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松动的记忆

墨流觞很自然坐在詹月白床边,还嫌弃地按按。

“好硬,你怎么睡得着?”

“睡硬床对腰好。”詹月白脱口而出,说完就觉得这个回答实在糟糕,还好墨流觞没有任何反应。

“真不唱?”墨流觞没了耐心,在詹月白纠结的神情中伸完懒腰直接躺下。

他用手枕着脑袋,二郎腿一翘开始哭诉,“唉,别人家的徒弟,尊师重道,有求必应。我的徒弟,用我的吃我的穿我的……”他偏头看向已经憋的满脸通红的詹月白,慢悠悠吐出后面的话,

“连唱个小曲都不愿意。我这个师尊真失败。”

“我唱就是了,“细若蚊蝇的声音发出,“师尊不要生气。”

墨流觞停下晃荡的腿,侧过身子支了脑袋盯着詹月白,看起来很期待。

詹月白咬咬牙,终于哼出音。是他爷爷在小时候常唱的摇篮曲,和小狼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唱。可小狼每次听到他唱都会呲牙咧嘴,似乎因为难听而生气。他就一边唱一边顺小狼的毛,因为小狼呲牙的样子太可爱了。

这一听,墨流觞皱起眉头。詹月白不光五音不全,节奏感还特别差。调不在调上,停顿也乱七八糟。可偏偏就是这不堪入耳的歌谣,隐隐唤起什么。

他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许久不曾有过的滞重感出现。那还是被剧情控制时,他只要有别的想法就会出现的疼痛。

完了,果然很难听。詹月白看墨流觞因为自己面容都开始扭曲。

“继续,不要停。”墨流觞咬着牙,命令詹月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对劲,詹月白发现墨流觞的异样,停下吟唱想看看人情况。他刚凑过去就被墨流觞扣住手腕,眼神凶狠地盯着。

“你......”墨流觞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最后吐出一大口血,陷入昏迷。

詹月白目瞪口呆,原来唱歌要人命是真的!他赶紧服了蓄力丸抱着墨流觞回到西苑,同时通知白芷和箫书。

他们来的时候,詹月白正跪坐在墨流觞床前,给他输送为数不多的灵力。

箫书检查完眉头深锁。怎会这样,灵气倒灌,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他对着詹月白喝道,“你又做了什么!”

“弟子只是哼首曲子,师尊就这样了。弟子不是故意的。”詹月白跪在地上,如实相告。

一首曲子能有这么大威力?箫书并不相信,又逼詹月白哼一遍。

最后他们捂着耳朵打断,强行相信了这个解释。

箫书捏紧袖中的拳,想不明白师弟留这个隐患在身边是为何。他调查过詹月白,全京华城的人都知道詹月白因为他姐詹月秋的死,嚷嚷着要报仇。而复仇对象便是让詹月秋害相思而死的墨流觞。

他本以为师弟修为深厚,且心里有数,可怎会因为一首曲子就成这般。

听白芷这几日汇报,墨流觞夜夜前往詹月白住所,甚至亲自下厨。难道被詹月白迷了心窍不自知,终究遭贼人毒手!

再想下去,箫书怒气飙升。这个小徒弟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心机重重,绝不能留!

此时他眼中的贼人还睁着无辜的眼睛,目不斜视关注昏迷中的墨流觞。见人眉头皱了皱,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动。

“师弟你醒了?”

然而墨流觞只是直愣愣盯着房顶,并不理会箫书的询问。

“师尊?”

听到詹月白的声音,墨流觞眼中的怨恨收敛,捂着脑袋对詹月白道:“你以后,都不许再唱歌,吵得我脑子好疼。”

都说了五音不全,詹月白点点头,以后绝对不会再唱。

“都散了吧,我没事。”墨流觞下了逐客令,箫书还想帮他稳定身体,也被他毫不客气请出门。

三人站在西苑院子里面面相觑,白芷打着哈欠跟二人请辞。詹月白也告退,被箫书叫住。

“墨掌门对你很好。”

詹月白不明白箫书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师尊的恩情,弟子必当涌泉相报。”

箫书冷哼一声:“希望你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如若欺师灭祖,我定不轻饶。”

“弟子绝无二心。”詹月白恭恭敬敬弯腰掬了一礼,待起身,箫书已经没了踪迹。他目光回到墨流觞的寝卧,随后转身离去。

墨流觞背靠房门按着太阳穴,他记起作为小狼和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记起自己是如何夜夜暖床,对着人摇尾乞怜,撒娇卖萌。

可那人的态度在记忆中依旧朦朦胧胧不真切,连相貌都很虚幻,就好像被谁凭空抹掉。但他能肯定,那个人就是现在的詹月白。

“你明明说过,你宁愿我恨你,也不愿我不记得你。”

墨流觞无声笑了笑,“你果然还是在骗我。”

第二天,詹月白就因被检测出服用蓄力丸,无情被验灵石判输。

詹月白:“......”

这个验灵石检测怕是太靠谱了点,都过去六个时辰还能检测出来,可药效早没了!

