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费诊费半贯铜板，刚到手的钱财瞬间缩水，霍炀给铜板的时候心肝都在疼。
老大夫收了铜板，想到今日转手卖出去百年人参，于心不忍又取了一小盒山楂丸出来。
“这些拿回去，开胃健脾，小孩子不知饥饱，做大人的要注意些。”
最不知饥饱的，反而是这个做大人的。
霍炀再厚的脸皮也不由面上讪讪，灾年难饱腹，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新帝，他从未如此挨饿过。最难的时候哪怕是千里行军，至少也有饭吃。
他牵着麦芽儿往外走，阿夺连忙跟上。
“听阿夺说，你是个鳏夫，身上又有残疾，以后要如何生计？”徐老大夫有些为孩子发愁。
霍炀停住脚步，几乎已经预料到老头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等后话，直接抱起麦芽儿大步流星离开，哪怕脚步虚浮，也是飞快。
“哎，等等我！”馒头摊主连忙推车跟上，“哎呀，天都要亮了。回去要赶紧和面蒸馒头。”
回到摊主简陋的院子里，霍炀把已经睡着的麦芽儿放到屋里，立在厨房外看年纪与自己相仿的摊主熟练地和面发面，大且柔软的面团被揉搓成各种形状，最终放到面盆里发酵。
此时，时间还早。
等待面团发酵的时间，还能再睡一觉。摊主洗干净手，急忙回屋，沾枕头便睡。
霍炀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是奇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继续做九五至尊天下之主，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或许，他需要生计。
天蒙蒙亮的时候，馒头摊主便爬起来出摊。麦芽儿分到了第一笼屉的馒头，就着腌制的小咸菜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好奇地观察街道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
师尊对弟子要求严格，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闲适时光。
霍炀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全都是穿着得体的年轻姑娘和小子，嘴角抽了抽，伸手把她脑袋转过来朝着自己。
“你爹比他们好看。”
“？？？”满脸络腮胡，好看吗？
吃过早饭，霍炀和馒头铺老板结账，右手抱麦芽儿，左手扯住阿夺的衣袖，走入人群。
“想买什么，你爹我有钱！”
霍炀颠了颠，挂在麦芽儿脖子上的小包袱发出沉重声响。
脖子都要断了！
麦芽儿捧着包袱，苦着脸左右打量，她家连房子被风雨压倒，什么都缺。这些铜板能干什么？
思来想去，她将铜板分为三份。
一份买粮，一份买家用，剩下一份留着备用，以防便宜爹再次生病。
走进粮铺，霍炀见小女娃什么都想要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真是没半点追求，隔壁肉摊它不香吗？偏偏见到粮食，好像小老鼠见了米仓。
霍炀爱财，却懒得花钱。身居高位太久，他习惯放权。采买的大权，都落在了麦芽儿身上。
粮铺老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男子围着小丫头打转，便专心对麦芽儿的问题作出解答。
“这是小红豆。”
“这是大红豆。”
“这是芸豆。”
“这是舶来品种叫玉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