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此消彼长

翌日,詹月白睁开眼有些失神。他竟梦到前世在琼觞殿和人巫山云雨,只是画面里人物已发生翻转。他不禁掩面,居然还是对师尊动了此等心思。

而且身体长大,该洗亵裤了……

墨流觞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他右手可以活动,只是动作不能太大。

前世顶着马甲偷偷玩纸鸢划伤手,主角给的便是这药。之前在西苑挖坑手受伤,也是这药。算是主角的独家配方,毕竟爱美的墨流觞不喜欢留疤。

前世主角老说自己心软,他本人又何尝不是。詹月白摸摸药瓶子,心情微妙。

他总算知道前世徒弟在他面前隐藏小心思是如何心情。明知对方不可能喜欢自己,却还是想接近。明知对方只是无心之举,却莫名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细水流长,积少成多的温柔最是致命。冷淡如他亦不能幸免,更何况积累了两世。

大清早食堂的人依旧很少,但见到詹月白会主动打招呼。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练武场输得这么惨,他们不应该嘲笑自己吗?

不过他并未多想,只考虑着吃完饭要不要继续去西苑。昨夜春梦历历在目,他不敢跟墨流觞独处。早知道就该趁受伤和墨流觞请假,反正琴棋书画又不在考察范围内。

这么想着,他腿还是迈进西苑。院子里种的花开不少,姹紫嫣红甚是好看,都是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品种。空气中还弥漫着微甜的香气,难道墨流觞做出槐花酿了?

墨流觞坐在院墙上一手晃着酒壶,一手漫不经心引过附近的小溪,往这些植物上洒水。御水决在他手里玩出了新花样。阳光照过空中水珠,染开一片黄色雾气。

他远远就瞥见詹月白在西苑几里地打转,洒着的水几度浇到墙上。眼见人最后终于进院子,他停下动作用净身决清掉身上凝结的晨露,从墙头飞到詹月白面前拍拍手。

“哟,今天又来这么早,是迫不及待想见为师吗?”

面前人美如冠玉,笑生百媚,一如既往。詹月白眼神闪躲,偏头未看他轻轻“嗯”了声。

如此坦诚,倒让墨流觞一时不知下句话该说什么。

熟悉的药丸再次出现,詹月白认命了,迅速将其吞下,而后翻出槐花糕镇住苦味。

墨流觞眼神微动,清了清嗓子道:“你伤势还未痊愈,今日本可以不来。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为师,为师总不能拂了你的意。不过你不方便动作,一会儿就帮我研墨,可好?”

听这话詹月白就想离开,早说就不用来了啊。他还是跟墨流觞进了书屋,帮人把宣纸铺开。

詹月白认真履行着磨墨的职责,浓密的墨汁在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下渐渐显出。

墨流觞沾了沾墨汁,动作熟稔地提笔,定睛一看,竟是在默写经文:大道无形育天地,大道无情行日月,大道无名养万物*。天为道者,行而生迹。弗若逆之,清浊相冲。

这和詹月白知道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雷同却又不同,好像后面的话是他自己编的。

写到一半墨流觞停下,似是忘记后文怎么都想不起来。随后便以詹月白应该多休息为由把人赶出西苑,并跟詹月白说以后都不用来了。

莫名其妙被赶走的詹月白杵在西苑门口挠了挠头,步伐轻快地离开。墨流觞的行为给他灵感,他打算去藏书阁找点经书看看,有助于平心静气。这样见到墨流觞就不会这么紧张。

人走后,墨流觞撑在书桌前,双手青筋凸起。

他粗暴地将未干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颓然坐回凳子,紧闭双眼。

待气息平稳,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储物囊,囊中赫然装着的是詹月白先前捏好的一堆小泥狗。他掏出一个放入手中,又闭着眼深吸口气,手再摊开只剩齑粉。

知道詹月白在藏书阁,余尧他们跑过去找他。下午正好有一场和谷小小对战,他们是去告诉詹月白这个好消息。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虽受伤,但赢也必须光明磊落。谷师妹,你不用担心我,别手下留情。”

于是在下午的比试中,詹月白毫不意外地又输三场。一场被逼吐血,一场不小心踩中机关。谷小小拼尽全力,也赢了比赛,而且还在詹月白有意无意地引导下,突破辟邪剑第二重。

但大家发现,詹月白虽然输,可输得非常帅气,输得游刃有余。退出场地线的那一刻,似乎他才是赢家。

本来众人都在下注詹月白能赢谁,如今变成了,谁能让詹月白输得更狼狈。

夜里,墨流觞按照约定来上药。因为白日比武动了右手,伤口又裂开一点。詹月白褪去半边衣衫,忐忑地看着墨流觞,只见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带着温和的笑,细心地给他料理伤口。

只是在詹月白看不到的地方,墨流觞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就怕一用力让伤势更加严重。

接连几日,詹月白觉得他们二人就像夜里私会的情侣。可情侣之间干的,竟是偷偷摸摸上药,以及讨论参加比武的人。

十天很快过去,詹月白已经和齐思岩对上。齐思岩在詹月白的反复强调下并没有放水,詹月白将能力调整到和齐思岩差不多,在一炷香之后再次被逼退出场地线。

同时他检测出来十六位有问题的弟子,诺大的全能真教卧底浓度之高,也是让他感叹树大招风。

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全因他们没有掩饰自家功法而被詹月白试出来。毕竟所有门派的功法都是他写的,有什么特点有什么弱点他都了如指掌。

而全能真教才成立四年,四年修为就能达到不错的高度,不是天赋超群,便是早有基础,且这个基础很难被轻易掩盖。

若有人同詹月白一样鸡贼,选择保留实力,就不好判定。但顺藤摸瓜,收获已经很大。

之后,收集的名单通过墨流觞交由箫书往下调查。白芷这才知道墨掌门到底想做什么,箫书只是笑笑,跟他表示不要小瞧墨掌门,和詹月白。

詹月白的伤在墨流觞坚持不懈地涂抹之下,也只剩一条浅粉色肉痕。墨流觞再也没有借口擦药,詹月白也不再好意思麻烦他。

“为师都帮你上了十天的药,总得要个报酬吧。”墨流觞阖上药膏,冷不丁冒出一句。

詹月白心头一紧:“师尊请讲。”

“唱几句让为师听听,有多五音不全为师很好奇。”

好家伙,陷阱在这里!

“真的不行,弟子怕唱了师尊夜里难以入眠。”

你不唱也难以入眠。墨流觞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若不唱,今夜我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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