了。”

“噗嗤!”楚玉几乎要笑了出来,她觉得他真是一个奇葩,忍不住要笑话他。

“没事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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