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北俱芦洲

少海之北,南儋部州北之极,存有流鬼一国,去京师长安一万五千里…

北俱芦洲育有一树,传为庵婆罗,围圆七由旬,树高百由旬,枝叶四面而伸,可至五十由旬,人居于树。

北人若神,均高一丈,不纳地府,不敬万神,足有千年寿元,却安于树之滋护,善修者不多,否则以这年岁,具悟性者足可成就上仙果位!

“北陌真人带你们进了那北俱芦洲之地!?为何?那地非我等修道人良处。”

北之地,南族禁土,一则不适其内苦寒,二者南北不和,互有交戈…

“晚辈亦也不知道,也曾问过师尊,但其不语,某夜星空之下,师尊他老人家倒说过一句——‘此地也许可解心中执念’…”

道人思真人所语意思,想上半晌,未有结果,敲点船面…

“接下来如何?”

接上文,郡守续说北之事。

“漠海于南北两州交汇,终年狂沙龙卷,我等师徒三人迈步艰难,常被埋于沙尘,直到数月之后…

师尊携广元师兄,及我,终是迈出这片漠海,到边缘北州之境,那地戈壁,却与抹绿相连,只需再行千步,即可入绿洲…

可师尊所寻,非绿洲一地,随其沿道而寻,见一土凿方坑,坑宽十丈长百丈,足有十亩余,坑内沉猩红之液,浓至发黑…

我等藏于暗处,静观其变,见一丈高巨人,手牵数具鲜尸而出,看得出来,其手中所拽,除北人外,亦有我南儋部州之人!

见此景,广元师兄本不想管,但师尊却言:此等行径,非正道可为,便要替天行道…”

“莫非…北陌真人被这巨人所杀?”

道人听至此处,出言问道。

似回想当初所遇,郡守颤了一丝,默认点了点头。

“北俱芦洲之人,均是如此身材,更甚者可达五丈!光这手中蓄力,若非上仙之境,也是难以相抗,好在我们南州善法,一巧破力…至于一丈北人?凭真人玄仙之境,轻易可取其姓名,可至于?”

“晚辈修百年,倒也懂仙境分级,知玄仙之妙,可师尊实力,我最清楚,无非上仙居中而已…”

“上仙!?不可能!千年所记,北陌真人已是玄仙,更是窥得天之道,若非如此,也不会与我教祖师共遭劫难!”

“前辈,非你不信,我与师尊相处相伴五十年载,师尊真就是上仙而已…”

陆道人冥思,想起秘中所记——若非当日一劫,真人虽逃出生天,但境界大损!?

“可…就算是上仙而已,也非一般北人可伤…”

“前辈勿躁,且听我说来…”

郡守继续接话,畅谈那日所遇…

“广元师兄执拗不过,我也欲行正义,便与师尊、师兄二人相守,静待时机…

那一丈巨人所提鲜尸,应刚杀不久,其中仍有能动者,但其拧出一具,从天灵入手,扣出一角头皮,往下一撕,整张人皮被剥,又在其上刻画深道血槽,用于放血,置入方坑之内,每丢一具,便默念道语…

起初,我等以为此人之行,仅为北州祭祀之道,还略显轻松,师尊率而上前,欲斩这厮以匡正道,然我等都低估此人…

此丈高巨人与师尊交手一番,居然稳占优势,所用之法,即为魔道!”

“不可能!”

陆道人拍案而起,难以置信。

“北人不修道,仙魔亦不修!”

“前辈,我等起初也是以为如此,这才掉以轻心…

师尊见其模样,也是惊讶莫名,但已搅入战局,只好施展各般手段,其中便有神拟之法,借来五岳玄圣大帝法相,与之缠斗!此等战况,我与师兄仅能在旁观摩,插不得手!

此巨人所用,便是刚刚师兄所使——天魔策!魔道功法不知为何,居然被北人学了去,在与师尊相斗之时,化得五丈魔身,亦有玄妙魔道之法,与师尊搏杀,不落下风!”

“北人学魔,已可达上仙之境!真是…真是…”

道人惊诧——北人本就寿元之长,若是还能修道,难以想象!

“战况正酣,这巨人亦不想纠缠太久,一吸之下将方坑中猩红血液全吸入肚。方坑见底,其中白骨皑皑,有一物藏于白骨之中,乃是一根法杖!

他魔身一转,右手一握,法杖落于其手!顿时实力飙升,一杖一挥,便将师尊打入地下三丈之深!看这法杖模样,居然似佛家之物!”

“越说越是离谱!佛门虽与我道门不和,却也算正道,岂会与魔勾结!你骗我!?”

飞剑凝空,直指而下,似对郡守所说不敢再信!

“佛门?”

夏天亦有疑惑——猪肉佬所修亦是佛门,而且自己雏丹中藏有一角佛纹,均是正道普度,哪会和刚刚广元道人所化魔身相似!?

