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付宗元

山道崎岖,水系蜿蜒。沿途迷路三次、拔剑两次,四十多天后,寒星终于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深夜,赶到了“平江城”。她从家中带出的那匹“枣红母马”,已在山中给匪人用弩箭射死,此时坐下所乘,是一匹从山匪手中抢来的“干枯老迈的黄马”。别在腰带内侧“银梭”还剩四支。

“平江城”勉强算是一座大城,但还没大到分出“内城”和“外城”的地步。“平江城”有宵禁,夜间城门紧闭。寒星懒得再去找什么城外的“驿馆、客栈”,更不好意思去敲农家的门,直接找了棵小树,栓上马匹,自己则在稍远处寻了个“草浅石多、蚊虫较少”的空地,盘膝静坐。

天边第一抹朝霞扣了开城门,这日大晴。

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一间最好的客栈,要一间最好的客房,仔细清洁一番。无论如何,要干干净净地去见他。

手捧半张“金叶”的店伙,觉得这位仙子想要一只“没人用过的新浴涌”实在是入情入理,半点也不矫情。

不到一个时辰,残留着“桐油漆”香气的新浴桶,已搬入客栈三楼的套房内。

“要滚水。”寒星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根本不敢去瞧店伙的眼睛。这间客栈,已是“平江城”最好的客栈。但“平江”毕竟不是“枯荣”,更不是“丰临”。即便最好的客栈,也没奢侈到配有“女官”的地步。

寒星晨曦入城,沐浴完毕,已过正午。她一夜未睡,丝毫不觉困倦。一面对镜梳妆,一面犹豫着是今日便去找他,还是明日再去。事到临头,反而有些畏缩。抛了三次银币,都是反面。最终她决定……就当没抛过好了。

下到一楼,朝店伙打听“秦府”的所在时,她握着剑鞘的左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店伙见状,还道她要做什么歹事,竟一时不敢开口。终是一枚浑圆的银币,令他茅塞顿开:城中人人都知“秦府”在哪儿,反正是能找着的,这银币我不收,也是便宜别人。

“秦府”距寒星所住的客栈不远,步行就只“一盏茶”的路程。

到得“秦府”,见正门紧闭,偏门开着。门口站了两名不带刀的侍卫。“灾害纪元”以降,刀、剑早非禁品,更没有任何一地的“城主府”敢在自己辖内禁制刀、剑。

富商宅邸的侍卫无刀,通常昭示着此城治安甚好,至少左近这一带,治安甚好。

“我叫…寒星。求见‘付宗元’付先生。”理所当然被侍卫拦下后,寒星有些胆怯地支吾道。登门求见,不递“拜贴”已是不合规矩。只报姓名,不提家门、师承、来历,更属无礼。可除了“寒星”二字,她实在不知还能报些什么。

“韩兮”这个本名,她宁可死也不会再用。至于木叶家族……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还算不算家族的人。即便现在还算,可见到“他”之后呢?

好在侍卫没有计较,只依照她的说法,入府禀报。约莫过得半柱香时分,侍卫与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婢女一同回至正门,婢女对着寒星恭谨行了一礼,柔声道:“奴婢‘翠倚’,姑娘请随我来。”

不多时,二人行至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只见一个文士装束的青衫男子,正站在院门处相候。男子望见寒星后,略微有些意外。他不记得自己往日相识的女子中有人姓“韩”,但对方却能道出自己姓名,故而猜想应是某位旧识,有意化名而来,要给自己惊喜。见到对方后,才确认真的不曾见过此女。

青衫文士随即儒雅抱拳,和声道:“在下‘付宗元’,这边有礼了。”他只浅浅说了一句,没再多言。对方求见时并未自报家门,是以“付宗元”也拿不准何事当问,何事不当问。索性静等对方起头。

寒星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以武人姿态抱拳回礼,面上神情却是羞怯至极:“付先生好。我叫寒星,是…是先生的…书迷。”

