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挺生气的，毕竟陆放说他爹早死，话里话外都说，看，那就是命！所以你爹必死。
小姑娘不信命，她爹是因为抵御外敌死的，才不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命数。
“小学堂自然会开下去。”
她取下头上的花簪发钗，理顺头发，努力擦掉上面的酒液。酒气有些晕人，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我爹说，小学堂会遍地开花的。”
陆夫子趴在草窝里发出鼾声，不知道是摔晕还是睡着了。
计西东把人提起来，重新丢到车上，用绳子绑结实，确定不会掉下来，这才跳下车，将陷入里面的轮子推出来。
牛车继续慢慢悠悠往前走，昼夜完成变换时，他们回到了如今的陈家庄营地。
众人已经收工，正在吃饭，看到他们过来，吃过饭的人上来帮忙。
“好大酒味。”丹砂捏着鼻子，踮脚看到趴在一堆东西上面呼呼大睡的陆放。
“陆先生喝醉了？”
浑身酒味的麦芽儿被林悦揪着去洗澡，扯着嗓子告状:“陆夫子把做菜的黄酒喝了！还打翻了！”
“你就不会躲？刚做的新衣裳，就弄成这样。”林悦分外嫌弃，指挥阿夺和计西东抬热水去木屋，又让曹冬至拿出他自己珍藏的皂角粉。
麦芽儿被安排的得明明白白，只能任由林悦教训。
阿夺和计西东速度快，热水也是现成的，曹冬至慢吞吞献出皂角粉时，洗澡水已经准备好。
林悦把多余的人统统赶出木屋，将小姑娘扒光丢进水桶。二话不说，直接舀水冲洗她黏黏糊糊的头发。
“烫烫烫！”
“烫什么烫？ 闭嘴。”
林悦强势镇压了小姑娘的呼喊，木屋外，阿夺坐在石头上仰头望天，计西东抱着大碗吭哧吭哧干饭。
小白夜挂在计西东身后，正啃着新买的芝麻糖，黏糊糊的哈喇子流得满脖子都是。
凤仙县出来的人里，有人对这样浪费水的行为感到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一千多人里他们有将近七百人，有数量优势，其实是可以有主动权的。原本也有人这样盘算。
可真出了门，路上他们发现那群干活极为卖力的少年人，有一股子狠劲。无论是遇到豺狼虎豹还是打劫的，他们都能轻而易举解决，伤人杀兽，熟练得不成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凤仙县这群墙头草，完全不敢想压过那样的人。所以即便对林悦和麦芽儿这样浪费水和柴火的行为不满，他们也不敢说。
陆放被半夏掐人中掐醒，正抱着碗吃饭，察觉到那股子奇怪氛围，心中嘲讽至极。
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半夏刚吃下一口饭，听到这话，咽也不是，吐掉也不是，瞪着盯他。
“你不吃？”陆放果断把半夏碗里的一块肉挑到自己碗里，蹲到陵守旁边，大快朵颐。
半夏气得瞪眼，走过去推开陵守，抢回自己的肉，同样蹲下干饭。
黑衣白衣们看到半夏的动作，全都震惊地睁大眼，敢这样对陵守的，怕是没几个人了。
陵守没什么反应，他瓜子吃多了嗓子疼，正在抱着竹叶水小口抿着，水太烫，他喝得很慢。
“好厉害。”年纪小的黑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放和半夏，在他们眼里， 陆先生和半夏大夫是除了麦芽儿外最厉害的人。
他们敢和陵守接触！甚至敢对他发脾气！直觉告诉他们，陵守是很厉害的人，绝对要警惕与戒备。这样的陆先生和半夏大夫，一定比陵守还厉害。
一千多人各自心思不同，如今只算是勉强融为一体，看似融洽，实际上分了好几派。
麦芽儿并不在乎这些，她洗完澡，换了一身半新的棉布裙子，坐在小板凳上被林悦按着脑袋梳头发，心里盘算着要种多少树。
阿夺也不在乎，他和计西东把浴桶抬出来，顺手将小白夜丢进去，洗刷一顿，让他光着屁股去睡觉，这才把水倒在不远处的树下。
麦芽儿打了个哈欠，看着光着身子穿着草鞋在外面乱跑的白夜，慢吞吞道:“他不冷吗？”
“冻着了就长记性了。”林悦咬牙切齿，“这就是个熊孩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白天闹了我一整天。”
白夜啪嗒啪嗒跑到麦芽儿面前，伸长胳膊要抱抱。被倒水回来的阿夺接着脖子提起来，用力拍了下脑门。
“睡觉，不然……”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横刀的动作，“煞了你！”
小白夜还真不是吓大的，完全不怕，挣扎两下落地，冲到计西东身边抱住他的腿。
指着阿夺告状:“凶！”
小孩子天生敏锐，知道谁对他好，朝着阿夺吐了吐舌头，顺着计西东的腿爬到他身上，把一堆碍事的吃食从计西东怀里掏出来，伸长胳膊塞给距离不远的阿夺。
而后心满意足地钻进他怀里，手脚并用，抱住暖呼呼的胸膛，快乐地吐口水泡泡。
计西东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盯着阿夺手里的零嘴。
阿夺把东西放进篮子里，递给他，无奈道:“这小孩儿可真奇怪。”
旁人都怕计西东，这孩子倒是极为亲近他。
小白夜吐了个口水泡泡，一巴掌糊在阿夺胸口，“杀！杀！杀！”
阿夺后退一步，就见小孩儿朝他张开手臂。
“抱。”
行吧，鬼知道这憨批小孩儿脑子里到底是什么，脸色一天三变。
阿夺觉得这小孩儿是个傻子，而且有那么一点证据。
“这里能种东西吗？”阿夺走到麦芽儿面前蹲下，没话找话。
小姑娘凉凉的发梢掉在他手背上，风一吹有点痒，阿夺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被林悦拍开。
“刚洗干净，别碰。”
“能的。”麦芽儿笑嘻嘻道，“这里土地很肥沃的。”
小姑娘眼里有光，比晨星还亮。
“好。”
阿夺突然很高兴，今日因陆夫子勾起的难过，突然烟消云散。
“陆放说的不对，小学堂会办下去，有我刘夺一日，就会办下去一日。二牛叔没做成的事情，就由我来。”
“好啊。”
麦芽儿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这双眼里经常满是恨意，最近多了几分其他东西。
又是没能成功加更的一天
懒癌发作，今日两更，当前时间晚上十一点三十六。
希望明天能三更，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