对于詹月白服用蓄力丸这件事,全能真教出现了两波不同的声音。一边是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带伤上阵,本就对他不公平。另一边则觉得他既然承认带伤上阵,就不该使用歪门邪道,还不如直接认输。

两波阵营吵得沸沸扬扬,传到詹月白耳中也是左右为难。这等事情发生,无论怎么做都已落人口实。墨流觞又闭关去了,也没人可以证明他使用蓄力丸意不在此。

为了平息众怒,詹月白不得不认输接下来五日的比试,将灵石直接赠与他们。

这五日不用参加练武场,他只能专心修炼。只是没了墨流觞的身影,他有些怅然若失。

而夜里的梦越来越清晰,他真的不想这一世,墨流觞成为师尊文学的牺牲品。

越是到后期,比武场的挑战者实力越强,余尧写的册子上密密麻麻都是会的招式和擅用武器。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少,毕竟连弱的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快结丹的修士。詹月白花式输,一群姐姐粉都纷纷看不下去。加之蓄力丸一事,詹月白口碑再次翻转。

一开始大家都还为打赢詹月白而得意洋洋,后来发现随便拉个人都能打赢詹月白,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直到对上岳清风,围观群众屈指可数。

岳清风对詹月白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再到敬佩。后来知道詹月白服用蓄力丸,好感值直接清零。

此时站在练武场上,岳清风毫不避讳对他的嫌弃,连礼都懒得掬。

詹月白从余尧的调查笔记里得知岳清风,当得是人如其名,正直不阿。

岳清风和箫书一样是雷灵根,辟邪剑总共就五重,他已练到第三重。是个武痴,常常找箫书指点。箫书本命武器虽是雷霆杖,但在本命武器诞生以前,他的剑术也是前列水平。

如果不出意外,岳清风很可能会被箫书看中,从外门提拔到内门之中。看对方这态度,一定也是对自己厌恶至极。

“请赐教。”

詹月白并不多言,直接拔出剑。

岳清风心不在焉跟詹月白对上几招,詹月白照样是从守开始。同样的套路,看戏的人打了个哈欠,零零散散终于走光。

白芷在一旁捏了把汗,岳清风他有过了解,性子和天赋都不错,他还挺想看这两人的对战。

岳清风一开始想速战速决,后来发现对方每一招都能接下,不由得好奇起来。

若是前面二十几天有大乘期修士在场,确实能看出詹月白的实力。他每一次躲的角度恰到好处,自从受了那次鞭子,之后输都是因为体力不支或灵力告罄。

很可惜,全能真教的围观群众,还有参与的挑战者都没有那么高的修为,也没有那么高的领悟可以看出其中门道。

詹月白试了几剑确认岳清风不是卧底,便在他面前稍微多上了点心,加之旁边没有围观群众,他突然想和岳清风全力一战。

两剑相撞,剑气交锋,岳清风欣喜若狂,带了心心相惜的念头:

“詹兄,既然有此等实力,为何掩饰?”

“岳兄,错觉,我只是遇强则强而已。”

刚说完,詹月白就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没能接住岳清风下一招。

岳清风临时收住剑招,剑气还是划破詹月白脸。詹月白虚弱地抬手对白芷表示要认输。

最后离开的时候岳清风神情古怪地看向詹月白,白芷则急急忙忙给他输送灵力稳定情况,安慰他:

“詹师弟,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后面几次比武岳清风都来了,但詹月白再也没有表现出亮眼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伤还没好。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最后一场,李翰姗姗来迟。

两个人在场上谁都没有先动手,詹月白不确定李翰到底想做什么,因为那股香风突然再次出现。李翰细长的眉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终于动手上前,掌风却只是轻飘飘拂过詹月白的脸。

轻微地声音落在耳边:“詹师兄,请问是否有心上人啊?”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这什么鬼话,詹月白想试一下他的深浅,并未拔剑,只是同样用掌力往前一推。没想到李翰自己主动往后退,直接退出场地线,举起双手道:“哎呀,我输了。詹师兄你真厉害!”

詹月白:“......”

兴冲冲来观战的人正好看到这一幕,喧哗声起,詹月白居然打赢了百人当中最厉害的李翰。白芷还没来得及宣布结果,一群人就蹦上高台欢呼雀跃。似乎赢的不是詹月白而是他们自己。

李翰就这样眼瞅着他们将詹月白抬出练武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詹月白被李翰打残废。

这个李翰!又在耍什么花招!

百人被斩成就被李翰截胡,詹月白莫名其妙赢了一局。岳清风气得不行,詹月白果然对他还是保留实力,竟然不屑于拼尽全力吗?

很快就到鉴春会的日子,墨流觞闭关出来知道李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只是看了眼詹月白脸上的伤,不太高兴。

“师尊不用操心,弟子已经上完药,很快就可以恢复。这次就不用劳烦师尊了。”

谁想操心,你自己爱咋咋地。墨流觞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和箫书商量参加鉴春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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