“付宗元”闻言更觉惊讶,但忍住没有立即发问,只温言说道:“原来如此。韩小姐若不介意,不妨入院饮茶相谈。”不到万不得已,文人是不愿将陌生女子称作“姑娘”的,觉得那样太过粗鄙。“付宗元”推想,对方若已嫁为人妇,断不会只身前来求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因此称“小姐”而非“夫人”,应当无错。

“是。打…叨扰先生了。”寒星唯唯诺诺,心中砰砰乱跳。对面男子与她臆想中的“浅草生”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形貌、气态的确相差不远:面容清癯、没有胡须;算不上俊美,略带些憔悴。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很干净!非常干净!不是那种将自己视若无物的漠然,寒星能感觉到,他一眼望见自己时,是被吸引的。但他的眼中,没有让人恶心的东西。

院子不算大,院中有个竹制的个小小凉亭,可以遮阳,却难挡雨。亭边是一片略显不协的“菜圃”。惯常而言,即便主人有种菜的闲情,“菜圃”也在后院。前院待客,应种些美丽而无用的花卉才是。

二人在亭中入座,婢女“翠倚”用木盘端来一杯清茶。亭内藤桌之上已有一只茶杯、一卷书册,脚边驱蚊的香叶也未燃尽。寒星心想,自己求见时,先生大概原就坐在此间。“翠倚”上了茶,正欲退走,寒星将自己的配剑递给了她。

“先生,我…不姓韩。我叫寒星,我没有姓。”寒星用这样的方式,委婉地诉说着自己的来历。

“付宗元”思忖了片刻,开口道:“是‘枯荣城’的寒星?失敬,失敬。”他口中说着失敬,并未矫情地起身再次抱拳,只微微颔首。语调也十分平和。

或许是一种直觉,他认为此情此景“枯荣城的寒星”是比“木叶家族的寒星”更为妥当的说法。

“是。先生别如此说,我…我……”

“你好像有些拘谨。”付宗元体恤地截断了寒星接续不上的话头:“初次相见,其实我也拘谨。但似乎我的程度浅些,或者说,我掩饰得好些。既然如此,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就算问得很蠢,也总好过‘一人一杯茶,大眼瞪小眼’,你说是吧。”

寒星闻言,如蒙大赦:“是。先生请说。”

付宗元捧着茶杯,轻饮了一口:“在下迁居南地,并不甚久。所著一十四卷,用得也都是‘浅草生’这个笔名。寒星小姐,是如何找到在下?”

“我在‘丰临城’见到先生的新著,然后…请了‘莫问塔’帮忙寻找先生。我知道这很无礼……对不起。”寒星坐在椅中,将头埋得极低。她知道此刻起身赔罪会显得更有诚意,但她不愿、她不敢。只怕站起之后,就坐不回了。

“这的确很无礼。我最初用笔名著书,也正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不过很快我就发觉,我写的东西,远不如自己预想的那般受捧。第一卷是如此,写到第十四卷,仍是如此。

这么些年,我写的书只有很少人看。偏偏又没少到让我彻底心灰意冷的地步。写书卖稿所赚的银子,维持生计倒是不难。可若是想买书、藏书,甚至请人帮忙搜寻一些生僻的古籍,就显得有些拮据。哈哈,终是没能做到‘自食其力’,现下迁到南边,还要赖在‘秦老板’家里白吃白住。

啊…好像扯远了。我说这些,其实只想告诉寒星小姐:写了一十四卷,总算遇到一个如你这般无礼的书迷,我实在没办法假装气恼。”

寒星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坐姿也终于不似先前那般僵硬。但仍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不是小姐相告,我还不知‘话本’已经卖到了‘丰临’。小姐在丰临城看到的,是‘十四卷’吧?”

