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炀醒得晚了，他揉着眉心走到院子里，就见几个小孩儿坐在院子里吃油炸红薯片，上面还撒了一层白砂糖。
“二狗，小孩儿怎么都过来了？”
就那么点羊油，他还想留着给闺女吃呢。再看油罐，已经空了。
“村里人嫌小孩儿碍事，就把人丢到这里。说让我看着，他们帮我们干活。”
霍炀心中有气，却不好发泄，郁闷地坐下吃东西。
“爹，这个，甜的。”
麦芽儿觉得这种玉米杆可以另外培育，当成一种农作物来种植。
霍炀拿过玉米杆，嫌弃地嗅了嗅，熟练地用牙撕开硬皮，咬了口后嫌弃吐掉。
“一股子尿骚味，比甘蔗差远了。”
“甘蔗？”
麦芽儿听到陌生的植物名字，瞬间精神。这里有很多她以前没见过的植物。
“就是甘蔗呀，你们现在吃的糖就是甘蔗做的。南边有，闽地最多。这东西有两种，一种能直接吃，还有一种硬邦邦的咬不动只能做糖。”
见闺女一脸懵逼，霍炀伸手揉她脑袋。
“爹以后带你南下。”
“好！”
霍炀口中，长得像竹子，可以直接吃的果蔗让麦芽儿很感兴趣。
“南地多的是奇奇怪怪的东西，爹明年带你去好不好？”总算找到让闺女感兴趣的理由，霍炀趁热打铁，拿美食和奇奇怪怪的果子诱惑她。
麦芽儿对果子感兴趣，对种子更加感兴趣，她忙不迭点头。
“好。”
二狗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连忙道:“还有大船，可以捉鱼。”
霍炀对大船没兴趣，麦芽儿也对鱼没兴趣，一大一小商量着怎么去南边。说话间已经规划好，哪段路走水路，哪段路走陆路，已经精确到每一天。
这架势，不像是商量着到处游玩，倒像是在商量行军路线。二狗觉得奇怪，难道二牛叔真的有天赋，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
吃饱饭，霍炀一觉深一脚钱去地里干活。麦芽儿也连忙跟上。
她一边跑一边朝着二狗交代:“二狗哥哥在家看孩子吧，我去收红薯！”
明明是去吃红薯，二狗有些无奈。
到了地里，村里人早就干得热火朝天，大黄牛轮流给各家拉粮食，已经跑了一趟，这会儿正在草丛里啃草根。
麦芽儿拿了几个红薯给大黄牛，村里人正在嘀咕粮食好像少了，商量着今天快点干活，把粮食都收回去。
全村男女老少，除了看孩子的二狗和那些小孩儿，全部出动，连中午吃饭都是另外让馒头小哥帮忙做的。
“产量挺高的。”馒头小哥送饭过来，蹲在麦芽儿旁边和她一起吃煮红薯。昨天晚上已经吃过一顿，他仍旧喜欢这味道。
这东西有水果的甜与多汁，也有粮食的饱腹感，掰开后能看到类似面粉一样的粉末。这让做馒头多年的馒头小哥，心中有了想法。
“可以晒干，磨成面做馒头、做面条试试，应该好吃。”
麦芽儿忙不迭点头:“一定好吃。”
“我和你爹说说，看愿不愿意拿出来几斤让我试试。”馒头小哥揉揉小娃娃的脑袋，朝着正在大口扒饭的霍炀走去。
听馒头小哥说完，霍炀大手一挥把地里挖出来的红薯分出来一半给他。
“随便试，好吃了拿去卖，不好吃就村里吃。”
在这方面霍炀从不含糊，红薯种了不到两亩地，收成一千五百多斤，他这一点头就是七八百斤。
“不用那么多，一百斤就够了。”馒头小哥被吓到，选了个自己认为已经很多的数量。
霍炀没什么意见，不去管晕晕乎乎显然还没消化事实的馒头小哥，快速吃完饭，继续刨红薯。
村里二百多号人，除了几个小孩子，一共二百五十个人，天黑后生了篝火，憋着一口气一直到干到临近午夜，把粮食全收了。
回去的路上，麦芽儿坐在牛车上，抱着胳膊抬头看星星。
“爹，晚上要下雨。”
霍炀抬头望天，什么都没看出来，他扭头问村里老人。
老人们抬头看看，有些拿不准，“有点像要下雨。”
“回去粮食都收起来，先放在屋子里，天好了再搬出来。”刘老头定了主意。
村人们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却也都知道，粮食淋了雨，要是之后没有连续的晴天晒干，很容易坏掉。忙了几个月，他们可不愿意过冬的口粮坏掉。
回到家，村里人各自把粮食搬到屋里，屋里地方不够 ，就搬到小学堂里。霍炀家的粮食直接都塞进了阿夺家之前新添的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才算结束。
霍炀牵着麦芽儿的手回家，开门一看，村里的小孩儿都在他家睡下了。二狗的屋子，他的屋子都睡满了人，只有麦芽儿的屋子没有人。
“芽儿今天和爹爹一起睡。”霍炀有些无奈，朝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只能趁睡觉晚上回去办，农忙时节他因为收粮食竟然没顾上处理政务。
这算不算因小失大？霍炀觉得，御史台的人骂的对，他好像真的不是个好皇帝。
顾不上洗漱，他直接把麦芽儿放在床里面，自己沾枕头就睡着了。
………
小太子霍元在富宁宫偏殿静静等候父皇传唤，从傍晚等到掌灯时候，再等到后半夜更深露重，都没等到人。
他有些失望，窝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沉沉睡去。
宫人们见状不敢惊醒，拿了薄被给小主子盖上，放缓脚步走出去。
“国师大人。”
宫人看到门外静立，身穿广袖长袍的赤脚男子，连忙跪地行礼。
“陛下可醒了？”
“回禀国师，陛下还未苏醒。太子殿下在偏殿，已经睡下。”宫人战战兢兢回答，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膝盖疼得发颤。
与性格暴躁的陛下相比，他们更怕国师。
“退下，我去看看太子。”
男子从宫人身旁快步走过，长长衣摆拖拉在地，逶迤翩跹行动间轻巧至极，仿若神话里的灵动精魅，出尘又妖冶，若是个女子，定然令人心生爱慕。
他步履缓缓，行动却不慢。几步到了小太子榻旁，仔细打量片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真不想对小孩儿下手啊，要怪就怪你那个昏君的爹。”
少顷，国师踩着帝王寝殿新换的大理石地板，走到床边，故技重施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霍炀眉心。
“陛下就这样睡下去，多好啊。”
远在清河县的小村落里，“二牛”正抱着闺女呼呼大睡，他额头抵着小娃娃的额头，一大一小在雨夜睡得正酣。
簌簌风来入我梦，幽幽旧事又重提。
国师:我要用梦杀人
麦芽儿:你说啥？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