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夺兴奋地跑回来拉着麦芽儿的手往前冲，小孩儿残破衣角被低矮灌木枝条划破，几条血痕格外明显。霍炀快走几步，想要把闺女抢回来，还没来得及伸手，便听阿夺一声惊呼。
“是五片叶子！五叶五花！”
霍炀不明所以走过去，正巧见麦芽儿用牙撕开衣袖，将稀薄得几近支离破碎的布条绑在不知名植物的枝条上。
稚嫩手掌抓住一节断木，一点点挖去周遭泥土。
这是做什么？霍炀这几日见多了便宜闺女挖草，第一次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直接扯出来不就完了？一把砍柴刀送过去，“用这个。”
麦芽儿轻飘飘看他一眼，转头仍旧继续手上动作。
“嘲讽我?”脾气不好的新帝差点炸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竟然被个小不点嘲讽了。
麦芽儿才没工夫理睬他。
万物有灵，更何况是手下这一株百年人参。她一点点挖开泥土，生怕伤到根系。
“二牛叔，这是好东西，让大丫来吧。”阿夺蹲坐在地上，用力拉住霍炀裤腿。
“要乖乖的，不要吵。”他说着麦芽儿不久前说的话。
小孩脏兮兮的手攥着被露水浸湿的裤腿，霍炀撇过头不想看这只本不该瘦骨嶙峋的手。
他治下的百姓，都活得这样凄惨？食不果腹，瘦弱难当。他心中无名火起，却无法对着两个孩子发泄，只能深埋心底，霍炀憋屈得恨不得去砍户部尚书脑袋。
为何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真的是！”
霍炀闻声看过去，就见阿夺用残破衣衫小心翼翼包裹着脏兮兮的人形根茎。
碧绿的叶子在空中摇曳，霍炀盯着人形根茎，这才意思到他们挖到了宝。
麦芽儿盖好泥土和腐叶，不着痕迹地将指缝间本不该成熟的种子种下，随着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她的脸色苍白几分。
“把它卖了，我们就有铜板盖房了！”阿夺兴奋道。
高兴个锤子，这是我闺女挖的。霍炀一把将人参夺过来，用阿夺的衣服多包了一层塞进怀里。
再次将闺女丢到肩头，虎落平阳的新帝意气风发。
“下山！”
去卖药材！有钱喽！
黑水村距离最近的清河县城脚程需半日，霍炀现在是个坡脚残废，还要再多加半个时辰。
“吃了饭再走。”
家中，刘老太瞥了眼霍炀手里叶子颤颤巍巍的人参，低头一心料理阿夺采回来的蘑菇。
麦芽儿伸手不着痕迹地将有毒的蘑菇挑出来。来到这里，功力大减，神识受限。不过天生的土木灵根还是让她与草木植被极为亲近，很容易看出植物的特性。
将破损处微微发青的毒蘑菇塞进怀里，麦芽儿又一次往院子角落走。
霍炀大手一捞把人提起来，“大丫和我一起去。”
“是麦芽儿！”
头可断血可流，师尊给的名姓不能丢。
“卖了钱给你吃麦芽糖。”霍炀抓了颗阿夺洗好的野果塞进麦芽儿嘴里，封建大家长做派地拍板。
刘老太夫妇年纪大，不宜奔波。阿夺今年七岁，年纪又太小。吃过饭霍炀二话不说，提起人形挂件便往外走。
“错了！往南走，不是往北！”刘老头大呼，“北面是山。”
霍炀浑身一僵，只当没听到，脚步一转，抱着麦芽儿朝着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