“是。‘丰临城’的书局,只找到第十四卷。先前的十三卷,我都读过,也…都有收藏。”寒星有些难为情,又有些骄傲地解释道。

付宗元轻轻点头,瞧得出很是欣慰,甚至略带感动。似是这样一种无声的接纳,给了寒星莫大的勇气。她缓慢地抬起头,仍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但至少目光已停留在先生的面孔之上:

“初次读到先生的话本,是六十一年前了。那时我还在‘枯荣城’,先生应该也还在北边。我没…没探查过,是猜的。在北边的那些年,我不敢打扰先生,也是怕…怕先生与我想的不同。

后来,北边闹了灾,死了太多的人。想到其中…或许也有先生,我后悔了。可那个时候,就算想找…也找不得了。

再后来,我到了南边,看到先生新著的‘第十四卷’。就决心…什么也不管了。哪怕先生不是我想的那样,哪怕先生…是个女子,我也不管了。”

“不知我本人,让小姐失望了没有。”依旧轻缓、宽和的语调之中,带了几分郑重。

“嗯!”寒星极诚挚地重重点了下头。旋即一愣,急忙摆手道:“啊不,我、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先生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的笑声不大,但听来十分畅快。寒星也随着羞怯一笑。竹亭内的气氛顿时协调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暧昧。

寒星端过瓷杯,轻轻饮了口茶,以为这样能遮掩自己的窘迫。然而双颊泛红的程度,早已不是“妆容”和“酷暑”所能解释。

“先生所写一十四个故事,为何…都发生在上古?您也不喜欢现在吗?”寒星自己也觉,这话头转得有些突兀。但心中惶乱的人,总是无法忍受沉默。

“一个读书人,若说喜欢这个‘读不出功名,更读不成宰辅’的时代,那是假话。但要说我如何厌憎,也谈不上。现下这世道,文人想要‘做官’,至多不过‘为一城谋’,‘治国、平天下’那是痴人说梦了。但话说两头,现下文人要‘做学问’,比之‘帝国纪元’也少了诸般桎梏。虽不乏歪理邪说,也算得百家争鸣。

我的一十四卷话本,尽数将背景放在‘上古’或‘先古’,因为我真正想写的,不是情爱,而是历史。可‘学问’这种东西,不能以‘学问’的面目出现,人们只爱听故事。这是我的老师弥留之际,怀着莫大的悲愤…教给我的道理。

我听了先师的话,但做得并不算好。想来是书中夹带的私货太多,故事又太过清淡的缘故。唉,其实也曾想过,将书中情爱涂抹得更浓烈些……”

“别!”脱口一声,显得仓皇而激愤,“对不起先生,我…失礼了。”

付宗元意味深长地望着寒星:“‘说红尘,偏又不染红尘’。若寒星小姐正是醉心于此,那你大可放心。更浓烈的东西,我不愿写,也写不出。”

“先生,我能不能问,这是为何?”

“为何…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我心中,很喜欢美丽的女子。并且我眼中的美丽,与旁人也没有太多不同。只是,我无法接受那些…亲昵的举止,单是想,就觉毛骨悚然。郎中告诉我说,这是病。可我并不以此为苦,也就不曾想过医治。于我而言,似现下这般对坐饮茶,最是恰到好处。”透过寒星方才的反应,付宗元当然能够瞧出,她也不喜与人亲近。具体因由,却不便问。

“对坐饮茶,恰到好处。”像是随声附和,又似喃喃自语。

呢喃过后,又是半晌无言。付宗元于是捡回了刚刚不小心滑过的一个话头:“我若没记错的话,小姐方才问我,是否不喜欢如今的世道。问的时候,前面加了个‘也’字。敢请教小姐,这‘也’字…是何意味?你更向往那个没有‘武人’的时代吗?”

