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事情，周嬷嬷既然洗脱嫌疑，回到满芳苑，我便信任您。至于其他事情，还请不要置喙。”
周嬷嬷针对林悦，就是在针对她。麦芽儿是个护短的人，不允许旁人欺负自己认定的人。
周嬷嬷强撑笑容道:“奴婢是小殿下的管教嬷嬷，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好。”
麦团团紧张地看着麦芽儿和周嬷嬷，不明白怎么突然气氛紧张起来。
“可是嬷嬷的好，我受不起啊。嬷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麦团送嬷嬷出去。”
“啊？是！”麦团团回神，连忙伸手作出请的姿态，“周嬷嬷，公主殿下请您离开。”
周嬷嬷出去后，林悦噗嗤笑出声来，放下刺绣，抱住麦芽儿笑得花枝乱颤。
“顽皮，今日你怎么这样吓唬她？”
“拿一口一个陛下压我，我爹都没她这么多管闲事。”麦芽儿被晃得头昏脑胀，整个人被林悦紧紧抱着，有些喘不过气。
她好不容易挣脱过于柔软的怀抱，一本正经道:“不能为我所用，不如干脆没有。”
“倒是个顽皮又心狠的。”
林悦揉乱她的脑袋，笑道:“没了周嬷嬷，也会有刘嬷嬷，李嬷嬷，你年纪小，陛下终归会派教养嬷嬷来。赶走一个嬷嬷，下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也不需要管事嬷嬷啊。”
“可是，陛下觉得你需要，他还觉得你需要一个娘。”
想到王贵妃不问世事的模样，以及这些日子麦芽儿的伙食，林悦就觉得魔幻。在她看来，陛下给麦芽儿安排的人，实在算不上好。
“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
麦芽儿耸肩，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周嬷嬷很长时间，可事实证明，她实在无法容忍一个人自以为是地对自己指手画脚。
“赵家的事情，怕是不会善了，你要怎么办？要给兄长写信吗？”
林悦心中忐忑，他们从来没有正面对上世家的人。以往都是间接面对。
“写吧，看林直有什么想法。”想到清河县，麦芽儿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你来写，我手伤了。”
林悦知道她这是想偷懒，也不计较，当即走到书桌前，写下一封长信。
“能送出去吗？”她有些担忧。
“能。”麦芽儿点头，只要她想，就没有不能的，离开行宫送信，那是小菜一碟。
“我现在去送，凤仙县的人应该到了。”
拿起信塞进怀里， 麦芽儿推开窗，无声翻出去，回头对林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消失在黑暗中。
后者站在窗边，良久没有动作，直到远处传来猫叫声，才后知后觉关上窗户，坐在软榻上发呆。
……
李御史今日照例加班，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是深夜。
进门时发现大门外的鱼和野菜，便将东西拿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料理。
天气炎热，野菜已经焉了，用水泡一泡，加上面粉和盐，还是能摊饼子的。
只是大鲤鱼晒了半日，已经有腐败的迹象，只能挑出好肉，拿来煮熟，剩下的丢掉。
“暴遣天物，真是个顽劣的孩子。”
嘴里虽嫌弃，李御史手脚却是麻利得很，嘴角甚至罕见地开始上扬。
李老夫人吃饭时，看到他的笑，不由好奇。
“怎么今日如此高兴？”
李御史立马收敛笑容，严肃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上午我似乎听到有人敲门。”李老夫人病得有些严重，缠绵病榻，隔着院子，想要回应外面敲门的人有些困难。
她思来想去一整日，没想明白什么人会来这里。
“知道是谁吗？”她问。
李御史摸了摸胡子，颇为骄傲道:“淘气孩子罢了。”
哪有大中午送野菜的，那都是早上采了早上送，放到现在都不新鲜了。
李御史心中嘟囔，嘴里也说了出来。
“有人记挂你这个老不死就不错了 ，还挑嘴！”李老夫人瞪他，“下次见到那孩子，记得带回来让我看看，家里很久没有看到小孩儿了。”
“顽劣孩童有什么好看的？”李御史吹胡子瞪眼，尽显傲娇本色。
“一边去，看到你就生气。”李老夫人将吃剩的空碗交给他，翻身躺回床上，刚躺好就忍不住低咳几声。
李御史一步三回头，忍不住道:“等发了俸禄，我去请御医过来，再抓几包好药。”
李老夫人的病不重，只是拖延的时间有些久，这才日渐严重起来。
“快了，快了，没几日了。”
李御史佝偻着脊背出门，洗好锅碗瓢盆后，搬出凳子坐在院子里发呆。
屋内，李老夫人叹息，朝中二品大员沦落到被小孩儿接济，看病抓药都要等发俸禄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可悲。
“何必要让自己过的这样苦呢？”她摇头叹息
麦芽儿避开耳目离开行宫，将信送出去后，悄无声息潜入行宫，路过李御史的住处，脚步一转，直接翻墙入内。
李御史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月亮，顺便数日子。
忽然看到一个人翻墙进来，立刻道:“我家没钱，也没达官贵人，你去别处。”
麦芽儿没想到深更半夜这老头还没睡觉，当即有些后悔翻墙进来。
可墙已经翻了，被人发现总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硬着头皮道:“我不是什么坏人。”
“半夜三更翻墙，能是什么好人？”李御史摸遍全身，没发现可以防身的东西，当即有些气恼。
“滚出去！老夫这里不是你这种蟊贼能来的地方！”
麦芽儿顺势就要翻墙出去，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呵斥。
“站住！”
“又怎么了？”
麦芽儿无奈转身，就听一阵风声迎面而来，她连忙避开，只听咔嚓一声，原来是这人将凳子丢了过来。
“咳咳咳，怎么了?”
刘老夫人拿着烛台出来，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只看到李御史站在院子里，一副要和人决斗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刘老夫人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努力用双眼看清院子中的情况，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看身形是个小姑娘。
“这咋还有个小丫头？”
看到刘老夫人，麦芽儿顿时打消偷偷溜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