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连忙抓起匕首和九节鞭，冲过去拦住对方去路。
“你我爹下毒？还是下蛊？还是用了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用神识探查过霍炀的情况，从身体状态来看是没有问题的。这里不是她前世的修真界，不存在修士走火入魔性情大变的可能。
麦芽儿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国师动的手脚。
“什么？”
国师皱眉，目光扫过小姑娘的脖颈，忽地眸光一凝。
他笼着袖子，矜持道:“本国师才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麦芽儿被他盯着脖子，只觉得好似被这人卡住咽喉，将手中匕首往前送了一些。
“你若是不说，今日绝走不出这里。”
国师冷笑:“你敢吗？一个胆小鬼罢了，你何时真正杀人过？也敢在这里吓唬我。当初在清河县，白衣阁那些人不是你杀的，是赵寻剑动的手。黑衣卫那些人，你也没敢杀过一个。”
他容貌极佳，仿若神明，哪怕是冷笑，都漂亮得惊心动魄，即便满头白发，即便脸上已经有了纹路皱褶。这个人仍旧有惊人的美貌。
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不太好听。
“你不敢，你不敢杀我。”
他目光睥睨，眼中满是嘲弄，好似上位者在看一个蝼蚁。
麦芽儿眨眼，不明白国师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她从怀里掏出诛杀令，黑底蝙蝠纹的令牌，看起来神秘且狰狞。
拿在一个小姑娘手中，颇有些格格不入。
“加上这个呢？”
她一直无法理解国师的脑回路，总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你给我爹下药之前，是不是也给自己用了？所以才会脑子不正常？”这人觉得她是因为胆小，才会放人一条生路？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实在不太好，麦芽儿能笑出声。
国师神情忽变，脸色黑沉道:“这就是你对长者的尊敬？”
一个冒牌货罢了，竟然这样自然地称呼霍炀为“爹”。这种行径，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国师眼中几乎要冒出火，转身不去看她。
麦芽儿已经确定，这人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老头，我想你有些误会。”
小姑娘抽出匕首上的刀鞘丢在地上，握着匕首再次走到国师面前。
一双沉水曜石般的眸子，与国师那满是血丝的一双眼对视，没有半分畏惧。
“是你做的吗？”
小姑娘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股子平铺直叙的意味。她将匕首横在胸前，一副蓄势待发模样。
国师被她的认真吓到，连退几步，语气不善道:“大盛二世而亡，这是天命，哪里用得着本国师动手。霍炀本来就是疯子，发疯也是正常。那疯子今日怎么没掐死你？”
也省得来这里惹他生气。
国师袖中双手交叠，卡着自己的虎口，强行让自己镇定。
“他有病。”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不似作伪。
麦芽儿皱眉，总觉得这是个会骗人的，不可能直接说出真相。
她朝国师走过去，用匕首抵着他的后腰，威胁着把人拉下来席地而坐。
国师目光复杂看她，袖中的手仍旧相互扣紧。
“你好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招了？一点骨气都没有，真的没有骗人？”
“骗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什么用？”国师险些气晕。
这小丫头，简直是个气人精。
“滚，本国师再也不想看到你！”多见到她一次，就要被气得少活十年。
麦芽儿抽出帕子塞住他的嘴，语气遗憾道:“你怎么不嘴硬？真是的，二狗教的东西，根本用不上啊。”
她踮脚，拉住一大截白绫用匕首割断，将国师牢牢绑住。
“明明是大盛的国师，却一心不想要大盛好。说二世而亡什么的，真是奇怪，你明明算卦还是可以的，为什么要在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上钻牛角尖呢？”
小姑娘拍拍他的头，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目光过于凶狠，干脆再砍下一截白绫，遮住他的眼睛。
“别这样盯着人看，会吓到小孩儿的。我年纪小，你别吓我。”
被绑紧的国师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只有耳朵能听到说话声。
“商量个事情，你以后乖一点，别搞那些人祭血祭，也别找童男童女，不要妖言惑众…… ” 小姑娘一大串话，听得国师浑身紧绷，若不是被绑的太紧，绝对会跳起来，把人揍一顿。
“你乖一点嘛。”
柔软的手，拍在他脸上，国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一张老脸顿时有些红。
“要不然，我很难做的。我先去其他地方求证我爹的情况，若不是你做的，改日登门道歉。若是你做的……”
麦芽儿停顿了一下，微微勾唇，学着曹冬至的模样，恶劣一笑。
旋即想到国师此刻看不到，便收敛笑容，握着匕首的手背也拍拍国师的脸。
声音啪啪作响，发现手感还可以，又拍了几下。
“其实，我也会动手，真的。”
她是个讲规矩的人，那些黑衣白衣她不下杀手，只不过是因为问题本质并非出在他们身上。
国师这种的，她不介意动手。
眼看手下这张脸通红一片，连耳垂都是红的，她收回手，嫌弃地在国师身上的白绫上搓了搓，擦干净不存在的灰尘。
“我先走了。”
小姑娘捡起刀鞘，将匕首收好，又将九节鞭收好，确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后，扭头看了眼蹲在梁上的人，咧嘴一笑，抬手在脖子上虚虚划了一下。
随后，她便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高台。
黑衣人见她离开，落地解开国师身上的白绫，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
“为什么不动手？”国师看他的目光，像看一个死人。
“殿下未曾下令。”
“呵。”国师冷笑，一脚揣在这人肩膀上，“杀她，你能做到吗？”
“属下……”黑衣人闷哼一声，恭敬道，“可以试试。”
“试试？如今就连你也退步了吗？”
国师面上闪过一丝茫然，旋即又阴狠起来。
“今晚再安排一次刺杀，霍炀这个鸠占鹊巢的畜生，实在可恶！”
“殿下，那小丫头的身世，还要查吗？”
“查？”国师脸上忽然难看起来，他攥着那根帕子，用力在脸上搓了几下，恶狠狠道，“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死丫头罢了，不必再查，所有人召回，以后每个月至少刺杀霍炀七次。”
黑衣人大吃一惊，不敢反驳，连忙应下，心中越发嘀咕。
明明去年主子还是要彻查那丫头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