“我…自己没想过这些。是我的一个……朋友。”

说到“朋友”二字,寒星有些犹疑。她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是“清尘”的朋友,甚至不确定自己心中,究竟将“清尘”当做什么。她只知道,过去一年,自己像个稚童缠着大人讲故事一般,每每得了空闲,便会厚着脸皮,捧着“浅草生”的话本到“尘院”找她。从第一卷,捧到第十四卷,然后翻过头来,又是第一卷。“清尘”总能顺着某个极细微处,比如“衣襟的开口朝左还是朝右”,讲出好多好多书中没写的东西。寒星也不知道,自己想到“清尘”时心中泛起的那丝缕暖意,究竟与“清尘”本人有没有关系。

“她说,如今这世道:看似百花齐放,实则一潭死水。文人出不了头,武人有不了后;能臣济不了世,枭雄翻不了天。一群飞檐走壁的混混打来打去,实在无趣得紧。她喜欢古时候,喜欢狼王‘髯蓠’,喜欢‘安史’、‘金拓’。对了,她也是先生的书迷,她还说……”

提及书中所写,一言一语,便没了尽头。不知不觉,整整两个时辰,几乎就是“清尘”与“付宗元”相谈甚欢。寒星惊讶地发觉,清尘讲的那些,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晰;她更惊讶地发觉,自己化作清尘的“传信鸦”后,付宗元清澈的眼瞳之中,才真正有了光彩。她不恼恨、不嫉妒,惟有感激。若不是清尘,自己绝难与他一口气说上这么久,更绝难见到他“真正快活”的样子。

日半西垂,血红的晚霞将“寒星”早已不见丝毫冰冷的脸庞映得更美。

付宗元不想散,寒星更不想走。但付宗元身为主人,无论如何不能将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姐留到日落之后。

寒星站起身,接过了“翠倚”递还的配剑,而后却笔直地立在原地,没有走出凉亭。如此一来,付宗元也只好站在亭中。

“先生,让我跟着你吧。”

这一次,付宗元沉默。甚至没有宽和、暖人的笑容,只是沉默。

“先生,寒星绝没有非分之想,只求和她一样。”寒星说着,望了眼递还长剑后,已经退出凉亭的“翠倚”。

“端茶、研墨、种菜,我都做得。呃…种菜,现下不会。我可以学。”

付宗元还是沉默,面上浮出一丝悲苦。

“我知道,先生喜欢有学问的女子。往后我会多读书,我……”

“寒星小姐,还是坐下说吧。”寒星已然如此,付宗元自也不再顾及什么规矩、礼数。

赤霞笼罩着竹亭,笼罩着重新坐回藤椅的二人。

“在下付宗元,生于‘翎瑶城’。三十二岁入‘临渊书院’求学,师承史学名家‘关倨’。后尊先师建言,以文说史,化名‘浅草生’,著书一十四卷。不曾取妻,不曾有子,不曾收徒。于‘灾害纪元’六百四十九年夏,渡入‘衰老期’,时年三百一十二岁。”

一字一句,声如暮鼓,轰砸着寒星的心房。她一人一骑,离开丰临,正是“灾害纪元”六百四十九年,夏。

“先生,让我跟着你吧。”寒星重复,双目湿红。语调中少了惶恐,多了决绝。

“拔去白发,又生白发。今晨,劳碌了‘翠倚’大半个时辰。我已决心,明日起,不再自欺欺人。而寒星小姐,刚巧就是今日到此。我素来不信命数、不敬鬼神,此时却愿意相信,这是冥冥中最好的安排。

这么些年,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找上门来’的书迷,是我一生所见最美的女子。而这最美的女子,又恰好出现在我‘枯萎’前的最后一幕。便在书中,我也写不出这样完满的结局。

末章之后强写续章,那会毁掉一本好书。寒星小姐,我感激你到来,也恳求你离去。”

寒星怔怔地坐在椅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先师‘衰老’的那些年,恰逢书院衰败,婢仆尽散。是我们六名弟子一同照料。寒星小姐,你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衰老,并非‘发白齿落、背脊佝偻’那么简单。后面的内容,我不想说出口,更不想有朝一日,被你亲眼瞧见。

我年轻时,也爱过人。在‘话本’中,爱过更多的人。因此我大致明白,这种时候,你必须为我做些什么,才能心安。若能做些原本不肯做、不愿做的事,就更心安。但是寒星小姐,我不想在风烛之年,舍去尊严和体面,换你的心安。这份自私,盼你能够体谅。”他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却未留半分余地。

