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儿是个想说就说的性子，很少拐弯抹角，这两日说起这个话题，便要问见到的每一个人。
林悦诧异抬头，放下手中的针线。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陆夫子都要成亲了，我突然想到那些黑衣白衣好像也要有安排，虽然他们傻愣愣的，好像不好找对象。”麦芽儿对他们的未来非常担忧。
“你也没说亲呢。”
林悦真是无语了，这傻姑娘，真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她选择性地忽略掉自己，说道:“你不知道留在凤仙县的那些人已经成亲了吗？”
“啊？”
这些事情麦芽儿倒是没有关注，一直是陆放和刘夺在管。她一向是个甩手掌柜。
“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
林悦颇为无奈，麦芽儿这个甩手掌柜实在是有些过分，明明都是她招揽的人。可如今这群武艺高强的黑衣白衣们，却在陆夫子手下做事，她丝毫不去过问。
“以后若是出什么乱子，你可要怎么收场。”
林悦觉得麦芽儿实在没什么戒心，她无奈道:“行了行了，这事情就交给我吧。”
她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年纪也到了，反倒是开始认真操心起那群黑衣白衣的亲事。
林悦思考片刻，说道:“他们的亲事，不能拉郎配，随随便便撮合。一辈子就一次，要慎重对待。陆夫子都这个年纪了，才有了点苗头。他们的事情也要好好考虑。我看啊，不如最近小学堂里多招一些女学生，多开一些女红纺织之类的课程，也让他们多去小学堂帮忙，一来二去说不定能促成一些。”
林悦管的事情不少，麦芽儿逢年过节的赏赐，有商铺之类的也归她管，虽然比不上张长寿这种四季商行的少东家，但在一些小事的管理上颇有心得。
她已经在心中想好要如何给那三百多人精心谋划，总之结亲不能结仇，不能促成怨偶。
事情三言两语定下，但章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来的。
这是一个大难题。
林悦嗔怪道:“你倒是个甩手掌柜，这些年这些事儿，你连管都不管，怎么今日倒是想起来了。”
麦芽儿摇头没有说什么，麦团团的情思与陆放那样的长辈说还好。和林悦说起来，总觉得怪怪的，更何况八字还没有一撇，说这些有些不太好。
林悦见她这样，也没介意。
拿出最近新打的花样给她看，说道:“如今我这些也算是京城的抢手货了，当年兄长赶考一路上为我收集了不少刺绣花样，现在我的这些花样，倒是成了那些京中贵人们所向往的东西。”
林悦说着眼眶有些发热，从三年前清河县失守之后，林直便一直没有消息。
林直为家人谋划颇多，却偏偏自己在清河县这件事上一根筋，在最后一刻都在坚守。
他的失踪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会找到的。”麦芽儿安慰。
无论是生是死总会找到的……尽管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但麦芽儿还是愿意相信林直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行了行了，我还要想想他们的亲事的事情，你先走吧，在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悦开口赶人。
她提起兄长，心中异常难受，想要快一点让自己忙起来，暂时不去想其他。麦芽儿在这里，实在帮不了什么忙。
“你除了吃，除了折腾人，也做不了什么事，去别处玩去。”
嫌弃态度溢于言表。
麦芽儿直接被赶出去，她手里抱着林悦塞给自己的点心，茫然看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这是被下逐客令了，而且是被直接赶出来的。
唉，这新蒸出来的桂花糕，还挺好吃。
天色还早，她不想直接回宫，而且还没有吃午饭，想了想，干脆溜达着去街市买了一些点心小食，又去买了一些菜，悠悠转转到一栋小宅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听到她回应，连忙打开门。
她一脸震惊道:“小殿下怎么来了？是要找我家那老李吗？”
开门的正是李老夫人，李御史家中没有仆从，只有夫妇二人，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李老夫人有段时间没见过麦芽儿，上一次见她还是过年时在宫宴上，李老夫人作为命妇出席。
那时候王贵妃生的一双儿女堪堪会走路，非要坐在麦芽儿身边，那些宫女们怎么抱都抱不走，但凡挪一下位置就会哭闹不止，最终那俩小孩一左一右坐在小姑娘旁边，看到什么都想要。
麦芽儿也不敢吃其他吃食，两岁的小孩儿能吃什么，不给他们吃还要哭，她是能苦大仇深地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喝牛乳羹。
那场面，现在想起来，李老夫人都觉得有趣。
“今天我在外面没饭吃，就来找老夫人了。”
麦芽儿亮了亮手里的东西，她买了点心卤肉，还有一些青菜。河鱼还算新鲜，也买了一条，不大，两三斤的重量。
李老夫人见了顿时无奈，倒是不吃惊，笑着把人引进门。
“快进来吧，老婆子我呀，也还没吃饭呢。”
李老夫人最近身体不错，把人迎进来，接过东西便直接进厨房，麦芽儿也跟过去，拿起一把刀，三下五除二 ，熟练地把鱼肉处理好。
尽管已经见过许多次，李老夫人仍旧啧啧称奇。
“这京中像你这样，敢杀鱼的小姑娘怕是不多。”
麦芽儿笑得眉眼弯弯，在杀鱼这方面，她还是有自信的。当年刚刚从山上回到清河县，正是清河县百废俱兴的时候，经常没饭吃。
她和刘夺便去捉鱼吃，这手艺还是当年练出来的。原本手艺没有这么好，还是后来学了暗卫的刀工，才有了片鱼脍薄如纸的手艺。
“那是，我可是很厉害的。论刀工，京城中和我一般年纪的，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她膨胀起来，像个炫耀自己绚丽羽毛的大公鸡。
说你胖你就喘。
李老妇人顿时乐了，她这个年纪的老人，膝下没有儿女子孙作伴，就稀罕年纪小的和自己说话。
两人说笑着把一顿饭做好，坐在老树下吃了饭，麦芽儿在厅堂里翻出之前她送来的红茶，给李老夫人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