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晞听完陆离的讲述，问道：“如果黎浅昕真的是代人入狱，你当如何？”
危机处理者行事大多只是遵守他们组织里的规则，至于其他，他们多是随性而为。
也就是说，他们高兴时会按照法律走，不开心了，也就随意了，一个个视法律于无物。
“我吗？”陆离歪头想了想，说道，“我会尊重她们。”
尊重吗？说是尊重，其实应该是默许黎浅昕代替那个叫“黏黏”的姑娘入狱，对吧？
陆离突然打开电脑，连上了审讯室的监控，而程晞也凑过去一起看录像。
录像里，黎浅昕连说话都不太利索，总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她尽可能让自己说话有逻辑，努力地让人觉得，她就是真正的凶手，可是貌似用处不大。
“怪不得要找我演练一遍，这样的表现，怎么看都是提前背好说辞，结果中途忘词了啊。”陆离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我都不相信黎浅昕是凶手，你觉得聂相他会信几分？”程晞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是他想不想信，而是现在他必须信，因为他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黎浅昕不是凶手，而凶手另有他人。”陆离毫不客气地说出了重案组现在的缺陷，“毕竟，你们需要结案，而凶手自己送上门来了。”
“再说，有人能肯定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没有犯罪倾向吗？”陆离从来不会放过小概率事件，有时正是因为概率小，所以当事情发生时，才没有太多人相信。
不过，这一次，黎浅昕确实不是凶手就是了。
说完之后，陆离也没有什么兴趣接着看下去，她关闭了电脑，站了起来，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去哪？”程晞问道，他知道陆离不可能是去审讯室看情况，也不可能去给黎浅昕安心剂，可是这个时候，她能去哪里？
“去迎接一个姑娘的怒火。”走到门口的陆离回过头来，笑道，“要一起吗？”
“这是下一个保密协议的内容？”程晞本来也不想往保密协议上想，但是陆离这一天已经让他签了两份了，他也不意外她再拿出一份来。
“哦，这倒不用，刚刚那一份的约束力可以持续到结案。”陆离实在不想要接着写一大堆的协议内容，所以她为了一劳永逸，在刚刚的那一份协议里挖了不少坑。
听到这一句，程晞大概知道自己刚刚被陆离摆了一道，所以他就毫无心理压力地跟了上去。毕竟都已经被坑了，再不去旁听的话，他岂不是太亏了？
等到陆离和程晞回到了金丝胡同的诊疗室时，一个女孩早就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你把浅浅藏哪里？”看到陆离的那一刻，黎浅昕冲到了陆离的面前，她的眼里盛满焦急，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陆离的胳膊。
“黎浅昕去了哪里，你不可能不知道，颜敏年。”陆离平静地说道。
在听到陆离说话的一刹那，颜敏年怔住了，她要是知道黎浅昕去了哪里，早就自己去找了，怎么会在这里等待这么久？
因为她把能找人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都没有浅浅的踪迹，陆离这边，是她最后的希望。
希望，浅浅不是被人拐卖了，不然就算是把那些害过她的人都杀了，也难消她的怒火。
“一周前，梁娣的死，动手的是你还是她？”陆离严肃地问道，她现在看向颜敏年的眼里再也没有当初的温和。
“梁娣？”颜敏年重复了一下这一个名字，后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抓住了陆离的胳膊，“人是我杀的，她在哪，你带我我去！”
现在，就算之前对于事情一头雾水的颜敏年也反应过来了：黎浅昕那个傻丫头代替她去自首了，她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她说人是她杀的，还告诉我不少细节。”陆离说话时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可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颜敏年的心口上扎刀：你看，你保护不好她。
“那是因为她可以读取人的记忆，她肯定看到了我杀人的全程！”最后一句话，颜敏年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此时，什么冷静理智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她也忘了要掩饰自己和黎浅昕不是正常人这一点，她只想要让眼前的这个女孩，黎浅昕的主治医师，危机处理者中的核心相信她是真正的凶手，只有这样才能够救出浅浅。
“听到了吧，这些你可都没有记录在档。”哪怕胳膊被捏得生疼，陆离也没有怎么理会，她笑眯眯地看向程晞。
颜敏年这才发现陆离身边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她的第一反应是把人杀了，这样她一定会因为故意杀人入狱，而就算没有办法救回浅浅，她也可以在狱中保护浅浅，让她不被欺负。
正想着，颜敏年抓住陆离手臂的手放开了一只，变爪为钩，迅速地向程晞的脖子袭去。
程晞早在颜敏年对他产生敌意的那一刻就开始提高警惕，做好了反攻的准备，而在对方袭击他时，他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扣住命门。
“陆离，这人很危险，我就带走了，后续会给你交代的。”这里有两个没有登记在册的，危险的特殊物种，而他却没有发觉，实在是失职。
陆离轻松地摆脱了颜敏年对她的钳制，并且卸下了程晞制住颜敏年对力道：“对淑女，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好。”
淑女，她管这么一个疯子叫淑女？
程晞完全跟不上陆离的脑回路。
“颜敏年，黎浅昕她现在在重案组，她也交代了犯案过程，但是大家其实是不太相信的。”陆离如实告知颜敏年情况，“所以，如果你现在要换回她也是可以的，而她最多也就犯了包庇罪而已，被警方教育一下也就没事了。”
听到陆离的解释，颜敏年心中升起一丝的希望，可是接下来陆离的话又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可是，你不仅为她杀人，还为她入狱，这件事的阴影将会在她心底挥之不去。换句话说，当你进了监狱，即便她是住在象牙塔中，也活不长。”
陆离指出了颜敏年这么做的后果，那是一个她与她都无法承担的后果。
“可是人是我杀的。”
“你为她杀的。”
“她的性子那么软，在监狱里一定会受欺负。”
“你不是电视剧看多了？首先，黎浅昕她没有成年，就算进监狱也不是成人监狱，她会进的地方是一个教授法律知识的地方，其次，那里没有什么欺负犯人的监狱长，也没有打架斗殴，因为这些事情是被绝对禁止的。”
陆离气坏了，这年头的电视剧什么的教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即便存在那样糟糕的情况，像黎浅昕这样的小可爱，她也肯定是让人去那些安静平和却没有自由的地方啊。
为什么没有自由？因为如果不给去那里的人一点教训，怎么算得上监狱呢？如果没有任何惩戒的话，进那里的人也不会心安的。
“是那里吗？”颜敏年突然附上陆离的耳朵，而程晞提高警惕，打算在她咬下陆离耳朵前把人救下。
“恒瑛预备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