“先生,我懂了。”良久良久,寒星用蚊蝇般的声息,缓缓吐出五字。那份凄然、那份孱弱,直仿佛刚被抽空了魂魄。

和先生一样,她也不信鬼神。但从这日起,从此刻起,她开始盼望世间有鬼神!她开始祈求那茫茫大地之下、茫茫云海之上,能有一尊神明,供她祈求,给她来世。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前,还有力气动笔‘第十五卷’,会将下一个故事中的女子,想象成你的模样。”临别时,付宗元没能忍住,说出了这句在他自己看来,虽是真心诚意,却又无耻至极的言语。他不爱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但又盼她……永远念着自己。

流亡日记-节选(85)

我用细刀的“木鞘”斩断了一棵齐腰粗的柏树,断口平滑。这比用手可难多了,我对自己的进步还算满意。

“过几日我去找个‘旱灾’试试。”我抚着分毫未损的刀鞘,对青儿说。

青儿有些焦急地反对:“公主,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别冒险吧。”

我用刀鞘狠狠在她左腿上抽了一下,怒斥道:“说什么鬼话,你一共赢过几次?”

“啊!”青儿用手心捂着大腿,向右蹭了两步,看得出这下挨得极疼,我猜它正在缓慢地肿起。“可你也赢不了我呀。”青儿余痛未消,仍倔强地说道。

“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吗?”我双掌交错,摆出对决的架势。

青儿向前走了一步,白净的双足自然而然地从布鞋中滑出,双肩微沉做出与我相似的姿态,全无退让之意。

我不再废话,右手“食中两指”凌空点出,手臂只堪堪伸直,我身子已朝左前方闪去,左拳直崩她右肋,这是莫志梅的招。这一招青儿已接过无数次,微一侧身,右掌“无极印”似缓实疾,拂了上来。

我可没本事用“手背”上的内劲弹开这“几乎撕破虚空”的一拂。然而这一拂将到未到时,青儿身子微微一晃,腕脉已被我右手掐实,后颈要穴也被我左手捏住。

青儿已全无反抗之力,我却不停手,抬起左脚轻踹向她膝窝。青儿立刻向前跪倒,我顺势坐在她腰间,左手捏住后颈不松,右手迅速封了她肩、背、腰、腿上的各处穴道。青儿困兽犹斗,左手回探要掐我腰窝,于是整条左臂的穴道也被我封了。

“服不服?”我伸指戳着她腰肋间的麻痒处。

“服了,服了。”青儿忍着笑哀求道。

“哼,你以为凌空点你是虚招,那是一个‘先缓后疾’的小风锥。这招是我新想出的,叫‘阴风指’,厉害吧?”我得意道。其实“阴风指”隔空点出,伤不得青儿分毫,只让她动作迟滞半瞬。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嗯,我感觉有东西过来,但来不及了。”青儿委屈地说。

“废话,用‘寸手’攻你,就是分你的心。”我训道。

“公主,多来几次我就能对付了。”

“真遇到敌人,一次你就死了!谁给你机会多来几次?”我严厉地斥责中,透出忧虑。

“公主,你多打我,用各种招式……我什么都见过,以后就不怕了。”青儿恳切求道。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我不能让气氛滑往那个方向。

我伸出双手,掐在她腰窝上揉捏,“阴风指”劲力微吐。

“啊哈哈哈哈,饶…饶了我吧……”青儿立即狂笑不止。

“你个贱种敢挡我去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不好好治你,我看你迟早要造我的反。”不把她笑哭,绝不算完。

这回…可能有点过分了,我把满脸涕泪的青儿扶起后,她居然甩开了我手。其实我知道,那麻痒的滋味绝不比挨鞭子好过,可这手段……不伤筋骨,也不流血,我就没忍住多折磨了她一会儿。嗯,就是一会儿。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