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西域长史立储争

靖治6年,国家无事,皇帝使人问候国师公孙范,赐几杖。公孙范言:国运当无大碍,但此年北方当损失一大将。

年终,太师、幽州刺史王腾病卒军中,果应公孙范之言。辽东高句丽趁机合并东胡五国,汉便以镇北将军、右北平郡守北泽为幽州刺史,接替王腾,弹压东胡。幽州局势得以安定。

鲜卑崛起与北方大漠,靖治五年,鲜卑首领慕容虎击败收服匈奴数部,建号鲜卑称可汗,南下云中劫掠,为并州刺史封驿所败。

靖治六年之后,鲜卑虽然不再南下,却向草原扩张,数年之间,便混一草原,鹰扬大漠,遣使致书挑衅汉朝。

汉朝为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之缘故,暂没有决定与鲜卑交兵。鲜卑遂北扩西进,取下西羌各部后,又欲要谋取西域。

西域自前汉博望侯张骞开通,武帝设置西域都护府,与刺史地位相当。前汉末年时候,窦融见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天下有所缓急,可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此处为遗种处也。窦融乃得为张掖属国都尉,即将家属而西。到了西域,抚结雄杰,怀辑羌虏,甚得其欢心,河西便都然归之。

后汉初年河西窦及凉州归汉,后汉罢西域都护府,以班超之子班勇为西域长史,此后三通三绝,西域一直以长史行都护之职,先治柳中城,后治海头城。

如此数百年,西域长史府都归辖与大汉,班超子孙时代在西域为将,或出任西域长史。先皇帝时候,朝廷又敕封班超之后班错任西域长史,以管辖西域各部。

顺安年间,中原混乱,兵戈不休,班错坐镇治理西域,甚得兵马强盛,遂为汉朝保得西域完整。

第五均为凉州刺史时候,曾劝班错归服自己麾下,班错不从,于是与第五均交恶。但第五均尚欲要争衡中原,无心与班错相战。班错便在西域治理军马,以防凉州相攻。

后第五均败,公孙霸征讨凉州,以朝廷之命令班错出兵凉州,班错奉汉之命,相助公孙霸剿灭第五均。公孙霸篡汉之后,班错立即改旗易帜,宣布归服华武帝麾下,共相讨贼。

公孙霸败,班错因为助汉有功,被华武帝加为征西将军,仍然领军镇守西域。

靖治年间,班错时年已老,不能亲自前来长安朝觐,靖治五年诸侯朝觐之时,便遣其长子班鸳入朝代自己觐见皇帝。

天子召班鸳入御前,问道:“卿父在西域数十年了,都怎样治理边民呢?”

班鸳便奏道:“臣父在西域近四十年,用军屯垦放牧,与民互相分之,是以得其民心,皆相拥护,边民皆敬畏,又赖大汉天威,所以才能久镇西域。”

天子笑道:“卿父可谓文兼武备,西域得卿父相治,正是得其人啊。”

天子见班鸳人物英伟,又知书达理,有中原名士儒雅之气,甚喜班鸳,命其随驾同游苑中。时班错赠送华武帝两匹宝马,赤乌汗血宝马给了边班乘坐,明月宝马养在御苑之中,华武帝驾崩,此马却还在,只是年齿已老。

天子便指着明月宝马对班鸳道:“此乃卿父所赠于先帝,先帝在时,经常骑乘此马,甚爱之。此马亦只受先帝驱驰,朕曾试骑之,其并不听从朕意。如今先帝已经驾崩,此马也在大汉十余年了,虽老,却仪容犹在。朕每次见之,便想起先帝。想朕之父,乃重整山河、再造大汉之雄主。卿之父,坐镇西域数十余年,亦海内豪雄。上辈人如此英武,我辈人难以比肩,只好退而求其次,以治理国家为业绩了。”

班鸳倒也是聪明之士,见汉帝此番言语,便知道其中深意。乃尽心服伺天子,孝正皇帝心中大悦,班鸳临走回西域之时,朝廷在给班错的诏令之外,还有一道敕令,言班错可以立班鸳为继承者。

班鸳回报其父,班错见朝廷诏令,心下沉吟。便对班鸳说道:“你且先退下,容为父在仔细斟酌。”

原来班错自领西域长史以来,深知弹压羌人、管理西域诸蛮需得勇猛威武之人,班错具备勇武,又有手腕,镇守西域数十年,遂得人心。班错有三子,长子班鸳虽然人物英伟,甚有中原名士儒雅之风,却缺乏勇略。次子班鸯虽然勇武,却是有勇无谋,难任大事。幼子班鸷时年二十余岁,生的彪悍勇武,且不服人下,还兼有心计谋略,有其父之风。

班错最爱其幼子班鸷,有心让幼子继承西域长史职位,所以在其成年之后,便着力培养。让其领军,而班鸷也知道其父心思,便用心计,处处迎合其父,做出上进姿态。班错愈加喜欢班鸷。

但汉朝宗法制度,素来立长不立幼。西域长史一职,自前汉朝以来,为班氏世袭罔替,此也为朝廷所默认允许。但是所立之人,需得向朝廷报备,经过朝廷允准之后才能即位。

班错因三子各有不同,而久久没有立西域长史继承人。前番因为自己尚年壮,不及忧虑至此。现在自己已经年过六十,若一旦有不测,后事却没有定下,所以立储之事,一直为班错心中绊羁。

