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交流会划分出了几个话题区，各位可以根据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对号入座，那么从入门开始依次是工作区，中年焦虑区，同辈压力区，子女升学焦虑区，生育焦虑区以及婚恋焦虑区……”
其实每个区域都有醒目的立牌，一眼就能看到。
大概是很少会用这种主题来作为媒体人之间探讨的话题，不少人还觉得挺新鲜，仿佛自己来参加的不是什么交流会，而是家长里短的唠嗑大会。
女编辑自如地走入工作区，这边的人几乎都是同一幅面孔，看着就睡眠严重不足，一个个挂着显眼的黑眼圈。
有人摆弄了一下桌上架着的小型摄影机，状态差好歹用角度顶上。
等人都来了，秋秋就开始做开场致辞，很简短，大意就是叫大家畅所欲言。
陶昕然在旁边看了看，余光忽然瞥见门口溜进来一个人。
这人探头探脑的，而后两眼放光猫进了生育焦虑区。
陶昕然差点笑出声，虽然猜到了程晓会来，但也不用这么实诚吧。
她自己稍微思考了一下，转身进入同辈压力区。
这个区域网友相对占比较大，她正好听听看，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干啥，喜欢干啥。
“生娃焦虑我最有发言权了，我还没结婚就开始被催生了，什么结了之后要两个还是三个，性别卡死，谁大谁小卡死，就连小孩以后哺乳多久一阶段一阶段都卡得死死的！我是不想生孩子吗，我是怕这一大堆没完没了的麻烦事！”
程晓这边，率先发言的是一个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一开口苦水就哇哇地往外倒。
她有些烦地挡了下脸，说完才意识到在录像，但又很愤慨。
其他人听了，纷纷附和。
“谁说不是啊，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现在在被催二胎，简直烦死了，俩孩子我还怎么工作，本来就牺牲了晋升机会要了大宝。”
“我这都被催三胎呢，已经是高龄产妇了，是不是现在社会普遍认为生孩子就跟放个屁似的，噗一下就出来了？”
有位年长些的大姐说话比较糙，但深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边上坐着的小年轻一看就是个经验0的菜鸟，听得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扭捏地搓了搓手，声音明显弱了一度，讪讪问道。
“你们不觉得生孩子很危险吗？我看了好多准妈妈描述的那种过程，也去详细了解了怀孕生产整个过程的危险性……总之，我和我同学都不想生孩子，感觉太可怕了，分分钟能要了人命！”
她这番话一出来，生过
娃的沉默，没生过娃的也沉默了。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年长的大姐先开口。
“嗯……是很危险，生不生取决于你的人生态度，以及你心中权衡取舍的标准。”
她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小姑娘，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有些事情是相对的，生育对女性来说是一种掠夺没错，不过同时也其他东西补进，你们年轻人看多了那些不太幸运的例子，就对生育产生巨大的恐慌，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相信科学的话，那就相信纯粹的科学，事实上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幸福感倍增的妈妈才是占大多数的，没有女人会去真的计较生孩子到底给自己带来的利弊哪个更多，真要计较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会生孩子了。”
“姐，你说的可太对了！”
一开始那个女人强烈赞同，她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就是自我的一个抉择，无论产生焦虑的原因是工作压力亲属压力经济压力还是心理压力，最终要做出选择的都是自己，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那你们有后悔过吗？”
安静聆听的程晓忽然丢了这个问题出来，还有点卧底记者的意思。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有孩子的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拿出手机晒娃，答案显而易见。
“哇，好可爱！”
程晓一看到照片，忍不住赞叹一句。
“是吧，很可爱吧？捣蛋的时候也很可恶，但熬着熬着就大了，人这一生，熬什么不是熬呢。”
大姐感慨了一句，说是生育焦虑，但聊着聊着，似乎就变成人生哲学了。
这边聊得挺好，陶昕然那儿年轻人多，叽叽喳喳的几乎是全场最火热的一区。
“我再过一年就毕业了，压力嘛，当然是找什么工作咯。”
“我的同学朋友决定升学的升学，决定考公的考公，有的回家继承祖业，有的打算出国发展，总感觉大家好像都很有计划性，就我一个人浑浑噩噩的。”
一名头发偏长的男生说得有些郁闷，抬头环视了一圈和他年纪相当的人，忍不住问一句。
“你们也是早早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吗？”
“怎么可能，计划性太强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嘛，我的压力和你不太一样，我爸妈希望我回家乡，但是我不想。”
对面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往沙发上一靠，神情慵懒。
他旁边一位温婉的女生抿了抿唇，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感觉大家对未来都不太确定？我不少朋友已经娱乐至死只活在当下了，不管别人的目光报复式地到
处玩，我不知道她们是否真的开心，但说实话我挺羡慕的，总觉得自己活得很没劲儿。”
“嗐，也没啥好羡慕的，你如果想玩，反正在同一个城市之后我带你玩！”
时髦男生还挺豪气，但一名戴眼镜的男生似乎不敢苟同。
他推了一下镜框，冷淡地说道。
“要享受足够的自由，首先要实现财富自由，多赚点钱才是正途。”
他这么一说，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一句。
“说到这个，听说最近火点那边在招短视频创作者，内容越有爆点红利就越多，门槛巨低！”
“我也听说了，也看了一些通过的作品，那真是一点下限都没有，还蛮恶趣味的，搞得我也跃跃欲试哈哈！”
“果然年轻人搞钱才是王道……”
这边说着说着，都在讨论怎么赚快钱。
陶昕然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冷不丁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拿着自拍杆进门的，傲慢地长驱直入，故意将开启了录像功能的手机从左转到右，嗤笑一声。
“看看这些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咸鱼，都发腥发臭了，还想着翻身呢？”
他说完，特别欠地哂笑一声，语调越发阴阳怪气。
“优胜劣汰，这点道理都不懂，看来真是没得救了啊……”
“你谁啊，闭嘴吧你！”
这人揶揄到一半，离他最近的一名汉子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冲上前，要抢夺对方的手机。
不速之客却是笑得更加鄙夷，继续落井下石。
“哎哟哎哟喂，被我戳中痛处遭不住了是不是，来来来，让我的粉丝们看看你这个暴怒的嘴脸，再狰狞一点啊，不然怎么表达你的无能狂怒？”
“你特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汉子受不了了，直接用力拍掉对方的自拍杆。
不知道这人是故意要碰瓷还是纯粹拿不住，连杆带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一看也火了，也甚是嚣张，抬手就要打对方巴掌。
两个火气都很冲的人瞬间掐在一起，竟是当场打了起来。
“啊啊！”
旁边的人有些惊恐地离开座位，生怕被波及到。
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了这个找茬的人，惊呼一声。
“这，这个人不就是那个自称贫嘴王子的李霄吗？”
原本想帮忙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停住，他们做新闻的人很少没听过这个大v，因为这个人最喜欢拿别人的黑料大抖特抖，毫无下限，谁让他抓住了都得被薅半条命。
李霄自然不是一只省油的灯，一落到下风，就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恶狠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