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还是不要提了，咱们没有证据的。”
“王家那般袒护她，哪里还有什么证据！”王贵妃情绪激动，抓着武嬷嬷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关节惨白。
新仇加上旧恨，如何能不气？
御医赶来，细细把了脉，又问了近况，忙满脸喜色道:“恭喜娘娘。”
“哪里来的喜？”她都快要被王家人气死了，哪有什么好喜的？
那御医忙道:“是喜脉，看脉象应是有月余，恭喜娘娘。”
王贵妃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又代掌凤印，这一胎落地，怕是能踏上皇后的宝座。
机灵的宫人们跪了一地，纷纷贺喜。
王贵妃只觉得脑子嗡嗡乱响，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做母亲的机会。自陛下登基以来，后宫还未有子嗣诞下，如今陛下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太子是他做储君时生的，麦芽儿是流落在外寻回的。
百官对此早就有了意见，多次奏请广纳妃嫔，开枝散叶。
霍炀并非纵欲之人，性情暴虐，名声并不好，鲜少有自愿进宫的女子。每一年百官都在抓耳挠腮想法子让陛下开枝散叶，能多些子嗣。
宫妃们也想有个孩子傍身，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谁怀上。王贵妃本以为是陛下早年征战，伤了根本，故而子嗣艰难。
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邀宠的念头，便没多想。
谁知，如今腹中竟有了胎儿。
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直接晕了过去。
慈元宫顿时乱成一锅粥。
垂拱殿内，霍炀大发雷霆，一双饱含怒意的眼，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一寸寸掠过。
“王构！你再说一遍！”
“末将本次立功，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想求娶公主。”
果然，所有人都想要抢他闺女！
霍炀双目冒火，抓起记录王构军功的折子，直接摔在这人脸上。
霍元连忙出来打圆场:“公主年纪还小，王小将军还是换个要求吧。”
王构这时候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执拗，抹了把额头被砸出来的血，认真道:“末将可以等，书上都说了，良将就要配公主。末将听闻，小殿下是个文武双全的，正好末将也是如此，也算是良配，请陛下成全。”
想到自家妹妹对那位小殿下的评价，王构恨不得第一时间见到那位。能让妹妹敬服的，绝对是个厉害人物。若是能娶回去，定然能镇家宅！
“你给朕滚出去！不想要赏，朕便不给！朕还没治你抢了各路大军帅旗的罪，你倒是飘飘然起来！米粒，把人给我赶出去！”
掌印太监忙走到王构身旁，恭敬道:“王小将军，走吧。”
王构是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愿意直接离开。
他跪在地上的姿势一变，直接趴下来，嘴里喊道:“末将什么都不要，只想求娶公主。”
去你丫的吧！
霍炀抓起镇纸，强忍着才没砸过去。
“吴用，把这小子给朕拉出去痛打十五大板！太子，好好算一算这小子的军功，看他的功劳，能不能抵得过罪名！通知御史台，好好收拾这小子！这么一点军功，也敢讨价论价！”
霍炀气得拂袖离去。
吴用硬着头皮把人拉出去打板子。
霍元捡起记录了王构军功的折子翻阅一番，默默琢磨如何把这军功抵消。
刘夺赶过来时，板子已经打上了，王构的哀嚎，响彻天穹。
他摸了摸鼻子，凑到吴用身边，低声问:“这是怎么了？不是要赏吗？赏银子了没？”
养活麦芽儿，好像需要好多银子，从小到大手里都没有几个铜板的人，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吴用道:“王小将军的赏赐没了，你们论功行赏。他……也是作死，非要求娶公主，陛下震怒，这不就打上了。”
吴用与刘夺终究关系亲密些，从刘夺手里接过据说很灵的护身符，笑呵呵地揣进怀里，准备回去给外甥戴上。
他低声道:“如今你到了王构那边，要小心些，王家的事情有些复杂。”
刘夺点头，状似无意道:“要不打重点？也好解气。”
吴用诧异:“你怎么和王构说一样的话？”
这下子，轮到刘夺诧异了。
今日这顿打，是王构自找的？
刘夺揣着几个葱花卷，慢吞吞去找躲在偏殿一个小屋里不敢出来的同僚，一人分一个葱花卷，还有几根牛肉干。
几个人蹲在墙角，一边狼吞虎咽吃东西，一边津津有味地王小将军哀嚎。
哎呀，小将军总算挨揍了，还真有点解气。
霍炀盛怒下回到福宁宫，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宫人来报，王贵妃有孕。
“什么？”他惊得站起来，“去看看。”
慈元宫里，王贵妃刚悠悠转醒，就见床边立着人。她吓了一跳，看清是何人，连忙起身行礼。
霍炀按住她，伸手摸了摸那平坦的腹部，皱眉道:“这里有个娃娃？”
王贵妃早就在陛下碰触她时浑身僵硬，闻言，她自己也有些怀疑，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大概吧？”
她年幼丧母，继母又非良善之辈，入宫后虽因王家施压，得了个贵妃的位置，可终究没有经历过什么天伦之乐。半生坎坷，虽出身不错，却没享受过什么父母慈爱，突然有了个孩子，她茫然又无措。
旋即，她就看到这位帝王黑沉着脸道:“小娃娃不太好养。”
霍炀想起以前早夭的几个孩子，还有那个病死的女儿，表情越发严肃。小娃娃不好养，养过孩子的霍·麦二牛·炀深刻地认识到养孩子有多难。
王贵妃误会了，强撑着道:“陛下不想要它，那便不要了。”
说话时，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
毕竟她是王家人，父亲手握兵权，被陛下忌惮，也是正常的。
“臣妾想着，这些年臣妾身体不好，孩子也不会康健，不如不要的好。”
“不行。”
霍炀后退几步，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也要杀我的孩子？”
王贵妃被吓到，一时间不明白这位帝王的意思。
麦芽儿也得了王贵妃有孕的消息，周嬷嬷劝她去看看，便换了衣服，托着身残志坚的身体去慈元宫。
刚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喧闹，循声找过去，就见昏君爹双目赤红，正在砸屋子里的瓷器。
嗯……陆夫子的故事里，砸瓷器这种事，不都是失宠怨妇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