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这几个孩子一定有问题。”霍元闭眼,盖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都要弄清楚这小丫头和那位仙女姐姐的关系。
“殿下,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这里现在算是北通的地方,被人发现就是麻烦。君子不立危墙啊殿下。”
“大富,你给本宫闭嘴!”
霍元怒目圆瞪,直接朝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走去。
“殿下!”大富试图抱住主子的腰,却被直接推开。
“再嚎,北通就来人了。孤意已决。”
一国储君的叛逆期,让小太监大富措手不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主子折腾。
“两位啊,再叫来些人。殿下这次怕是要翻天。”
麦芽儿带着计西东和阿夺他们汇合。
一群孩子选定了一座还算结实的祠堂,面积不大,胜在屋顶结实,地势高也高,还是能凑合一晚上的。
她回来时,阿夺和计西东已经烤干地面,拆了其他屋子的门板铺在地上,洒了驱虫药粉。
“他们呢?”看到少了人,阿夺有些奇怪。
“他们不和我们一起?”
祠堂不大,挤一挤还是足够的。出门在外,不需要讲究太多,有地方睡觉休息就不错了。
“不用管他们。”
麦芽儿拍了拍加固好的窗户,又借着火光看原本放置牌位的桌案。按照规矩,祠堂要供奉列祖列宗,这里却没有牌位,周围也是凌乱,显然是慌忙之中将东西带走了。
曹冬至道:“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越看越狼狈,像是被土匪劫掠过一般。”
入夜了,祠堂里生火照明,火光映出四张茫然又好奇的面孔。他们都不知道,可也好奇得很。
这里算是北通的地界,这群少年人心里都燃着火,蠢蠢欲动着。
“先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援兵,真打起来是一场恶战。”曹冬至有些可惜,“再等等,再等等。”
计西东手里的小黑孩奋力挣扎。
“怎么了这是?没吃饱?”曹冬至伸手想摸一摸浑身黑漆漆的小孩儿,被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到。
小黑孩不管不顾挣扎,身上的血痂渗出血,格外狼狈。
阿夺皱眉,抽出腰间绳子从他腋下穿过,绳子绑结实了,另一头绑在计西东手腕上。
“他好像要跑,我们跟上去。”
小黑孩儿落了地,果然朝着外面跑去,有计西东拉着总算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不会撒手没。
这小孩儿四肢着地,野兽般穿过荒废后杂草丛生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座破庙外。
他趴在门槛上,伸手拍了拍早已残破的门,三长两短,竟有点礼貌。
这让麦芽儿觉得奇怪。
敲了门,里面没有回应,也不可能有回应。
小孩儿推开门,放慢速度往里面爬,爬着爬着似乎想到什么,又缓缓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他显然很不习惯这种方式走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麦芽儿心中狐疑更甚,跟着小孩儿的脚步,进了庙宇,年久失修的庙宇大殿塌了一角,泥塑的神像早就被凄风苦雨侵蚀得不成样子,在月下显出几分萧条寂寥来。
再往前,小孩儿停了下来,麦芽儿想要看清楚,却被捂住眼。
“别看。”阿夺道。
满是老茧的手捂住她的眼,麦芽儿能感觉这只手指尖的颤抖。她扒住阿夺的手腕,想要从指缝看,反倒被捂得更严实了。
“怎么了?”她问。
“似乎是小黑孩的娘,死了不知道多久,只剩下骨头了。”曹冬至难得语气认真,摸了摸趴在骨骸上不愿意放手的小孩儿。
“衣服上还能看出金线和刺绣,头上有金簪和其他饰品,手腕上有玉镯子,脖子上也挂了东西。还挺富贵,不过看样子是饿死的。”
曹冬至跟着衙门仵作学过一些皮毛,他说话间收拾了这些东西,脱下外衣包起来。
“把人埋了吧,这些东西够这小孩儿活一辈子了。”
空无一人的邙城,衣着富贵却饿死的女子,无人管教的稚儿。怎么看,这里头都有故事。
“总归,这小孩儿还是要带走。”曹冬至叹了口气,“就地埋了吧。”
麦芽儿看不到,只听到小孩儿似呜咽的声音,她手抖了抖,心中有些不忍。总算知道了小孩儿为何那样古怪。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座空城活下来的。
“快些,弄完了,我们直接走。”
此地不可久留,就是有再大的困惑,也要先离开再说。 麦芽儿不敢想,一个女子为何会带着孩子来到邙城,可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境遇。
“那些人呢?”阿夺仍旧捂着她的眼,声音有些沙哑。
小姑娘的睫毛在他掌心颤动,让他整个胳膊都是酥麻的。阿夺稳了稳心神,问道:“下面有财宝?那几个人是冲着财宝来的?”
“应该是。”麦芽儿道。
“等会儿你们先走,我去和他们人说一声,我们在北山汇合。”阿夺心中已经计划好路线,金银珠宝没有命重要,邙城这个是非之地,还是先离开的好。
麦芽儿连忙把腰间的刀举起来。
阿夺接了,却没有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
“别看。”
这里没什么趁手的工具,阿夺干脆把刀给计西东挖坑用。
好在计西东力气大,很快在曹冬至指定的位置挖好了坑。没有棺材草席,只能用已经看不太出本貌衣服收殓尸骨埋葬。
曹冬至道:“等以后,小黑孩大了,再想办法迁坟吧。”
陪葬品不能留,全都塞给了在计西东手里挣扎的小孩儿。曹冬至抱起骨骸,忽然有东西掉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一块牌子,上面缠着吊坠。
牌子是木质的,已经腐败,看不出本色来,上面挂着的流苏也褪了色,只有玉珠子还算完整。那吊坠倒是还好,金制的链子上串着一颗珠子。
曹冬至怕零碎小东西弄丢,干脆用腰间水囊里的水将金链子冲洗干净,挂在小孩儿脖子上。
“别弄丢了,这是你娘的东西。”
链子太细,他还真怕被这小孩扯断。
木牌子不好收拾,可也要留个念想,他把玉珠子扯下来,塞进随身带着的锦囊里,也挂在小孩儿脖子上。
“这也是你娘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