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黑衣卫，麦芽儿上城墙时，那群黑衣正在攻城。
将凤仙县的百姓送走之后，城门就已经紧闭。城墙更是因为之前的加固，不再摇摇欲坠。
计西东手持需要两人合力拉开的重弓，过长的箭矢已经收割好几条人命。
柳相北也握着弓，轻弓飞羽冲着黑衣卫的臂膀而去。他们要通过绳索攀缘高墙，胳膊受了伤，自然速度大减。
黑衣卫们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殒命而胆怯，而是更加凶狠地想要爬上城墙。他们如同不死不休的杀戮机器，丝毫不会因为受伤而后退。
麦芽儿仰头望天，问一旁的年长少年，“黑衣卫一直这样蠢？其实旁边是有狗洞的。”
“黑衣卫一直很蠢，他们只是用来杀人的，不需要脑子。”作为白衣阁曾经的人，少年一表示，黑衣卫出来的都很笨，都是不知变通的杀人机器。
丹砂站在城垛上，每当有黑衣卫即将爬上城墙，就用小刀将绳索割断。对待昔日同僚，她没有半点心软。
黑衣卫也有聪明的，例如她。可除了她以外的聪明人，都死了。丹砂有些吃不准，到底做人应该聪明还是蠢。
她转头看麦芽儿:“还是留活口？柳前辈下手也太轻了。”丹砂是想要见血的，可只要有麦芽儿在，除了计西东这个呆子，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留手。
其中，柳相北是做的最干净的。明明把人重伤，却看起来像是小伤。
丹砂在心中翻白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往武器上，抹了脏东西。再小的伤，只要脏东西多了，伤势就很难好。不直接要人命，只会间接让人死。
柳相北听到有人说起自己，抽出箭筒里仅剩的羽箭，故作不经意地在面前一坨东西上蹭了蹭，而后搭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正中城下一人肩膀。
随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蹲在地上假装揉捏手腕，舒缓不适。
“这些人越打越多，不能留活口。”丹砂道。
麦芽儿看城下的黑衣人，不着痕迹地躲开即将爬上来的黑衣卫朝自己射来的毒镖。
她眸色沉沉，盯着对方。
丹砂割断这人的绳索，跳下来，伸手扯了扯麦芽儿的衣袖，劝说道:
“别不忍心，这些人必须死。”
其余人也都动了杀心，在场的各位除了麦芽儿他们几个，哪个不是暗卫出身？都习惯于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麦芽儿道:“他们或许有药。”
随着计西东的箭一支支射出，城下的人已经少了一小半。 来的黑衣卫并不多，不过百人。
即便他们再精通杀人，在白日里，对上百发百中的计西东就是活靶子。
“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将药交给我们的。”
少年一认真道，“他们敢这样进攻，是白衣阁没有给黑衣卫消息。黑衣卫和白衣阁素来不和，不会互通消息。”
计西东的力气和箭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这群黑衣显然是不知道消息的。黑衣卫一直这样蠢，少年早就已经习惯。
“好烦啊，什么时候他们能不来找事？”
曹冬至蹲在地上，捡了树枝画圈圈，“白衣阁黑衣卫天天围着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做什么，真是太难了。”
说完，他丢开手里的东西，扑到麦芽儿身边，抱住她委屈巴巴哭唧唧，假装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麦芽儿:……
阿夺手持雨伞，刚上城墙就看到这一幕，眉心一跳，快步走过去，直接一脚将计西东踹开。
“要把这些人解决掉， 计西东走，开城门出去。”
少年声音发冷，小白夜趴在他肩头死活不愿意松手，目光好奇地盯着人。让旁观者觉得怎么看怎么违和。
丹砂想把小孩儿扯下来，却又不敢招惹阿夺，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痛呼的曹冬至，示意他把小孩儿抱过来。
小白夜是个胆子极大的孩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城下格外好奇。口中不住喊着，“打！打！打！”
计西东意识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收了长弓，走到阿夺面前，表情有些茫然。
阿夺早就习以为常，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着城下道:“兄弟，咱们下去解决他们，就像解决北通人那样。”
听到‘北通’这两个字，计西东眼中少了茫然，多了杀意。阿夺见状，伸手扯背上不松手的小孩儿，扯了几次没扯下来，干脆也不扯了，直接拉着计西东，两人撑着一把伞，朝城下走去。
阿夺不敢回头，不敢看麦芽儿。他怕看到小姑娘失望的目光，他其实不想让麦芽儿看到自己动手的。
他知道，女孩子都厌恶杀戮。
可如今城中来了三百多个人，都是白衣阁和黑衣卫叛逃的人，必须要威慑住他们，才能拿到主动权，否则可能生乱。
二牛叔说过，作为大将军，必须要让人敬畏。
阿夺不懂太多，只知道对待武夫，就应该用武力威慑。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丹砂有些吃惊:“就他们两个人？”
麦芽儿丢开脑袋上的斗笠，站在雨帘里深深叹了口气。
“是三个，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她便抬步下了城墙。
柳相北抽刀，砍断绳索，顺便斩下一个已经爬上来的黑衣。这些人用的铁爪和白衣阁的如出一辙，柳相北将城墙上卡着的铁爪收集起来，暗搓搓打算做个铁犁。
凤仙县太穷，又没个衙门，很难买到铁器。铁犁很少，都是铁锅和菜刀熔铸的，不太够用。镰刀也要，还有锄头。
作为一个曾经的暗卫，柳相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奇怪。
计西东刚推开城墙，就发现身后来了个人，回头看到是麦芽儿，他的眸光亮了亮。
小白夜看到麦芽儿过来，双腿用力夹着阿夺防止自己掉下来，张开手要她抱。
“糖！”
麦芽儿直接把小孩儿拉过来，从阿夺腰间扯下一根绳子，把小孩儿绑起来，挂在城门后的门栓上，调整了下位置，让他只能坐在加固城门的木板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在这里等着。”
小白夜想要闹，刚张开嘴，嘴里就多了一颗糖，直接偃旗息鼓一心吃糖。
“你回去。”
阿夺的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