“前辈,晚辈所说句句属实,可以对天而誓!”

道人眼睛虚眯,欲判真假,却无法从其身上找到任何破绽,便收剑在侧。

“你且继续说,若被我发现半句虚言,我这银月勾剑,不会跟你玩笑!”

“晚辈绝对半句虚言未有,还请前辈明鉴…

一杖之下,师尊不敌,却也在坑中凝决借法,强跨上仙修为,借得北斗星君破军!破军星君最主杀伐,法相迎身,师尊威势大起,从坑中而出,再与魔相相斗!

此等斗法,已非我与师兄可窥,没看一眼,便觉眼中酸涩,难以为继!”

“破军星君?哎,北陌真人实力居然陨落至此…可要对付一方魔相,应该胜了?”

郡守脸上生悲。

“破军主杀,倒是与魔相可以相斗一番,但却未胜,两者拼了个旗鼓相当…

可惜,神拟总归借来之力,难以长久,师尊当时亦然,为尽快除魔,师尊只好再提一丝,拼着寿元不要,拟得五炁火德真君!想以神火除之…

真君之火却是威力超凡,神火一出,便是将这魔相烧的苦苦哀嚎,可在以为得手之际,魔相居可分出一身,跳离神火范畴,于侧身而动,轻袭师尊一侧!

我等想上前帮忙,可师尊已是战至天际,难以施援,只能干瞪双眼,眼看着师尊下肋中上一击,从天而落…

那魔相亦没讨好,神火焚身,将其魔气一应烧尽,他也从天而落!两者就落于方坑之中!

见如此模样,师兄与我赶紧上前,查看局势,却见师尊与那魔道相聚不足一丈,都不动弹。

我俩大喊‘师尊’二字,想跃入坑内,可被师尊呵斥!

师尊最先苏醒,踉跄上前,用余力想割下魔道首级…他也确实做到,可在斩首之时,魔道亦醒,抬起法杖,贯传师尊左胸!”

“哎…北陌真人就是这样死的?”

“左胸被穿,师尊尚提一口真气,命我检查北人尸首,想知北人修道之谜,一番搜寻,寻得一件灰袍袈裟,其上所书——?天魔策?!

师尊命我二人,毁去此魔道功法,切莫流落在外,我本想用火烧之,却被广元师兄相阻…亦在那时,我见师兄眼中,满是贪念!

‘北人修的,我为何不能?他不教我神拟,难道我就不能另寻他路?’

师尊虚弱在侧,广元师兄说得义无反顾,动手便抢!师尊叹息一声,凭残存一口真气拟出道剑诀,向师兄而去。可是师尊仍有恻隐,偏了半分,正好将袈裟一分为二!

广元见师兄尚有余力,立马惊慌失措,持半件袈裟而去,而师尊他老人家…已是朝不保夕…”

“未曾想,北陌真人居然因匡扶正道而死,可叹千年前那些正道,哼!”

“郡守,好像不对,刚刚广元寻你,似找一物,大概率是那袈裟吧?当初既然广元逃了,那你为何不毁了此物?”

夏天听得上头,寻踪问底,开口质问。

“师尊匆匆传我神拟后,便是坐化,临终亦也让我毁了这功法,但奈何我功力不足,此袈裟又非凡物所制,毁之不得,遭广元多次相追。为躲其追杀,五十年来隐姓埋名至今。”

“魔道不除,天理难容,那道袈裟何在,我来毁它试试!”

“就在晚辈身上…”

郡守扭身,居然开始解腰带…

“你不会藏在裤裆…”

“小公子倒是猜中,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此魔道功法制成亵衣,穿在身上…”

“停下!你还是进屋再取,出来时记得穿衣!”

陆道人也对男人在眼前脱衣解带不适,忙让其进屋。

船阁哪还有屋子,郡守无奈,只好缩在台阶之上,从裆下取出亵衣。

“劳烦前辈毁之…”

陆道人一喝,飞剑而起,搅在袈裟之上,来回划割…

只是半刻而过,袈裟未伤分毫!倒在飞剑之上轻飘缠绕!

“此为何物所制,怎的如此坚韧!”

他换一手,凝决还用神火,只可惜掌心所聚,仅冒出青烟,连火星都未有…

“咳…本门不太善其他道法。”

几番折腾,未有丝毫成效…

“前辈莫急,还请再试试…”

郡守亦不想再带此物,脏了下体。

“前辈,此物需毁,还有一物,也请前辈相帮…”

正对此残裟束手,有些不耐…

“还有什么?”

“就是那根法杖…”

道人眼中一亮——那法杖绝对藏有佛、魔间的秘密,是该寻到。

“法杖在哪?”

郡守四顾,躲着夏天悄声告知道人,惹来夏天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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