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青衣

话说,诸神会战于东海之滨,旗下众弟子命丧蓬莱,有好事者收拢诸仙之骨,埋于蓬莱之岛,改蓬莱之名为仙塚,供后起之神祭奠。

经此一役,三神各有损伤,道统十不存一。鸿钧老祖大怒,因原始、通天为争斗之首,赐二神遁入轮回,唯老子尚留红尘。

但无人牵制,老子一神恐步通天老路。

鸿钧思索对策之际,老子忽而悟道,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遂“一气化三清”,生三清虚像,本体自函谷关而去,一步踏入鸿蒙不再回头。

(注:还有另一说法——三清为鸿蒙所化,老子即为道德天尊。殊途同归,无论何种说法,皆为“道”字一解而已。)

玉清境清微天原始天尊,上清境禹馀天灵宝天尊,太清境大赤天道德天尊,分居玉清境、上清境、太清境,各统清微天、禹馀天、大赤天三大天界。

自此,鸿钧明悟,知老子所图只为“道”尔,欣然归虚,不问世事。

接引原为通天副教,因大败而无所归,投西方教,即为燃灯古佛。

通天大弟子多宝道人紧随其后,隐入西方教,即为多宝如来。

此后,三清建天庭通管三界;西方教更名佛教,燃灯古佛为过去佛,现在佛多宝如来,未来佛弥勒,居西牛贺州。

自此划分,三界尚算清明,但多有妖魔作祟。其中西牛贺洲最是猖獗,世间多有悱恻:多宝如来本为通天弟子,佛教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道义,多为宽恕,故而妖魔喜于西牛贺洲,再不济皈依我佛即可,尚无杀身之祸。

以唐太宗李世民“入府献瓜”(见《西游记?第十回?将军宫门见鬼,唐太宗地狱还魂?)为线,南赡部洲以唐太宗公文为引,正式纳入地府管理,即南赡部洲各地生死轮回之事统归十殿阎罗、地藏王菩萨,南部之境顿觉清明,再无孤魂无归处。

也正借“入府献瓜”之事,唐太宗建大相国寺,筹措水陆大会,遇高僧玄奘,委其前往西牛贺洲佛之圣地大雷音寺,求取大乘佛法。自此,西牛贺洲众妖迫于齐天大圣之威,低调行事;唐之境内,佛法盛行;四洲三界,皆在天庭与佛教之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待众生只敬天庭、佛教之时,又有谁还记得通天之威?

或是多宝如来?不可,我佛已成大统。

或是三清大神?不可,昔日之战,通天已是战败之人,史书留记,圣人永存,通天仅潦潦几笔而已。

或是接引、准提?大可不是,接引、准提已成圣,与三清同证“天道”,准提更是化身“菩提祖师”,游戏人间,哪会在乎通天小儿。

四洲万妖奔列——我为通天正名,可乎?天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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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精?何为魔?

精为物久成精,幻化人形,以人之形态而存;即而为人,或怒、或喜、或贪、或嗔,七情六欲皆在,可与人之修行者为类,经风、火、雷、电各劫后成就散仙之体,但红尘何其多诱惑。

万丈红尘谁易断?百般妄念转成空。

精之所向,若顺应天道,以克己勤恳为戒,当终有一日可窥三重天;若逆天而为,行天怒人怨之事,即可成魔,亦可窥三重天,但天之公正,必在天劫之中加以严惩,渡过可成仙,渡不过?即成寥寥云烟。

天庭与佛教共识,其下多有精怪。天庭赐之为坐骑,佛门更是广开,以孔雀为佛母,以大鹏为佛舅。彼时,精怪尚有较高地位。

但,好景不长,天庭与佛门均以信仰之力为存在之根本,四洲虽地域之广,但总有好坏之分。于是乎,两大信仰之教摩擦不断,为求更多信徒,妖之一列便是两教聊以强盛的垫脚石!继而凡成精者,皆排在彼此刀下,屠妖以正视听!

民间小段唱之:众生皆苦,妖魔尚且横行,唯神仙与各路菩萨不弃,斩妖除魔,匡扶天下正义。

玄奘取经已有10余年,太宗借地府所赠阳寿开启“贞观之治”,使南赡部洲之民富足、安康,怎奈地府寂寞,招太宗皇帝入府相叙,自此…649年,唐太宗病逝。

新任人王地位尚不稳,众多妖魔蠢蠢欲动,于南赡部洲猖獗已久,怎知再无神仙、菩萨降下神迹除魔卫道,好在各地道通尚在,门下众弟子遁入红尘,以妖之性命为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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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故事皆为虚构,背景借鉴了古代神话传说,后面如果有不恰当的地方,还望各位读者大大海涵)

时光流逝几百年,时任现世人王唐昭宗李晔,虽心有大志,初伐北向,怎奈唐之国运已衰,非一人之力可力挽狂澜,百姓民怨非一人之力可挽,一时间众生疾苦久矣。

古语言:国之将尽,必有妖孽。随着唐朝国运的衰退,民间妖者骤增。

却道一日,浙江西道杭州郡外一处密林,一雌狐苦修百年,终化人形。百年期间渡十余人危难,救贫苦之家三户,未曾做一件恶事,今日得道成人,便可游戏人间,体会万般红尘,有朝一日可凳天梯,过重天,位列仙班也不无不可。

