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进了宫，径直朝着牡丹苑走去。
跟着她的那群暗卫，有一个转道去了福宁宫。
福宁宫偏殿的一个角落，咸休正坐在墙角发呆，手下过来禀报。
他听完之后，便道:“跟我去见陛下。”
霍炀正在批阅奏折，听了暗卫的话，顿时激动起来。
“那个陆放，真的如此说？”
咸休道:“陆放此人一直有异于常人的地方，陛下可要属下趁夜色去取几本兵书来？”
霍炀有些心动，他知道陆放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本事展露于人前，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陆放竟如此心有沟壑。
这样一个人偏偏又那么胆小，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霍炀思索片刻，开口道:“罢了，他怕是不想为朕所用的。”
“只要陛下下令，这世上就没有不能用的人。”咸休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他道:“属下愿意去做。”
陆放此人极为胆小，咸休觉得只要吓唬对方，就能达到目的。
霍炀顿时无奈，摆手让他们下去。
“不必了，朕意已决。”
若是陆放如此好说服，太子霍元想到促成小学堂的事情，就直接与陆放沟通了，哪里用得着利用麦芽儿曲线救国。
陆放此人如同犟驴，胆小又怕事，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简直软硬不吃。若不是有麦芽儿他们在，陆放能会主动做些事情，霍炀真是恨不得翻旧账，把人推上刑场。
“这群孩子也不知道要闹什么，朕等着看。”
霍炀心中升起了几分兴味，他也想知道那些孩子要做什么。
他倒不觉得会出什么岔子，有暗卫看着，还有陆放那个胆小鬼在，那群孩子再过分也不会过分到什么地步。
至于暗卫好不容易偷看到的‘擒贼先擒王’五个字。
霍炀想，大抵是想要如之前斩杀萧猎虎那般行事，让北通的兵马乱起来。
如今的北通大将没有几个能如萧猎虎那样骁勇善战的，霍炀自认为这群孩子能对付得了。
想到刘夺和计西东二人的本事，霍炀似乎已经看到敌军大将被计西东一箭钉死的场面。只可惜计西东脑子不灵光，不然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先锋部队的领袖人物，带兵厮杀，绝对是个悍卒。
可惜计西东反应迟钝，并不适合从军。而且那饭量，实在是有些吓人，一个人抵得住五六个精锐兵士的伙食。
霍炀只是想了想，便继续低头批改奏折，身为皇帝他每天要处理许多事情，能分到麦芽儿身上的时间其实不多。
他看着岭南呈上来的折子，依稀记得，似乎那里有一种茶叶不错，也不知有没有进贡，芽儿或许会喜欢。
念头只转了一瞬，他没有去深究，便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身为皇帝，但凡不太昏庸，都是忙碌的，霍炀没时间想太多。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忽视，以及等待好戏的态度会造成某种难以挽回的局面，他定然不会在此时安然处理这些不轻不重的折子。
只会去揍孩子。
舍不得打闺女，可以打别人家的儿子呀。
牡丹苑内，麦芽儿仍旧练剑。
手中三尺青锋，宛若蛟龙般挥舞，新立在墙角的木人桩早已支离破碎，完全可以拿来直接引火。
今夜月光如水，她立在皎皎月色下，看着手中长剑，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熟悉她的人，若是看到她的脸色，便能知道这平静之下蕴藏着如何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眸光都是冷的。
今晚练剑只到三更天，便收剑休息。
麦团团不知道今天这么早结束，没有提前备好热水，宫人们都被打发休息，麦芽儿直接用冷水擦身，换了身里衣便去休息。
刚放下床帘躺下去，她就被抱住胳膊，电光火石间，另一只手直接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谁？”她声音发冷，抽出被抱着的胳膊，摸到了挂在床角的短剑。
“呃——我——”
黑暗中传来艰难呼吸声与破碎的话语。
麦芽儿觉得这声音熟悉，连忙收回手，掀开床帘，借着月光，从轮廓看出夜间突袭的人是白夜。
“你怎么在我床上？”
今日白天，白夜去王贵妃那里就是想要见麦芽儿，可惜麦芽儿没用午膳就直接离开，他找不到人，便偷偷躲在牡丹苑，想要等她回来。
一不留神在被窝里睡着，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麦芽儿练剑回来，对于熟悉的环境并没有太多戒备，这才让他得逞。
她抓起小孩的衣领，直接把人丢出门外。
“男女授受不亲，夫子没教你吗？”
白夜嘿嘿一笑，毫不介意地揉着自己的脖子，低声道:“我也想去？”
“什么？”
麦芽儿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她皱眉问:“你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小白夜咧嘴，在月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快步冲到麦芽儿面前，抱住她的腿，和小时候一样，顺着她的腿一直往上爬。
最后搂着她的脖子，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我的身世，我也想去北通。”
他的声音太小，周围的暗卫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麦芽儿想要把身上的人揭下来，可这小孩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就不愿意放手，根本撕不下来。
她非常意外小白夜的敏感，难道是她和刘夺表现得太明显吗？陆夫子看出来了，小白夜看出来了，还有谁会看出来？
不会昏君爹和国师也看出来了吧？不行，计划一定要快一些，赶在秋收之前。
迟则生变。
“你怎么知道的？”
她和小白夜咬耳朵，小孩儿嘿嘿直笑就是不肯说话。
麦芽儿无奈看看天色，再看看这个小孩。
她问:“你舅舅知道你在这里吗？”
“舅舅才不管我呢。”
吴用作为殿前司指挥使，他的外甥在宫中很受人喜爱，霍炀乐意纵容养废一个敌国血脉，以至于除了不能进的后宫和机要处，白夜在宫中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这才有了潜入牡丹苑的事情。
吴用不是不管，他只需问一问就能知晓白夜在何处，根本没必要多管。
此时天色已晚，各处的宫门已经关闭，想把这小子送回去是不可能了。
麦芽儿无奈，只能转身回到房间里。
“今天你住我这里，外间还有一个小榻，我给你拿被子。”
“一起睡～”
“挂树上和睡外间，自己选。”她深知，白夜这种蹬鼻子上脸的熊孩子就不能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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