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送上来,麦芽儿吃了几块,没见到王贵妃,便借口离开。
“殿下明日来,娘娘是有空的。”
武嬷嬷的脸笑成菊花,怎么看都觉得小姑娘可人疼。
“好。”
麦芽儿带着人回到自己的萱花殿,撇下人数不少的侍女宫人,直接进了内殿。
麦团团连忙跟上,其余宫人不敢进,只能在外候着,等待传唤。
“明日陆夫子要来上课,殿下快把功课做完吧。”
麦团团奉上笔墨纸砚,言语里都是对陆放的孺慕之情,“夫子出的题目,奴婢都记得呢。”
麦芽儿木着脸拿起毛笔,有些后悔怎么让陆放当了夫子,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与昏君爹求的名分。
陆放每三日来一次,教她读书习字,每次都会布置许多功课,实在可恶。
时间已经是傍晚,吃过晚饭后,一个人一支笔一个磨墨的麦团团,麦芽儿奋战到三更天,才算写完陆放布置的功课。
晕晕乎乎躺下,只感觉刚闭眼,就被人叫醒。“”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快到给贵妃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
在王贵妃那里耗了一上午,被迫吃了早饭午饭,又学习了朝中大员的夫人姓甚名谁,什么性子。
可怜麦芽儿只认得李老夫人,以及那个喜欢抬杠的王老夫人,再多的完全不想记住。
好在麦团团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倒是记了七七八八。
吃过午膳,回到萱花殿,还没休息一炷香时间,就听人通传,陆夫子到了。
麦芽儿气呼呼去书房。
进门就看到陆放抱着新做的戒尺,正在打量墙上书画。
“这副金碧山水不错,旭日初升,山间紫气岚岚,草木溪水怪石,都刻画得极好。是哪里来的?”
麦芽儿哪里知道这个。
这幅画上次上课不在这里,因为她生辰,免了一日的课,距离上次上课已经过去六天,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来过书房,怎么可能知道东西是哪里来的。
小姑娘表情茫然。
陆放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大的人,连屋里的东西都管不住,每日都白吃饭了?”
麦芽儿满脸无辜,只觉得陆怂又开始抽风。
周嬷嬷进来奉茶,见陆放看画,便道:“这画是一个叫刘夺的人,托王家人送来的生辰贺礼。奴婢看着不错,放在仓库不妥,便做主挂在书房。夫子可是喜欢?”
陆放眉头微皱,仔细打量那幅画,怎么都想不明白,刘夺和兵部王家怎么会有牵扯。
他拿过茶水,看看笑盈盈的周嬷嬷,再看看异常兴奋眼里闪烁着求知若渴光芒的麦团团,低咳一声。
而后道:“你二人先出去。”
两人知趣退下,却没敢关门。
陆放是外男,小殿下虽年纪不大,可终究要避嫌,门是万万不能关的。
二人走后,陆放爬上桌子,取下那幅画仔细打量,检查了卷轴和夹层,没有结果,随后心一横,直接点了蜡烛,将画面熏黄,看有没有字迹。
麦芽儿托腮看他躲在门口众人都视线盲区忙碌,默默掏出本子,修改昨日赶作业的错别字。
一炷香后,对那幅画施以各种手段与酷刑的陆放,总算发现了东西。
“臭小子,藏个东西,这样隐秘,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陆放把只有寻常宣纸十分之一薄,不过一指宽的纸片放在麦芽儿面前,指着上面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字,不满道:“你来读。”
可怜他一把年纪,已经开始眼花,这样小的字,几乎看不清。
“安,事情已有结果,不日回京,勿念。”
麦芽儿读出这段话,随手将纸片烧掉,而后看向那幅被彻底损毁的画。
她问:“这画怎么办?”
陆放眼皮一跳,大手一挥,语气不善道:“伺候笔墨。”
画一副一样的,不就行了。
身为曾经的才子,陆放表示这不算什么。
这幅画,一画就到了晚上,借口要传授画艺,就连晚膳都是麦芽儿从麦团团手里接过来,端进书房吃的。
一幅画画完,陆放整个人都虚脱了,可还要强撑起精神刻印,仿照原先那幅画盖章。
做完这些,还要画几幅给别人看的习作。
陆放回过神,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他瘫在椅子上,看小姑娘拿着刻刀,努力刻印章,用力揉了揉脸。
“这小子真能折腾人!送信就送信,非要折腾这么多花样。那幅画,他绝对画了三日!”
麦芽儿感觉到陆放的怒气,手一抖,印章上的鸟多了一根长脚趾。
她叹了口气,把茶水递给陆放。
“正好,等会儿吃完早膳就能出宫,多方便。”也省得半夜做完,留宿后宫不太好,还要找王贵妃报备。
陆放气得脑壳疼:“那小子就是个祸害!几个月没消息,有消息就折腾我这老胳膊老腿。”
这傲娇模样,似乎火急火燎撕开画卷,第一时间找密信的人不是他。
毁了原本的画后,麦芽儿忙让人上了点心,又交代早膳送来第一时间送到书房。
吃了点心热茶,又用了早膳,陆夫子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拿上麦芽儿和麦团团这几日的课业,又收走她做昨晚刻的印章和涂鸦画作,准备回去批改。
“陆夫子,王贵妃想要见您。”
周嬷嬷过来传话,陆放脚步猛地僵住,顿时有点慌。
去慈元宫正殿的路上,他小声与麦芽儿嘀咕。
“我昨晚到点没出宫,算什么罪过?会不会砍脑袋?会不会扣俸禄?若是砍脑袋,你记得劫法场,我们一走了之。若是扣俸禄,你要给我补上。”
麦芽儿嘴角抽了抽,扯扯他新换的绸缎衣裳,插科打诨道:“让林悦给你做一身寿衣。”
陆放的手抬起就要拍她脑袋,顾及时机和环境不对,只能沉着脸放下。
“这三日,你的课业是用刚玉刻印章,刚才那个长腿小鸟就可以。”
“……那是猫头鹰。”
麦芽儿怀疑陆放眼睛有问题。
陆放怀疑这孩子手残。
两人你来我往,不觉间已经到了慈元宫正殿,武嬷嬷迎在门口,将人带进去。
进门后麦芽儿不止看到了王贵妃,还看到了昏君爹。
她看看满脸红晕的王贵妃,再看看一脸严肃的霍炀,总觉得这俩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情愫在流淌。
“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陆放扑通一声跪下,尽显能屈能伸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