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小东西给你。”吴用说完，把一直躲在他后面的白夜揪出来。
“这小东西天天想着上战场，烦死了。”
麦芽儿看着浑身狼狈，明显累得不轻，还非要往她身上凑的白夜，顿时无语。
“怎么他也过来了？”
“他总是嚎着见陛下，陛下受不了，丢出来的。”
麦芽儿把人交给周嬷嬷，嫌弃道:“洗干净再带过来。”
白夜泪眼汪汪。
“舅舅不给饭吃，我饿。”装的。
出发的第五日，来的竟然是林直。
林直掀开面具，怀里抱着一包东西，语气有些怪。
“陛下让我送东西给国师。”
麦芽儿让人打开，发现是一套很奇怪的衣裳。
“哎呀，这怎么是寿衣？”麦团团惊得睁大眼。
林直也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赶路送这种东西很奇怪，努力调整好心态，无奈道:“其实我是第一个出发的，只是速度有些慢。”
麦芽儿表示理解，林直是个文官，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止戈和吴用的速度。
她道:“半夏也在，让他给你配些药，骑马这么远，很难受的。”
林直点头，语气更怪了。
“陛下还有口谕。”
“嗯？”麦芽儿觉得这口谕有些多。
“给国师那狗东西肩膀插一刀，若是死了，就地埋便是。”
这才是送寿衣的原因吧？麦芽儿觉得她爹还挺好玩。
“陛下让谁动手？”麦芽儿趴在车窗上，笑嘻嘻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林直。
这位前清河知县，还是那么消瘦，不过精神好了许多，脸上骇人的伤疤，也有所好转，只是还是很明显。
这道伤疤让本该是朝堂栋梁的林直前途未卜，实在是有些可惜。
林直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陛下让用这个。陛下说万事皆有因，此事因国师而起，那便由国师自己动手。”
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光，麦芽儿让麦团团接过来，抽出短刃，虚空一挥，一片落叶便被拦腰斩断，切口整齐。
“是把不错的匕首。”
小姑娘嘴角噙着笑，目光扫过车厢外，低头不语的周嬷嬷。
周嬷嬷以眼观鼻，看似不在意二人的谈话，实际上神经紧绷，等着麦芽儿发话。
陛下哪里是送东西，分明是在表明态度，顺便看看麦芽儿的态度，看她愿不愿意让国师受伤。
养父与生父之间，她会选哪个。
周嬷嬷心跳如鼓雷，不敢有丝毫动作，等着麦芽儿做出抉择。这哪里是伤不伤国师，分明是让小殿下表明立场。
若是结果不让陛下满意，怕是要出事。
林直抬头看着麦芽儿的一举一动，静静等她回复。
“削铁如泥，倒是不错。不过，若要伤人，这匕首不行，北通二王子耶律明光伤的我，怎么能算在国师头上呢？”
周嬷嬷倏然抬头，劝诫道:“小殿下，莫要妇人之仁。”
此刻，周嬷嬷倒是希望小殿下能杀戮果决，更像陛下一些。否则，她能不活着抵达京城都是个悬念。
“嬷嬷说笑，我本就是个女子，嬷嬷一直说身为女子要贤良淑德，终日喊打喊杀不好。嬷嬷说的很对呢。”
麦芽儿将匕首丢回车厢，面上忽然没了笑模样。
“陛下若是讲因果，那就请他彻查这些年国师动的手脚，将那些魑魅魍魉连根拔起一个不留。朝堂上莫要再论什么鬼神之事！”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林直静静看着面带愠怒的小姑娘，眼中有光。
周嬷嬷皱眉，只觉得小殿下在转移话题，她想要劝说，可惜车帘已经放下。
麦团团低声对林直道:“林大人，请随我来，连日奔波辛苦，奴婢准备了茶水点心，您吃完可以先睡一觉。”
在麦芽儿这里，吃食茶水自然安排得不错，就连马车里都垫了好几层，无论坐卧都很舒服。
林直连着几日赶路，总算能休息。
无聊的曹冬至看到林直来，忙端着棋盘过去下棋，被林直赶了出去。
林直跟着车队休息了两天，便启程回京。
这两日，倒是没人再来送东西，还算闲暇。
麦芽儿伤在右手，不好拿笔，暂且将务农期刊放下。
一连多日无所事事，不是看麦团团刺绣，就是吃零嘴，短短几日，倒是胖了一些，脚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已经不影响行走坐卧。
抵达彰德时，正是傍晚，一行人护送她进入行宫。
周嬷嬷低声解释:“上泽院被陛下封了，今日小殿下住在牡丹阁。”
麦芽儿到了牡丹阁，才发觉这是距离太子寝殿不远的阁楼，主建筑有两层高，周遭花团锦簇，如今是八月末，金桂飘香，各色菊花开得正好。
霍元立在牡丹阁外，见她过来，笑着迎上去。
“早就让你搬来牡丹阁，你不肯，若是搬过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上泽院虽有暗卫和侍卫巡逻守卫，终究比不上太子居所附近守卫严密，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麦芽儿歪头看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早在中秋过后，彰德行宫避暑的皇帝妃子，群臣百官就已经归京，麦芽儿本以为行宫里没什么人。
霍元一噎，冷笑道:“看你死了没。”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特意等在彰德，那多没面子。
八月初八之后，两人有将近二十天未见，霍元直觉妹妹与自己生疏了，却不知内情，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麦芽儿张开手臂转了圈，“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行行行，赶紧休息，我让人加强守卫，绝对会被出现上次的事了。你倒是好，被绑架一次，还胖了。”
霍元看着麦芽儿腮边软肉，想捏，可周围许多宫人看着，不好下手。
“孤走了，明日再过来。”
“好。”
麦芽儿看着霍元的背影，明白他如此态度，是因为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晓她并非霍炀的亲生女儿，这位兄长，怕是会态度大变。
也罢，本就是偷来的亲情。
“麦团你去把路上买的点心，挑出几样御膳房没有的给太子送过去。”
“好嘞，奴婢这就去。”
麦团团欢欢喜喜去送东西，丝毫不知麦芽儿心中的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