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孤影老师的表态，舆论逐渐倒向了《武林》一方。
随之发声的，还有各位资历深浅不同的老作者。表达态度也大致一样，无非是说古龙老师此举大大不妥，很有可能会增加读者们看漫画的成本，为了一己私利，开了破坏行业风气的先河。
第二天，《武林》编辑部在官网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内容无趣之极，大意是说很遗憾没有和古龙老师达成漫画改编的合作，以后会加强这方面的注意，给读者们更加简单低成本的漫画阅读方式。
就当文大股东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就当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这次事件结局的时候……
王明兑换了两门技能。
财务（入门）：究竟是什么样的老板，才会让月薪几千的财务把大量时间花在对几块几毛钱的账务上呢？
数据分析（入门）：34，22，34。被数学之神宠爱的你仅凭这三个数字就能看到一位绝代佳人。
王明想了想这组数字。
真是又大又细又肥。
把脑中的形象驱散，王明继续埋头写论文。
就不是煽风点火，也不是造谣生事，而是观点明确，数据支撑。
我上辈子写论文都没这么认真！
在图书馆查了几个小时资料，又跑到二十四小时自习室敲打键盘，删改无数。
等到王明终于把论文发出去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勉强回到寝室，王明倒头就睡。
全然不顾文章引发的惊涛骇浪。
《武侠作家，困在情理中》，作者：匿名。
“古龙老师选择在《江湖》和《武林》分别连载小说和漫画，开业界先河。”
“按照武侠小说圈的所谓情理，哪怕是作品约，也应该把漫画、真人改编等权利交给连载的杂志社集团。”
“理由似乎也冠冕堂皇：方便读者阅读。”
“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给各位武侠作家、各位武侠读者算笔账。”
“以下数据均来自《武林》和《江湖》公开的年度财报，诸位也可去官网自行查阅。”
“相比于竞争更激烈、市场更小的言情漫画，武侠漫画分给作者的平均版税话数之比低百分之三十五。”
“而以页数论的平均售价高百分之十三。”
“诸位可能不喜欢看言情漫画，不清楚这组数据背后的意义。”
“意思就是说，言情小说的作者和漫画作者，每一话要比武侠作者多赚三分之一的版税。”
“而这些从创作者身上薅下的羊毛也没有像出版集团标榜的那样：让利给读者。”
“实际上，武侠读者相比于言情读者更受到歧视：每看一页漫画，都要多付八分之一的钱。”
“这一进一出，等于出版集团从武侠市场的纯利比言情市场多了一半。”
“为什么言情小说的创作者和读者们能在竞争更激烈的小市场获得更大的实惠呢？”
“因为他们没有作者约，没有作品约。”
“没有要在一家杂志社上交出所有版权的情理。”
“去年的武侠小说市场纯利有五千亿。”
“这其中，有一半应该是作者的，是读者的。”
“然而出于情理，它们是杂志社的。”
“最为诡吊，最让我想不通的是，说出情理这话的人，是理论上受损最大的孤影老师。”
“孤影老师的版税，总小说生涯约有十五亿，如果他不谈情理，只谈生意……”
“将会接近二十五亿。”
“以下是详细的计算论证过程和引用数据及文章来源，欢迎各位专业人士核算。”
这是真正的行业地震。
这再也不是林德沃、蒋主编、宁总编的责任了。
再也不是哪一家杂志社，哪一个利益集团可以承担的责任了。
孤影，真名唐知章，今年六十七岁。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上复杂无比的计算过程，在手边的计算器上按了又按。
无论他如何计算，都只得到了一个比二十五亿更加巨大，更加令他心痛的数额。
“孤影老师，我们已经核算过很多遍了。”
“这篇文章的作者可能数据分析手法刚入门，但眼光非常毒辣，选取的数据非常精准，基本不可能算错。”
“所以请您相信我们天机会计……”
唐知章嘴角一撇：“相信你们？”
“相信你们的结果就是我悄无声息的损失了十亿！”
钱橙心中腹诽：我可是一接手就提醒您不要把所有版权打包出售给一家的！
还不是你听也不听在各种合同上签了字？
他喵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种经济常识都没有，现在跑来怪我？
说老实话，出版集团把孤影老师全部的蛋都捏在手里，还没有对孤影这只老母鸡做出杀鸡取卵的操作，已经让钱橙觉得他们无比善良了。
换成他操作，签了合同的孤影要每天笔耕不停地写到九十岁——还想着拿十五亿，没活到九十岁就死掉我还能让你孙子赔我违约金呢！
不要生气，不要意淫。
要想着从这种啥也不懂的客户身上赚钱。
“那孤影老师，您需要律师吗?”
“律师？”唐知章甩甩手，“我这就打电话给宁老弟，相信他会给我一个交待的！”
哈！
交待！
价值十亿的交待？
“那唐先生，如果您需要律师，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先走了。”
一个总编当然是不能给唐知章一个满意的交待。
如果是律师……
律师当然也不行。
和《武林》的律师团队打擂台？
在有着明确的合同签字的情况下，只有疯子律师才会抱着胜诉的希望。
然而，谁规定请律师就一定要胜诉的？
这么大的经济纠纷，打上三四年，上千场官司也是常事。
就算是必败的战争，只要唐知章不知道，那就可以无限打下去嘛——反正律师费是一毛不能少的。
钱橙面露微笑，打给了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表哥。
“好几亿的大生意啊表哥！”
——
《扑街日记》
正经人都不写日记。
由此可知，写日记的扑街不正经。
而我这个扑街挺正经。
由此可证，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