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陆道人戏谑而笑。
“小娃娃,你倒福缘不浅,能与苏上仙一晤,得上仙施以援手,造化不浅…”
夏天假笑,心想拜师一途是否可行,心中打鼓,想抵赖过去。
众人须知,其与洞霄宫间关系不浅,不论谷中五亲皆是被洞霄宫所困,单论虚境青衣,亦是与其纠葛甚大。
“嘿嘿,道长说的哪里话,小子福缘最深,便是能遇到道长您。幸得道长搭救,小子不胜感激。”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这张嘴,真的是…我还记得当初,你不是戏说我之生平,十岁如何?二十岁又如何?三十岁又如何?”
“哎呀,当初小子无心之言,逞一时之快而已,依道长之海量,断不会与小子计较不是?”
“哈哈哈哈,你倒挺会插科打诨,姑且绕你之前出言不逊。”
十岁娃娃,哪有什么“坏心思”?
“怎么,还叫我道长?”
“是,怪小子我不懂礼数…”
夏天全身仍存余伤,正襟行礼还有些牵扯,只好稍改动作,看起来没那么吊儿郎当。
“刚被道长所救,道长似我再生父母一般,往后小子必将以恩人相待…”
“小娃娃,你想出尔反尔?做我徒弟不丢人。你可知,有多少人想做我弟子,可他们没有机会。”
“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
夏天心中暗想,嘴上自不会说出真话。
“道长神威,非凡夫俗子可及,但小子愚昧,怕辱没道长门庭,不如…”
陆道人绕夏天而走,仔细观察他周身。
“早知你会出尔反尔,你可知当初我给你吃的那枚灵丹为何物?”
“不就是疗伤灵丹?”
夏天刚一开口,便知不对,若是普通药丹,为何这厮如此表情?
见陆道人满脸暧昧莫名,嘴角上翘,笑而不语,夏天心虚不已。
“难道…难道…这是虎狼之药?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赶集捂住胸口,防其行“流氓”不轨之事。
其还未觉,细品夏天口中之言,才知此厮想的已经歪到天边,即怒又笑,再给夏天一记爆栗,将其小腰敲弯!
“到底谁是你启蒙之师,小小年纪,胡思乱想!”
“不…不会是毒药吧!”
“我乃洞霄宫修道者,虽未成就上仙,但在人仙境算是翘楚,还需用毒?”
“那这药是?”
“此药非凡,乃我脉祖师炼制,至今仅剩三丹,名为续命金丹!一枚金丹可抵上品灵宝,你可知其价值?就算你成我弟子,用在你身上,我也觉浪费。”
“额…若是我不愿拜师?”
“呵呵…那也无碍,你只需赔我灵丹即可…”
“嗨,道长早说,不就是银两嘛,不瞒道长,小子我赚取银两还是有些见地。需要多少,我尽快给你。”
“小娃娃,我也不讹你,三百万两黄金即可…”
“三百万!黄金!”
“正是,此丹乃祖师所炼,上品灵丹,只要魂魄未被地府勾去,便能续上性命,即使百万,亦是有价无市,此价钱还算便宜你了…”
“……”
这价开的…就算卖身还丹,亦不能抵。
其也非道人胡乱开价,黄金白银于这些修道人眼中不值一文,即使黄金百万,可也无法购得天地灵宝,只能用于采买些凡间之物,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等,有时还求而不得。
“小娃娃,你作何选择?是老实跟我回洞霄宫,还是赔我灵丹?”
夏天脸色发苦,眉眼抽搐,似有难言,又有苦憷,犹豫再三,踌躇不定…
“你还有何犹豫,贫道可是八代弟子,算得洞霄宫内中流砥柱,有多少后辈见我,需行作揖之礼。”
“嗯?”
开始未放心上,他这才想起:当初那刘中道人,似为十二代,若是自己拜这厮为师,那岂不是九代弟子?九先于十二,顿时辈分拔高许多!
“敢问道长,若你为我师,我是否可算后辈之长?”
“九代之后,皆需称你为师叔…”
“可有人为我捏腿捶背?”
“十一代弟子可为…”
“可有人为我洗脚洗裤?”
“…十二代弟子”
“可有人带我调戏良家,横行霸道?”
“……”
一记爆栗回答其问…
“只要你所需,外门弟子均可为…怎样?你可想好?”
夏天眼角笑意越见越浓,口水挂唇。
“师尊,请受徒儿夏天一拜…”
夏天作揖,心中使坏——“待我到你那后,搅得洞霄宫天翻地覆,再寻上破封之法,救出婆婆他们!”
陆道人扶起夏天,满面堆笑,似与其相见恨晚,实则心里暗笑——“哈哈,这回我可骗得一子入门,师祖可再不会揍我…”
两者各怀鬼胎,笑容入戏…
“咳…咳…”
船侧响起,咳嗽之声…
“哎呀,倒忘了那钱郡守!”
