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我就挠你痒痒。”
林悦拆开包袱，只觉眼前一亮。
“这花样，这绣工，这布料……从哪里弄来的？都是好东西啊。快来帮忙铺纸研墨，我要把花样记下来。这种布料还有吗？刺绣太繁复，拆了也用不了，如果有新的就好了。”
林悦最喜欢这些东西，完全忘了之前的狠话，如饥似渴地盯着这些衣裳，查看每一处细节。包袱里还有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掐金丝的景泰蓝耳环。
林悦拿在手中打量，一把扯住正在磨墨的麦芽儿。
“打耳洞！我给你做好看的耳环！比这个好看的那种！”
“不。”
“打！”
“不打！”麦芽儿捂住耳朵，逃离林悦的魔爪，在宫人们诧异的目光下，朝着正殿跑去。
她才不要打呢，会疼的。
霍炀午睡后，正在翻阅暗卫送来的情报，听到通传，连忙让人进来。
“今日怎么不躲着朕？”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丫头平时能绕着他走，找过来肯定是有事。最近政务繁忙，霍炀惊觉已经两天见到人。
麦芽儿笑嘻嘻道:“我让人把祭台下面的树砍了，改种枣树。”
“国师没找你麻烦？”不像国师的做派啊。
“他才没有，张书文说他师傅病了。前几日张书文要与我论道，他输了。”麦芽儿很骄傲。
霍炀自然知道她最近做了什么，她可是凭一己之力，不见外人却在外面有各种传说的。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这些都是外界对他闺女的评价。
不愧是亲闺女，和当爹的一样声名狼藉。霍炀有种迷之自豪，随手抽出一本册子给她。
“看看，这些都是说你坏话的人。”
麦芽儿翻了几页，发现有赵许王张，当即笑了。
“让他们说呗。”
“积毁销金，众毁销骨的道理，你可懂？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吗？”霍炀发觉自家孩子真的被陆放养歪了，遇到事情怎么可以总是逃避，要正面反击的。
“他们的口，还不够多。”麦芽儿放下册子，拿出新写的东西。
“基本写完了，剩下的内容需要各地的反馈。每个地方的土壤和气候不同，需要一定的时间收集资料。我根据彰德这边的土壤，查阅了这些年的降雨情况，准备了两套方案，可以让百姓尝试。”
霍炀看到她那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就觉得眼睛疼。
“你怎么知道降雨情况的？”这些只有钦天监会记录，观星台那些人，尸位素餐，不可能记载详细。
“张书文和我论道输了，这是输给我的。他记录了很多天文和水文的资料，差错不多，可以拿来用。”
霍炀顿觉无语，这才几天他闺女就砍了国师的树，骗了国师的徒弟。老父亲有种自家孩子要把国师取而代之的错觉。
不不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呢？
“西边有一座山，山阴处可以种银耳。银耳似乎价格高昂，可以试试。”小姑娘又拿出一本小册子，里面仍旧是龙飞凤舞的字体。
霍炀翻了几页，只觉得头疼。
明明有人时时来报自家孩子每天做了什么，怎么她自己来说，他还是觉得这小孩儿干的事情有点多呢？
“林悦姐新做了绒花，比贡品好看。”
霍炀:“……陆放没教你与民争利不是帝王之道吗？”
“？”什么帝王之道？
麦芽儿老老实实道:“我其实是想骗赵梦茹的钱，她太烦人了。”
“赵家千年积累，你骗不完的。别钻进钱眼里，去找米公公，把朕的私库开了给你玩。”霍炀挥手打发人滚蛋，这时候他才明白，一个小孩儿能有多折腾。
“李老头十天内弹劾你了整整十三次。”
麦芽儿顿住脚步，“要不，我找他聊聊？”
太子说御史台那些人都是事精，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想去看看。
“我看你是想去气死他，他八十了，比张书文年纪还大，别折腾他，你去折腾国师吧。”最好把国师气死。
麦芽儿有些失望，但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扭头便要往外走。
“等等，你干爹要见你。”
“嗯？”小姑娘想了片刻，才想起宴平乐。“所以，又要骗我喝药？”
霍炀气笑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让厨房做了冰镇绿豆汤。早上没喝药，直接倒了。明日午膳给朕过来，宴平乐会来。”
“好吧。”见干爹不可怕，可怕的是干爹会开药方。
小姑娘踱步走出帝王宫殿，慢悠悠去镜湖。
下午湖边没有人，她揣着手，腰间挂着拳头大小的铃铛，慢悠悠沿着小道行走。
刚开始行走时，会有铃铛的声音，走了几步铃铛便不响了。她脚步极慢，步子也小，一步垫着一步，像只慢吞吞的蜗牛。
蝉鸣鼓噪，鸟雀乱飞，湖里的荷花上立了蜻蜓，午后的风有些燥热，她绕着小道行走，速度渐渐快了几分。
周嬷嬷寻过来，看她走的稳当，心中暗暗点头，刚决定明日开始下一项练习，就见小姑娘捡起小石子朝着湖里砸去，激起水花。
很快一条被打晕的大鲤鱼翻白肚漂上来，小姑娘掰断路边竹丛里的竹子，蹦蹦跳跳去捞鱼。
成人手臂长度的鱼，被她用劲草穿腮绑好，挂在竹竿上挑在肩头，小跑着离开。
周嬷嬷:明日加训！
霍炀从暗卫那里知道自家闺女捉到了大鲤鱼，对晚膳满怀期待，以为能有鱼吃。自家孩子亲自捉来，孝敬的。
结果鱼上了李御史的餐桌。
李老头也很纳闷，怎么出去遛弯回来，门上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还有一封信。
信上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
给你吃的，随便吃，不求你帮忙。
“真是奇怪的人。好在老夫年幼家贫，会料理活鱼。也不知道哪位同僚送的，还挺大，明日要问一问在哪里买的。写信都不署名，看来是个无理的小子。”
李御史的夫人也是个喜欢吃鱼的，肥美的大鲤鱼让她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饭。
李御史也觉得鱼不错，就是送鱼的小子无理。
深夜，霍炀得了消息，气得牙痒痒。
“不孝女！”
此时，麦芽儿在换了暗色衣裳，悄无声息潜入采薇院，正看着陆夫子写遗书。
这人穷讲究，写遗书也要仪式感。
李御史:鱼我所欲也，清廉我所欲也，所以没钱买鱼吃。这鱼真香。
霍炀:那是朕的鱼！扣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