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下得很大，惊雷和闪电交织着威力不减。
季寒川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零零碎碎地想了很多。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但似乎雨夜往往能将人的思绪无限拉长。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才冷静下来了。
逐渐增大的雨势占据了主要的节奏，风声和雷电倒是慢慢得到了平息。
季寒川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临近午夜，他便走下楼去。
此时客厅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异常。
正当季寒川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听到七仔的一声哼唧。
他走下最后一级阶梯，视线一转才发现陶昕然是真不客气，居然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在上面思绪万千，思考她的事，情绪失控。
她倒好，没事人一样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深邃的眸底微敛，季寒川又有些不高兴。
这么一对比，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意，显得……
他很自作多情。
如此一想，他就更气了，气得想马上走人。
他大步走到门边，垂眸扫一眼安安静静靠在墙上的伞，眸色瞬间沉下去。
似乎陶昕然总有办法惹他生气，还不是循序渐进，而是一股脑叠加buff的这种。
他拎起雨伞就准备出门，可在门拉开的一瞬间，却停顿了一下。
“刷刷刷……”
雨帘如注，陡然放大的雨声很吵。
季寒川微微皱了下眉头，竟是把门重新关上了。
……外面的风雨这么大，她也许还会害怕？
带着这个疑问，季寒川眸色深沉地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里的人儿。
似乎被这些雨声吵到，陶昕然不安地动了一下。
七仔见状，摇着尾巴就想去舔陶昕然的脸。
“七仔。”
季寒川立刻低声制止它，抬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七仔歪过脑袋看着季寒川，哈气的动静都变小了，没有继续，转而跑到旁边的地毯上，乖乖趴下。
季寒川的视线这才重新回到陶昕然身上，她缩在沙发里，手上还拿着刚才那本书，应该是看完了只抓着最后那一页书皮。
真丝连衣裙本来应该是够长的，但是一躺一蜷再一动，柔软的光面就拉到了大腿附近。
一双花白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特别显眼。
“……”
季寒川表情有些古怪地别过脸，抬手扶额，准备去拿一件毯子来。
却在这个时候，已经停了好一会儿的雷电骤然在窗外打下一记。
已经躺平的七仔马上坐了起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向陶昕然的方向。
季寒川也下意识看向她，就见着陶昕然皱了眉头。
她似乎有点难受，再次不安地动起来，本能地想用双臂护住自己。
从侧躺稍稍转身到仰面，额前的头发便落到了两边，将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
季寒川看得眼底微微一震，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凝结在心脏周边。
陶昕然又动了一下，手上的书就松了，瞬间从沙发上滑下来。
季寒川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健步过去，俯身单手接住了这本书，怕把人吵醒了。
再转头近距离一看，陶欣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一把毛茸茸的蒲扇挂在脸上。
柔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弱小得像是被母亲丢弃的小猫崽，只能在这样的雨夜里，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地保存温暖。
季寒川深沉的眸底微动，顿了顿，伸出了手。
穿过静谧的空气，不受控制似的。
却在即将碰到陶昕然白皙的小脸时，停下了。
季寒川眸色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脸，收回了手，看不出背后真正的情绪是什么。
末了，他起身去二楼拿来了一件毛毯。
虽然客厅的中央空调已经设置了一个舒适温度，但是睡觉的人还是需要盖点东西。
季寒川再下楼的时候，陶昕然已经自己找到一个最有安全感的睡法，脸朝着沙发里面，微微弓起的背部对着外面。
“……真是。”
季寒川很轻地嗤笑了一声，便轻轻帮陶昕然盖上毯子。
“唔……七仔别闹……”
陶昕然不知道是还没完全睡着，还是在说梦话，动作很小地挣扎了一下，但又同时收紧身体，完全蜷在了一起。
季寒川不由微微扬起些嘴角，掖好被角，就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一瞬不瞬看着成团的陶昕然，只觉得还挺可爱，还真像一只小猫崽。
他也不打算走了，视线一转，就落到陶昕然刚才看的那本书上。
索性，自己也看了会儿书。
窗外的风雨拍打在窗户上，急剧带走了空气中的温度，在一窗之隔的室内，却逐渐温暖了起来。
客厅里沉淀着另类的安静，安静得可以听清楚陶昕然均匀的呼吸声。
季寒川看着书，习惯了一个人的他，竟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就不在书上了。
陶昕然睡得不是很安稳，突然翻了个身，毯子就滑落到地上。
季寒川有些无奈，走过去再次帮她盖好。
就在这个时候，陶昕然喃喃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
“……像个傻瓜……”
她做着乱七八糟的梦，说的是自己。
季寒川则是身形一滞，微微挑了下眉。
好家伙，这女人睡着了还有能力骂人，真是不能小看她。
陶昕然嘴里又嘟嘟囔囔一阵，但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嘀咕完就安定了，这才沉沉睡去。
季寒川这才重新坐回去，他就这么坐了一夜，等到拂晓前后雨停了才走的。
“唔，痒……”
陶昕然是被七仔舔醒的，她一醒来，发现环境不对，立刻坐了起来。
记忆缓慢回流后，才记起昨晚在七仔这边睡着了。
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毯子，眨了眨眼睛。
是季寒川给她盖的？
她默默看了眼七仔，七仔可爱地歪过脑袋。
一双好看的猫儿眼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对视了两秒，陶昕然失笑。
……好吧，不可能是七仔。
她便起身收拾，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二楼看了一眼。
她发现季寒川已经走了，也许昨晚就走了，至少二楼的房间甚至都没有睡过的痕迹。
不会真那么小气，一言不合就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