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昕乖乖地跟着陆离走了，她没有反抗，中间也没有反悔想要逃走，就这样，她们到了警局门口。
“最后一次改口的机会，进了这个门，你下半辈子就可能在牢里度过了。”在门口，陆离突然停了下来。
“医生，别人都是劝人放下屠刀，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包庇犯人啊？”黎浅昕向前踏出一步，“杀人不一定偿命，但是也会受到惩罚不是。”
既然凶手都有觉悟到这个地步了，陆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也跟着进去了。
重案组众人此时正在紧张地工作着，陶涛和关檀因为找不到更多关于凶手的信息而焦虑着，卓鹤还在比对着之前的几份体检报告，聂相也还在忙碌着，在场的人中最淡定应该是程晞了，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慌乱。
可是正是因为在场的人中他最冷静，所以大概可以推断出他没有把所获知的信息告知其他人。
保密协议的约束力就在于此。
“陆离这是你找的帮手吗？”关檀看着陆离和一个陌生的女孩一前一后地进来，询问道。
他的话音一落下，在场的人都看向二人。
黎浅昕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求助性地看向陆离，可是陆离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程晞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程晞读懂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协议。”这是在警告他不能说出黎浅昕杀人的事情，可是如果要隐瞒这件事的话，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这不是在让她送死吗？
“不是。”黎浅昕鼓起勇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来、自、首、的。”
这句话大概是几天以来最大的炸弹了吧，重案组成员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搜寻几天无果，甚至没有什么头绪的凶手会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来自首的。
“这是怎么回事？”聂相询问道，他问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陆离，想要知道答案。
实在是，他们真的很怕陆离为了早点结案找一个替死鬼过来。毕竟，这人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摸透。
“就是和她所说的一样，她是这段时间我们在查的那一个案子的凶手。”陆离虽然也不习惯被人盯着，但是不至于怯场，她平静地把情况说了出来，“具体杀人过程，你们要问她，我也不清楚。”
听到陆离的回答之后，众人把目光转向了那个陌生的女孩。
在众人那探究的目光下，黎浅昕更紧张了，她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最后，聂相把黎浅昕带去了审讯室，其他人去监控室里看全程，在场的也就程晞和陆离没有挪动。
“你之前应该只是听了半程，怎么，不好奇后半部分？”陆离走到了自己的小办公桌前坐下，看着程晞。
“比起听一个现在精神状况不好的人讲话，我更想听听你的推理过程。”程晞搬了把椅子，在陆离的面前坐下。
“可以，签了保密协议就行。”陆离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小叠被折了几次的纸。
“你怎么把这东西随身携带？”程晞此时倒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保密协议什么的，不是一般都是放在办公桌抽屉里蒙灰的吗，怎么他一天就要签两次？！
“你今天下午提醒了我，这东西不随身携带不行。不过还是面积太大了，下一次让组织设计成可以卷起来的小卷轴好了。”
陆离边抱怨着，边在上面写着内容，末了把笔递给程晞，并把纸推过去：“签了吧，签了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之前说只要血检结果是HIV阳性，就把你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你现在是在违反约定吧？”程晞还想再挣扎一下，就那陆离的合约精神说事。
“我当时说的，指的是之前我知道的，可是你点名要的，是后面发生的啊。”陆离把时间线分得很清楚。
程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为了知道更多的信息，他只能在保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在陆离收回协议的那一刻，就代表协议生效。
而之后，不论陆离说了什么，哪怕她说黎浅昕不是真正的凶手，他都不能向重案组成员透露分毫，他也只能当杀人的就是黎浅昕。
陆离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布下隔音结界，然后把黎浅昕下午和她说的事情都和程晞说了一遍。
在听到黎浅昕被梁娣当成畜牲来对待时，程晞都忍不住想要把人拉出来鞭尸了，恋童与虐待，梁娣还真是死得不冤。
“凶手确定是她了吗？”在听完陆离的叙述之后，程晞询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陆离问道，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又给程晞一杯咖啡，大概打算和程晞多聊一会儿。
“如果黎浅昕真的是凶手的话，你不会要我签了那协议才说的。”程晞说道，他也不确定黎浅昕是真正的凶手还是替人定罪，可是陆离的态度就暗示了真相。
“那你还签？”这就是陆离不解的地方了，都知道有问题，本着不能冤枉人原则的程晞怎么就这么助纣为虐了呢？
“陆离，凶手是谁？”程晞问道，为了保证自己没有向任何人通风报信，他把身上的电子通讯设备都交了出来，“不论黎浅昕是不是凶手，我从你这里得知的信息都不会和他们说半句。”
“黏黏，黎浅昕的闺蜜，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陆离喝了一口茶，让自己有些混沌的脑子可以清醒些。
“为什么？”
“如果杀人的是黎浅昕，在法庭上，会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而轻判，而黏黏，哪怕她是为了闺蜜杀人，也很难减刑，因为她不是受害者。”
“其实，在那样的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何止黎浅昕一人，只是因为黏黏所受到的心理创伤还不至于让她去看心理医生，我也没有办法开精神鉴定单，所以，她只能被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处理。”
陆离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在法庭上，只有身体上的巨大创伤来可以带来减刑，而心理上的，除非造成精神失常，否则，那些都不会在法官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哪怕颜敏年愿意，黎浅昕也舍不得她被当成精神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