今日成形,正值细雨绵绵沐余杭,心中难耐,化为一青衣妙龄女子,年芳看似二八,趁守门不备,偷溜入城,欠下入城费一个铜板。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等时节天气,青苔街面之上,商铺寥寥无几。却有一卖茶摊,在和风细雨下顶着雨棚轻声叫卖。

卖茶者一老一少,老者年近古稀,端得一副好身板,虽佝偻,但精神十足。少者与雌狐相近,亦是一位二八少女,粗布麻衣之下,依旧一副好面容。

“翁翁,今日生意惨淡,不如咱们早些回去。”

少女一手持瓢,一手掀盖,正往锅里添着水。

现已四月有余,气候温而不热,凉而不冷,正适宜,老者脸上水滴粒粒,也不知是不是那细雨抚面所成。

“丫头,时间还早,多卖些茶钱,收摊后置办些香烛冥纸,明日咱们休摊,去看看你的父母。”

少女不言,手中水瓢摇摆,锅内温水咕咕冒气。

“姑娘,喝茶?”

雌狐闲逛,本想好好游历人间,可天公不作美,处处门院紧闭,毫无乐趣。恰至这处茶摊,除爷孙二人外,再无他人。

她也是好奇,未曾见过路上卖水之人,曾想自己若是口渴,山中清泉皆是,怎都不会渴着,但这茶摊白雾皑皑,水泛热气,倒还真未见过,便上前几步。

老翁以为喝茶者宾至,皱纹舒展,笑脸相迎,一边往里招呼,引着雌狐入棚。

“茶…”

雌狐刚刚化形,口齿不灵,人语说得不顺,仅蹦出一字。

“是…是…是…姑娘,还请落座,我这茶远近闻名,香飘半里。”

“茶…”

雌狐会意,又说一字,便抬脚入内,端坐摊前。一板凳,一方桌,正合她意——她原就是山中狐狸,难等低矮,坐着像平常蹲着一般,实为舒适。

“对,茶…”

老翁招手,唤道:“丫头,给这位姑娘上一壶最好的茶…”

这样的茶摊哪有什么好茶,有些较好的高沫就已然弥足珍贵,倒是这丫头手巧,热水直上而下冲泡,一滴未洒,全入茶壶之中。

雌狐见猎心起,拍手叫好,惹得丫头掩面娇羞,半脸微红。

老翁不解——看这姑娘穿着华贵,倒像是大户人家,怎得如此跳脱,没点姑娘样子。

进门是客,老翁自不会说出心中所想,倒一脸笑容,弯身向前。

“姑娘,麻烦两文钱。”

“钱?”

百年时光,她倒也知“钱”为何物,可过去从未用过,自己道行尚浅,也变不出来,东摸摸西找找,连一件能够抵茶钱的物件都没有。

看这模样,老翁已觉不对,却依旧一副笑脸,再次道:“是的,姑娘,两文钱…”

雌狐咧嘴一笑,不知自己陷入怎样麻烦。

“钱,我没有…”

老翁一愣,未见过如此之人,喝茶没钱倒还罢了,这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在眼里恨又恨不起,颇有些怪异。

可这…姑娘衣着不凡,不像身无分文之人,老翁也不着急,细语说道。

“姑娘想必走得匆忙,要不告知府上何在,我自取来便是。”

非此老翁舍不得两文铜板,只是这天公不作美,姑娘此单为今日首单,开门红的意头在蝇头百姓间较为盛行,这才揪着不放。

雌狐眼下犯难,不知老翁何意,一脸无辜,眼睛水汪。

“姑…姑娘,你可别戏耍老翁,看姑娘穿着,应是千金之躯,怎舍不得两文?”

“嗡嗡,怎么啦?”

见自家嗡嗡驻足不定,环绕青衣姑娘身旁,少女顿感奇怪,放下手中水瓢,上前询问。

“丫头,还是你跟这位姑娘说说,她未带分文,我愿自取也是不肯,还是你们姑娘家好说。”

雌狐落座时,她已是关注——这女子一身青衣,下摆着裙,腰间一根碧绿腰带环绕,这小脸可比自己往日见过的大家闺秀漂亮许多,刚刚自己还忍不住偷瞄几眼,按耐不住和自己比较一番。

“翁翁,你也真是小气,不就一壶茶而已,送给姑娘喝便罢了…”

老翁不舍茶钱,仍旧不依。

“翁翁~”

少女娇唤,露出俏皮表情,声声酥麻。

“哎,女生外向,罢了,罢了,姑娘自便吧。”转而轻拍少女脑袋。

“将来你许了人家,莫不是不认翁翁了?”

“翁翁,你说的哪里话,我一辈子都跟在翁翁身边。”

老翁面露微笑,继续忙着自己煮茶的行当。

雌狐不懂这些事故人情,见少女撒娇得逞,心中有些羡慕,却不知羡慕何来,埋头细品茶沫起来。

“姑娘,怎得一人游行,身旁仆人何在?”

少女好奇,凑到雌狐桌前,“姑娘,你叫什么?怎生得如此漂亮。”

“叫什么?”

现已化形,的确该有个凡人的名字——雌狐自视上下多穿,捂嘴笑道。

“青衣,我叫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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