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往前一步，对上虎视眈眈要冲来的黑衣。
“还记得我教你的剑法吗？”她道。
阿夺用力点头，他善用刀，六年前麦芽儿教过剑法，他用的并不多，却也没忘。
“今日我让你看看这剑法。”
昔日刑司有一剑，剑出天下惊。来到这个世界后，麦芽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拔出兵器，出剑必见血。
黑衣卫看着从城门走出的小姑娘，见她脸上戴着面具， 腰间挂着让他们熟悉的牌子，都有些困惑。
其中一人道:“黑衣卫办事，你殿前司要拦?”
诛杀令突兀地挂在腰间，这个身穿布衣，脚踏草鞋的小姑娘怎么看都像是个偷拿大人令牌的调皮孩子。
“灵希，还请赐教。”
话音未落，小姑娘已经冲了过去，黑衣人睁大眼，显然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快。
白衣阁和黑衣卫有宿怨，从不互通消息。尽管白衣阁已经和麦芽儿打过几次交道，黑衣卫还是对她的消息并不完全了解。
当为首的黑衣人脖子上横了短剑时，所有黑衣都停下了动作。
她做了什么？怎么这样快？从短兵交接到制服对手，呼吸间就做到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没看清她的动作，那个黑衣只来得及本能反击两下。
黑衣人躺在泥泞地面上，胸口踩着一只脚，脖颈上横着一把剑。他分外恍惚，根本意识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脖子上的疼痛，让他有些许清明。
他听到面带虎头半脸面具的小姑娘问:“有药吗？”
“什么？”
黑衣人有片刻惺忪，这样你死我活的时候，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真是太奇怪了。
“我没病。”他说。
麦芽儿面具下的脸微微皱眉，这群黑衣好像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收剑入鞘，退后两步站直，眯眼环顾四周，语气淡淡道:“你们一起上，还是单挑？”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立在雨中，刚打败这批黑衣卫中的最强者的她，轻描淡写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反而让黑衣们不敢上前。
他们踟蹰片刻，纷纷后退一步。
敌退我进，麦芽儿往前走一步。
黑衣卫见状继续退。
这个小姑娘让他们感到害怕。
阿夺和计西东走上前，站在麦芽儿身后左右，抽出长刀以保护的姿态戒备地看着这群黑衣。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爬起来，目光敬畏地看着麦芽儿。
“阁下究竟是何意？我等奉命诛杀叛徒。”
麦芽儿回头，眼中寒光一片:“奉谁的命？”
黑衣人一噎，他不敢说奉命于何人。最新的消息还没传到他们耳中，这群黑衣卫只知道任务是解决掉叛逃的黑衣。白衣阁的人折损太多，上面只能破例派了黑衣。
他还不知道，国师最新的命令是解决这个小姑娘。他认得诛杀令，知道这是殿前司的人。不想有太多牵扯。
“你们有三个选择。”
小姑娘仍旧往前走，她在阿夺不赞成的目光下开口道:“死在这里，回去传消息，或者留下。”
尽管这些黑衣卫表现得悍不畏死，麦芽儿还是想问一问。
黑衣人不解:“你什么意思？就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这话颇为有趣，麦芽儿收了黑衣卫和白衣阁三百多人，早就已经得罪国师。不仅是国师，她还得罪了大盛的储君。
只是不知道，国师与太子，究竟哪个地位高一些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还怕更得罪人几分吗？小姑娘心情有些微妙。
她还真不怕，若是小太子霍元的人这样威胁，或许还会怕。可惜，黑衣卫是国师的人。
她从不怕那些招摇撞骗的魑魅魍魉！
“其实，诛杀令也针对你们的。”小姑娘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白衣阁黑衣卫都是国师见不得光的势力。
真解决了，又如何？总不会有人说她攻击朝廷命官。
风雨里，黑衣人们仍旧退后。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小姑娘时，他们本能地畏惧。如同老鼠遇到猫，止不住地害怕。
“死，逃，活。”
小姑娘上前几步，声音凛冽，“你们自己选。”
雨疏风骤，头顶雷鸣声滚滚，训练有素的黑衣卫们，罕见地动摇了。明明坚定的内心，从小姑娘再一次抽剑，正面迎上反击一人，三招内断了对方武器时，就动摇了。
那把短剑抵住敌人心口，他们觉得剑就抵在自己心口。
碾压。
这是绝对的碾压，对方比他们强。
他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只想膝盖一软跪下。就连跪，都要考虑跪地的姿态够不够标准，能不能让人满意。
黑衣们对视一眼，艰难开口:“我们选……”
……
“指挥使，有消息传来，最近白衣阁折损人数不少。据探子来报，此事与诛杀令六百六十六有关。”
“六百六十六？排名靠后的小子，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吴用趴在草窝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直勾勾看着山下越来越声势浩大的水流。
他此刻位于河北道以南的一座山上，正观察黄河水情。
他的身旁，脑袋上带着杂草编制的帽子，同样趴在草窝里的侍卫低声道:“根据记录六百六十六应该是老赵发出去的牌子，属下让人去查名册了，最迟五日就能传来消息。”
吴用咧嘴嘿嘿一笑:“白衣阁和黑衣卫你们多关注些，彰德那边也注意点，免得某些人狗急跳墙。”
“啊？”侍卫擦掉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不解道，“他们狗急跳墙做什么？”
“老子找到了太子，是大功一件，当然有些人要眼红。”
这有什么好眼红的？您刚降了三级，顶多就是再升回去。从殿前司指挥使再到殿前司指挥使，这不就是瞎折腾？
侍卫嘴角抽了抽，忽然一个激灵。
“殿下找到了？”
“这不是在你旁边趴着的嘛！”
吴用示意他看左边，侍卫扭头，果然见更茂盛的草堆里趴着四个人。其中满脸泥泞的一人，可不正是失踪已久的太子。
“……殿下金安。”这侍卫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憋出来一句，“陛下很想您。”
黑衣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