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一等人拥簇着卫语嫣进了府，往烟雨阁院子里走。
“姐儿，夫人在屋里等您半日了，奴婢瞧着脸色似乎不大好，若是夫人冲你发脾气，你忍让避着点，莫要伤了自己。”王妈妈回去的路上，心疼地叮嘱道。
“我娘等了我半日了？”卫语嫣张了张唇，顿了顿，有些乏力地问道，“您可知她找我为了什么？”
王妈妈回道：“夫人来时，脸色阴沉，半日功夫在屋子里已发火摔碎了不少瓷瓶。奴婢也不知夫人为了何事如此动怒。”
赵月英脾气不好，不过只有贴身伺候的人才知晓，府中上下她素来恩威并施，为了收买人心，平日里端的良善的外衣。
贴身的人都知晓她有个习惯，爱听瓷器摔碎的声音，若是平日受了气动怒，喜欢关起门来摔东西，时间越久，说明气得越厉害。瓷器名贵，往常动怒一般摔个五六件便开始心疼，气也就消了，足足摔了半日情况实在少见。
卫语嫣被人搀扶进院子，就听见她屋子里传来的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她在离屋子不远处站定，抬手示意了下：“都下去吧。”
“可是小姐？”揽星心底也害怕，胆战心惊地开口。
“都下去。”卫语嫣语气沉了几分。
一众人等领了命退下了。guxu.org 时光小说网
王妈妈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道：“姐儿，她是你娘，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
卫语嫣强撑着笑意回道：“王妈妈，我知晓，您先回去吧。”
王妈妈是她幼年时从家里带到侯府的奶娘，卫语嫣在院子里，算得上喜怒无常，下人稍有一点不如她意的，动辄打骂，只是对这王妈妈却格外尊敬。
从小到大，她身边就跟着一个王妈妈，只有王妈妈是真心对她好的，甚至她亲身母亲赵月英都不如王妈妈对她一半好。
屋外候着赵月英的随身嬷嬷，见卫语嫣回来，朝着屋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夫人，语嫣小姐回来了。”
砰的一声。
嬷嬷话落，瓷瓶被狠狠地砸在门上，随后屋里响起赵月英怒火中烧的声音。
“让她滚进来！”
嬷嬷看着走到跟前的卫语嫣，一脸为难。
一阵风吹来，卫语嫣身子打了个冷颤，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努了努脸，强撑着笑容推开门。
刚一进门，就被一个花瓶砸中脑袋。
“啊！”
她抬眼，见到赵月英难看的难色，立马噤了声。
额头上被砸了血坑，血往下流，划过侧脸，她沉默地站在门边。
赵月英坐在桌边，随手拿了桌上的瓷瓶，怒视着站在门口的卫语嫣，抬手又往她身上砸去，卫语嫣撑着虚弱的身子偏头躲了一下。
赵月英猛地站起，抄起手边的瓷瓶朝她砸去，怒道：“你这个不孝女，犯了这么大错，你竟然还敢躲？！”
卫语嫣咬唇，身上浸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她像是没了知觉，只是身上再冷，却不及心上的冷，抬眼，眼神透着几分冷漠：“娘，我一直有句话很想问您，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又是砰的一声。
这下她没躲，瓷瓶砸中她的额中，血流了下去。
卫语嫣冷漠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赵月英动辄打骂的日子下度过的，她回回都是硬扛着忍气吞声，可这一次，她忽然不想忍了。
她浑身是伤，衣服湿透了回来，连院子里的下人都知晓关心她，可是赵月英作为他的亲生母亲，见到她这幅模样，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她不关心她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她只在乎自己的面子。
“你这个赔钱货，你还敢这么看我？”赵月英快步走过去，猩红的指尖狠狠戳着卫语嫣的额头，怒吼道。
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又像是不够似的，拽着她的头发，指尖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掐。
赵月英使了吃奶的力气，卫语嫣挣扎地想要闪躲，但是她现在体力几乎透支，浑身又冷又热，脑袋也发晕，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到后面直接被赵月英打得麻木。
赵月英打得累了，最后狠狠朝她身上锤了一下，方才松开手，剧烈地喘着气怒道。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不该生你！省得到处丢我的脸！”赵月英见她这幅样子越发来气，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这么跟她这个当娘的说话。
卫语嫣心下悲凉，身上已经痛得没知觉，抬眼扯了个僵硬的笑容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当你的女儿。”
“你——”赵月英扬起手，就要朝她的脸颊扇去，对上她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伤，手掌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打啊，你打啊！”卫语嫣死死地盯着她，喊道。
赵月英被她这幅模样看得心惊，落下手，狠狠睨了她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两人瞪眼对视，半响没开口说话。
地上到处都是碎掉的瓷瓶，一地狼藉。
赵月英平静下来，抬眼，冷冷看着她：“你不想当我的女儿，你想当谁的女儿？永安侯爷的吗？”
卫语嫣默然。
赵月英见状冷嗤一声：“你打小我就看出来了，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恨自己出身不好，没托生在永安侯夫人的肚里，娘胎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上赶着想当人家永安侯爷的女儿，可是人家有捧在掌心的亲女儿，人家要你吗？”
卫语嫣垂着脑袋，指尖攥紧。
“这些年，我一心想为你谋个好前程，可是毁了，全都毁了，我为你苦心经营了多年，全让你毁掉了，如今你冒充侯府嫡女，还偷拿卫听南她那个死人娘假装的事被整个岳州的贵族都知晓了，偏偏你娘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事情败露的，早上我去参加宴会，被那些贵妇人嘲笑的恨不得钻进地缝了！你这个逆女，做事怎么就不动动脑子！竟然能让事情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