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被她逗笑了，正想再调侃一句，那边突然一阵小骚动。
“先不和你说了，你要好好的，之后等我来临幸你！现在我要去准备一下好晚点去接程严青回家。”
“你知道吗，这厮居然在医院里私会小妖精，被我抓了个正着，气死我了！”
“你这是每天啥事儿没干，光去看着你弟弟了啊？”
陶昕然忍不住帮她总结一句，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估计医生都想把这俩送精神科去吧。
“别提了，这小兔崽子净整这些糟心事！”
“你路上注意点安全，孕妇就别总是跑来跑去了。”
陶昕然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好歹是遭中了一回，莫名有些不安，便叮嘱了一句。
程晓大大咧咧的，如果是视频都想拍一下自己的肚皮给她看。
“没事儿，你未来的儿媳妇健康着呢！”
这一说又多说了一会儿，等到那头有人喊她，程晓才挂断了。
陶昕然不由笑了笑，看来程家还要鸡飞狗跳一阵呢。
此时的程严青持续emo，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cos石头人。
他内心相当惆怅，明明之前的氛围还挺好的。
可转眼时菁菁的电话无人接听，信息也不回，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程家二老已经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纠结了半天，拿起手机想再尝试一下。
至少告诉对方他又要被锁在家里，省得扑空。
可这一次，听筒里却传出了冰冷的机械女声。
程严青当场怔住，这个号码竟然取消了。
“……还有十分钟。”
低声沉吟，时菁菁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表，下意识拉低帽檐。
她独自在一个僻静处等待黑车，身上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准备走了。
昨晚之后，她没有回那个落脚点，也把手机号码注销了。
于她的立场，有些事根本无法权衡。
但一旦去做了，她也不后悔。
垂眸盯着地上被晒得发白的裸露岩石，时菁菁冷色的眸底纹丝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昨晚她不止给了黄山爆炸物的提醒，后来也引导他们去了错误的地点，所以炎彬没有在附近被搜到。
两边都不欠，却又好像两边都欠了。
今天提前向陈章请了假，辞呈会在她离开后寄送到，等到那时黄山就会发现她的猫腻。
但已经无关紧要了。
时菁菁思绪万千，双手插进兜里。
动了动，碰到了根本不会响起的手机。
虽然注销了号码，但她并没有删掉社交软件，那些聊
天记录也都还在，她也没有删掉程严青。
只是那个账号，她不会再登陆了。
程严青会疯狂找她吗？
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一颤，时菁菁只觉得有一团气梗在胸口。
如水入海，她此去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她。
“哔哔！”
这个时候，一阵鸣笛声打断她的思绪，不远处一辆车行驶而来。
车牌号对上，时菁菁朝对方招了下手。
很快，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只要坐上这辆车，就要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了。
时菁菁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遥远处海市蜃楼般的城市中心，，但也就只有这一眼。
回头的瞬间，那些幻象就在她心中湮灭了。
她伸出手，去拉车门。
可“唰啦”一声，她还没碰到，车门竟从里面先一步被拉开。
与此同时，一只手猝然伸出来，粗暴地将她扯进去。
“砰”一下，车门重重关上。
时菁菁直接摔到座椅上，脸朝下被压制住。
但几乎不用问，这擒拿方式她立刻能认出来是谁。
“让我好找啊。”
头顶上方传来炎彬阴森的嗓音，愤怒在空间里暴走。
“……”
时菁菁的眼神暗了暗，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砰”一声巨响，阴暗的屋子里，一道高大的影子死死将另一道瘦削得多的人影压制在墙上。
“咳！”
轻若蚊蝇的低咳，紧抿的薄唇一言不发。
可身后的人并不会因为这种沉默而就此作罢，一只粗糙的大手骤然掐到脆弱的脖颈骨上，粗大的指节毫不留情地往里缩。
“……”
时菁菁没有动，似乎对极致的压迫感完全没有感觉。
炎彬眸底冒出腾腾的烈火，非常生气。
但他生气的，似乎不仅仅是被背叛这件事。
“为什么不反抗？”
他咬牙诘问，语气与以往截然不同。
时菁菁微微垂着眉眼，冷色的眸底一分触动都没有，眼里没有光。
她没说话，也不动，像个破旧的玩偶。
炎彬似乎是被她这个样子激怒了，越发光火地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该生气该失望的人是我！就是你通风报信的对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太无语了，炎彬的火气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撒。
手中的躯体连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即便他真的下死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反抗吗？”
这个时候，时菁菁突然低声沉吟了一句。
她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斜眸瞥向身后的人。
视野昏暗得什么都看不见，她鼻腔里有辛辣的感觉，应该是流鼻
血了。
但这温度慢慢涌出来，似乎才能证明她是一个活着的人。
“炎彬，你就此收手吧。”
时菁菁语调平平，但压低的嗓音有那么一丝怅然。
炎彬勃然大怒，手上的力道加重，瞬间逼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斥责道。
“你自己堕落了还要劝我？”
“时菁菁，你这么做对得起黑爷吗！你知道姓季的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因为雨死了啊！”
时菁菁眸光一凛，忽然闭眼喊了一句。
f潜入时，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私交，但事实上，大雨雨最后的处理就是她做的。
因为这是黑腾的命令，她不会不听从。
“呵，所以呢？一个半路出家的人还抵不过这些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炎彬不禁冷笑，眸底的血腥颜色愈发混沌。
“……”
时菁菁沉默了一下，但这次不是用沉默来回答。
她微微抬了一下清冷的眸，异常坚定地给了一句。
“如果是季寒川害死了你，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还给他。”
听到这句话，炎彬微微一滞，但转瞬间，表情就变得复杂难懂。
“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和借口，我们和他们注定是对立面，你的慈悲救不了任何人！”
他说着沉下脸，盛怒之下一把拽过时菁菁，将她正过来。
但也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粗壮的手臂直接卡上她的喉咙。
面对面，时菁菁的肩胛骨重重撞到墙上，锐痛瞬间袭来。
但她拢了下眉心，依旧没有反抗。
只是看着炎彬的眼神似乎微微起了些变化，比起之前的抵触和厌恶，现在更像是一种怜悯。
她倏然别过脸，咬紧牙关再次说道。
“你收手吧，爷跟他们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有一个结果，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去，以现在的根基同样可以好好生活……”
“啪！”
可还没说完，昏暗的光线里，炎彬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他并没有留力，鲜血刹那从时菁菁的嘴角溢出来。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被蛊惑，看来你是真的堕落，知道我们都是怎么处理叛徒的吧？”
炎彬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蓦然瞪大的眼球癫狂地凸出，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
突然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到胳膊上，正面的压迫让气管直接面临威胁。
时菁菁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平静，她皱了下眉头，不舒服地动了动。
炎彬似乎起了杀心，猛地压到底。
“喀！”
时菁菁最后的气息从喉咙口溢出，瞬间头晕眼花。
眼见着她翻了翻白眼，脸色从涨红到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