“刚追魔道甚急,回来本想寻线索,跟这小家伙瞎混半天…”
夏天一马当先,从断木残骸之中,扒出郡守。
其灰头土脸,身被绳缚,口塞木屑。
“城中郡守怎么在此?”
“师尊居然认得?这郡守除官职之外,还有一道身份,乃那魔道师弟,被那魔道绑在此处…”
“哼!”
陆道人不怒自威,一声轻喝,震破人心…
“这厮也是魔道之人?莫非苏真人所说魔道二者相搏,其中就有他?”
“咳!有可能…有可能…”
只要未怀疑到自身,便将此黑锅抛给郡守。
“那便没有必要再留其性命…”
其飞剑将起,欲将郡守斩首。
“等等…等等…”
夏天拦在身前,阻飞剑下挥。
“师尊,你不是还需找魔道线索,不如问问?”
郡守哪知发生何事,自被嗜血锥钉入天突,便丧失意识,稍醒又需临飞剑,见夏天为其说话,倒还有丝感激…
“也是…”
既已不急,他才观察这郡守模样。
“嗜血锥?邪门歪道…
捆仙锁,雕虫小技…
咦?怎么这根捆仙锁是用我教金丝蚕线所辫,莫非…”
陆道人脸色突变,飞剑持手,定在郡守额前!
“你那魔道师弟何在!”
郡守回神,闻言观行,知其误会,扭动身子,赶紧自报家门。
“前辈,我名钱翰,师承北陌真人…”
“北陌真人!?可是神隐宗北陌!?”
“正是师尊…”
“北陌真人何在,能否为我通报,就说洞霄宫银虚真人后徒求见…”
陆道人闻此名,居然将魔道一事抛之脑后!态度转变,恭敬有加
“不对,不对!”
他一转话锋,反将自己所说否决。
“传闻因千年前那事,神隐宗被屠,北陌真人身死魂消,我教也因此元气大伤,怎还能留下你?莫非…你当年是神隐宗遗徒?”
陆道人手出银光,轻易便将郡守天突穴上嗜血锥拔出,不带出一丝经脉。
“嗜血锥已出,可你也只百年修为,最多也就百岁而已,若是千年前神隐之遗,活到如今,怎么也应与我一般,人仙之极才对,除非…北陌真人确实未死!?”
锥不封天突,郡守修为重回,区区一尺捆仙锁再奈其不得,轻松一崩,便是挣开,顿觉神清气爽。
“前辈所见为真,我却仅修百年而已,人仙之底,难有寸进,而我家师尊,北陌真人,也于五十年前坐化…”
“那千年之事,真人是如何脱困,据秘中记载,当时可有多位玄仙共聚,高、太二仙者至少数人!”
“师尊未提过…”
夏天一旁听得云山雾绕,不知其中隐秘,悄悄问起千年之事,倒被陆道人瞪眼相向。
“随我回洞霄宫,正式入我门,你便会知道!”
陆道人思索半晌,察觉其话中有缺,似有相悖之处,怒而言道。
“若你真为北陌真人高徒,为何去习魔道之法!?神隐宗虽非大派,但也算正途,当年若非…如今应已成大器!说,你究竟为谁!?”
郡守并未无措,神法而出,威严自怒…
“天兵?还真是已经失传的神拟!?”
道人眼里,郡守再非本体,而是一尊法相持锏天兵。
虚弱之下,天兵法相一息即没。
“前辈,我未曾坠魔道,只是我那师兄…坠魔之深。”
“不是你?那两尊魔相是谁?”
陆道人扭头看下夏天,将其看得心虚不已。
“与我何干,我也未见!”
“神拟之法,倒是高深,你虽修为较低,但这功法玄妙,也可堪堪至人仙中游…”
“前辈谬赞,师尊临终,仅教我皮毛,只可借小神之能,大神不行,而且可续时间较短,缺陷多多…”
“你大可不必自惭形秽,闻北陌真人往事,贫道还是尤为佩服。修道一界,至今都有传闻:北陌真人,巅峰可借四灵神君二十八星宿法相,只是可惜…”
“我所学也是残篇,乃师尊坐化前所授…师尊坐化,也与魔道有关!”
“真人是被魔道杀害!?与我细细说来!”
夏天顿知故事上门,寻一方碎木,坐于二者间,倾耳拭目,尤为兴趣…
“晚辈幼时被师尊收留,那时广元师兄已有十五年纪,我二人共随师尊游荡人世,直至五十载。苦修数十年,倒也习得些皮毛,直到某日…
师尊领我二人,跨少海之北,入北俱芦洲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