而此番遣长子班鸳入朝,也是试探朝廷心意,朝廷甚喜班鸳,便敕命班错立班鸳。班错寻思良久,彻夜不眠,于是披衣起床,在庭前伫立,观看月色,心中愁闷。

班错夫人也为将门女子,年轻时候曾经上阵杀敌。兼又知诗书,通经史,班鸳、班鸯都是其所生,班鸷却是班错二房所生。夫人为避嫌故,一直没有劝班错立长子。今见班错接到朝廷诏书,半夜不眠,猜知其心中疑惑,便也起床,以前朝后汉时候袁本初、刘景升废长立幼之事,终导致诸子纷争而败亡前例,劝班错明断之。班错虽然甚爱幼子有文武枭雄之姿,但还是接受了夫人之劝,最终决定立其长子班鸳为西域长史继承人。

次日,便召班鸳来前,对其道:“既然有朝廷之意,且素来立长不立幼法度。今便立你为西域长史继承人,为父百年之后,你便可领此职位,镇守西域,善待你兄弟。”

班鸳闻之,便伏地叩首,流涕不语。

班错惊愕问道:“你此番是何意?”

班鸳流涕良久,才复命道:“儿自知儒弱不武,今若领此命,恐三弟不服。若父亲在时,还可以弹压。如父亲一旦不再,三弟势必与儿相争,儿不愿同室操戈、兄弟相煎之事发生。尽管朝廷有命,儿还是不敢从之!”

班错闻言,便道:“你不必担心,待为父将他叫来在你兄弟之前,就将朝廷敕令等宣示,并告诫他勿要与你争位。”

于是便唤来三子,命其跪伏于前,拿出朝廷诏令道:“今朝廷敕令,特立班鸳为西域长史继承人。你等都需要遵令,如有不从者,便是反叛朝廷。今为父就先在此与你兄弟说明,西域长史之位,由你兄班鸯继承,你二人便可相助你兄,若有不遵,为父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班鸷闻言,心中大失所望,但又不敢有所表示,见其父诫谕,只好佯作从命之状,然而内心已经不服班鸯。

班错又问班鸷道:“为父知你素来不服你兄,但今日是朝廷敕命,你不可不遵!你兄虽然不如你勇武,但却仁慈爱人,可以以仁德治理西域,此是你所不及的。今日既然定下,你可要谨记在心。切莫做出兄弟相煎之事!”

班鸷叩头道:“儿焉不敢遵父命?若敢不遵,与兄长争位,当受天诛!”

班错闻言,便对班鸳道:“他已经立誓,不与你争位,你今就不必忧虑了,以后好生善待你兄弟。”

班鸳叩首领命,班错既然立了班鸳为储,便开始逐渐削夺班鸷军权,又将军权移交给班鸳,令其带军训练,熟悉军中之事,并将麾下得力亲信猛将,都托付辅助班鸯,为其结班铺路。

班鸷为人,虽然勇武,性情却桀骜不驯,难于人下,今见其父不立自己立班鸯,心中大恨,虽然一时听从,但时间一长,心中便不甘。又见其父开始削夺自己兵权,心中愈加不满。

靖治8年,鲜卑慕容虎欲要谋取西域,但闻知班错在西域有精兵数万,且又是大汉管辖之地,一时不敢轻进,使人探听情况,得知班错已经立长子班鸳为储,而幼子班鸷,勇武彪悍,善能领军,对此十分不满。

慕容虎便遣人前去联络班鸷,说愿意为少公子提供相助,获得西域长史之职位。

班鸷正愁军权被削,以后就没实力与班鸳争夺王位了,欲要举事,又畏惧其父。正在为难之间,鲜卑人前来相助,班鸷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当时班鸷领军驻守楼兰,与乌孙地界相连,乌孙已经被鲜卑攻下,臣服于慕容虎。班鸷便因地势之便与慕容虎里通。慕容虎答应相助班鸷取得西域长史职位,但班鸷取得长史职位后,要听从于鲜卑之命。班鸷哪里有忠心报国之义,自然听从。

班鸷得慕容虎承诺相助,于是与其党羽定下计策,待其父归天之后,便引鲜卑军入,一举攻下海头,吞并班鸳所部军马,便可占据西域任长史。

其麾下党羽言,西域长史为汉朝夏地,若汉朝前来讨伐?如何应付。

班鸷却道:“汉朝远在中原万里之外,鞭长莫及。且有鲜卑大军相助,汉军即便前来,吾也不惧之。当今天下,兵强马壮者便可割据称王,岂能望其虚名,而位居于人下呢?”桀骜不驯之心,昭然显现。

班错为防班鸷有不轨之心,削夺其大半人马,又将其调离楼兰,回海头城来。而让班鸳到楼兰镇守。班鸷并无怨言,一切听从班错调令,态度也十分恭顺,班错英名一世,却被自己幼子所瞒过,还以为班鸷果然顺从,再无争位之心,至于班鸷和鲜卑慕容虎暗中来往勾结阴谋,班错却丝毫不知。

后来鲜卑兵发兵来犯楼兰,班鸳发书请增派兵马,班鸷趁机请道:“儿愿为将,前去相助兄长退敌!”班错许之,班鸷便又到楼兰,领兵迎敌,鲜卑兵马见之,便佯败退去。班错见之,觉得还是得让班鸷驻守楼兰,于是又将班鸳调回,令班鸷领楼兰军马,以防鲜卑。却不知道此事班鸷与鲜卑所设的计策,班错竟然被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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