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生民绝灭?

来到这个世界七年,她第一次离开清河县,一路向南,前往她爹说的广阔山河。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对她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

沃土千万里,天下任我行。

她爹所言的一切,七年后的今天才得以展现眼前。路上的一切,对麦芽儿来说都是新鲜的。

他们没有固定的路线,偶尔陆夫子心血来潮说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就会绕路走好几天,赶过去吃。

可往往时间过于久远,很多时候找到了地方,做美食的人已经不在。

运气好一些的时候,会发现其他吃食。运气不好的时候,连地方都荒了,连人烟都没有。倒是有几分麦芽儿学过的那句诗的意味。

“千里无鸡鸣”。

他们人多,带的东西也齐全,风餐露宿也好,客栈借宿也罢,都不用担心饿着。

陵守的伤反倒是比在清河县时好得快一些,一个月后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短暂行走。

在路过一个擅长木工活的村子时,陆夫子突发奇想,找人打造轮椅,陵守终于不用总是瘫在马车里躺尸。

麦芽儿觉得好玩,闹着让多做一个,没事时她就和陵守一样瘫在轮椅里晒太阳。

那懒散模样,比因为伤势不便行动的陵守都像个病号。小黑孩也学会了,有样学样躺在陵守身上,用同样的姿态伸展四肢。

于是炎炎夏日之下,没几天小黑孩晒得更黑了。

“糖。”

麦芽儿避开小黑孩伸过来的手,“我不叫糖,你要叫我漂亮姐姐。”

“糖。”

“没糖。”

“糖。”

“没糖。”

“糖!”

“麦芽儿你都多大了,还逗小孩儿玩。”林悦哭笑不得,拿了米糕给小黑孩,“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天天叫小黑孩也不好。”

麦芽儿自告奋勇起名:“叫狗蛋。”

蹲在地上晒书的陆夫子翻白眼,“ 能不能起个有涵养的名字?”

“欧阳狗蛋?”

陆夫子气得七窍生烟,“闭嘴!你这逆徒!写你的功课去!”

麦芽儿不想写功课,她不明白出来带个夫子的意义何在。就为了天天写功课?

“他长这么黑,就叫白夜吧。”陆夫子果断敲定名字。

曹冬至采药回来,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摔倒。

“为什么黑的人就要姓白?要不姓吴?”

陆夫子扭头,问他:“为什么姓吴?”

“吴指挥使不是没孩子吗?什么时候见他了,这孩子给他养多好。咱们这些人,谁也不会养孩子。”

曹冬至摊手,笑嘻嘻走到麦芽儿身旁,把摘的野果子递给她。

“下一站去哪里?”他问。

麦芽儿抬头望天,而后慢吞吞道:“先找个地方休息,都要下雨了。”

荒郊野岭,周围并没有什么休息的地方,孤村野庙也都因为早年的战乱频频只剩下地基和些许砖石痕迹。

正所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目极之处,看不到任何人烟。

林悦有些难过:“这里比清河县还要荒芜。”至少清河县还有活人,这里连人都没有了。

此处村镇遗址不在如今的官道上,假以时日,怕是无人知晓这里曾经存在过村镇,曾经有过人烟。

陆夫子闻言,看了眼周围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这里曾经盛极一时。

“无妨,我们的雨布足够,只是要挪一挪位置,这里地势并不好,雨大了容易被淹。 ” 曹冬至观察地形,选定了方位,带着车队挪位置。

众人急忙忙碌起来。

离开清河后一路行来,无人对麦芽儿的天气预报有异议。她说的,总是准确的。

阿夺骑马回来时,天已经开始下雨,他用了些时间找到车队,看到帐篷和油布已经预备好,翻身下马,将兔递给柳相北。

阿夺径直走到多加了好几层雨布的马车旁,伸手叩了叩车门。

麦芽儿探出头,笑问:“发现什么了?”

阿夺从她手中接过洗好的果子,顺手将人从马车里拉出来,给她盖上斗笠。

“往南三十里没人烟,再往前我没去,倒是找到了些东西。”

少年取出用杂草包着的箭头,直接丢到地上,用脚踢了踢。

这箭头是铁质的,已经锈得几乎看不出本貌。

“前头房子没有,坟茔倒是许多。”少年的话没什么起伏,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反倒是很难有什么情绪上的波折。

麦芽儿蹲下,打量箭头,颇为无奈道:“这都第几个战场了?”

出清河一个月有余,他们已经遇到过不下十个这样的地方。大到城池,小到村落,都有战争留下的痕迹。

再荒芜,都让人习以为常。

“其实,黑水村也是这样的。”阿夺道。

说起故土,他脸色不太好。

麦芽儿咬唇没说话。

陆夫子慢慢悠悠踱步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她的帽檐。雨水抖落,沾湿衣袖,麦芽儿抬头,就见他一脸高深莫测表情。

“为师考一考你们,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飓风起,雨更大, 风雨斜飞,吹得草木摇晃,马匹惊惶。

陆夫子手持油纸伞,立在风中,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 他道:“如今这天下,生民绝灭,是为何?”

麦芽儿蹲在地上,懵逼看他,迟疑了片刻,开口道:“你不是我师父。”

她有师父,不会认旁人为师。无论陆放说多少次,她都不认。

“这不重要。”陆放仍旧弹她的斗笠,“你说,这天下为何会这般?”

这人说话又急又快,嘴角的笑容越发畅快几分,看得麦芽儿有些懵。生民绝灭,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这厮就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触?

小姑娘木着一张脸,慢吞吞道:“打仗呗。”

前世这种事她见多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事情多了去。当年她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奉师门之命处理这种事情。

可就算那些人处理了,无辜受累的人也完全救不回来。

“刘夺,你以为呢?”

阿夺想的更多些,他伸手扶正麦芽儿头上的斗笠,开口道:“一路走来,我看衙门也没有上心,上行下效,怕是上面也不行。”

曹冬至从一旁探出脑袋,笑嘻嘻道:“要我看,那是他们本事不济,没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这才如此。”

风雨交加,狂风骤雨拍打油纸伞,陆夫子捏紧伞柄,看着表情各异的三个少年人,目光有些复杂。

陆放:教学生认清新帝霍炀的丑恶嘴脸

陆放: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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