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替天行道

莲青抚春,春欲过,桃红翠柳细雨绵;

春衣挂雨,雨不停,蓑衣斗笠蜻蜓旋。

“青衣?可真是好名字,与姑娘相得益彰。”

少女添茶入碗,“此为杭州城外新出的高沫,姑娘尝尝…”

青衣不懂品茶,喝几口下肚,仰脸一笑。

“苦…”

“扑哧…”少女笑作一团,“姑娘再品品…”

“呵呵,甜…”

她不知茶滋味,苦后回甘,甚是欢喜——人间多是趣事。

“老头儿,别愣着了,赶紧把今日捐献的银两交了!”

正待两女戏语时,两名壮汉围在摊前,袒胸**,身前身后纹龙刻虎,端得不像好人。

“两位好汉,昨日不是交过银子,今日怎得又来…”

老翁脸上甚是惶恐,语气透着讨好之味,却未见成效。一壮汉抬脚,直将茶锅踢翻,单脚踩上板凳,喝道。

“昨日是昨日的银子,今日是今日的!昨日可见有人来找你麻烦?赶紧把钱交了,兄弟们还得去下家!”

一地瓷片尤其扎眼,心中烦闷,脸上堆笑。

“两位好汉,非是我胡搅蛮缠,只是您二位也见着,今日生意惨淡。要不…要不我将摊收了,今日不做生意便是。”

“你这老头,好不识趣!生意好坏跟咱家兄弟何干?莫说今日我等过来收钱,明日、后日,我们都得过来!”

“这…我在此地卖茶多年,也不见日日收钱呀。两位好汉,我这是小本生意,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两壮汉不允,又被老翁之言激怒,立即摆上动手的姿势。

“你这老头,不识好歹!官府日益加税,咱家兄弟也跟着加加捐献不是?莫不是我等罩着你们,你这生意岂能长久?”

“别废话了,砸!”

两位地痞上前,不由分说,径直砸了起来。

“住手!再砸我告官府去了!”

少女性子强,见自家翁翁吃亏,便上前理论。青女独坐矮凳,眼角轻皱,尚不懂这为哪般。

“官府?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倒是去告啊,莫说他们不敢管,就算管了也得日后上门给咱家兄弟赔礼!”

两人眼神猥琐,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流转,不约而同摸了摸下巴,“倒是小娘子你,生得俊俏,不如跟哥哥我出去乐呵乐呵,我这就做主,免你们半年捐。”

少女心中羞愧,哪里听过如此污言秽语,脸颊气得通红。

“你…你…无耻!”

如此娇羞样子,倒惹得二人心中激荡,上前便是上下其手。

“两位好汉,两位好汉,我认捐,我认捐,还请放了我家姑娘。”

老翁这才回过神,上前拉扯起来。

“滚!今日兄弟几个偏要将这丫头带走,你要是再拦着,我们可不客气!”

他们并非说说罢了,见老翁不松手,抬起一脚将其踹出五米有余。

“翁翁!”少女见状,泪如雨下,想扑倒老翁身边,怎奈衣角被二位地痞扽住,挣脱不开。

“叫什么翁翁,一会让你叫相公,哈哈哈哈…”

少女已被拖出茶摊,落入贼人之手。

“等等…”

青衣起身,怒目圆睁——她虽不知此般究竟为何,但见少女啼哭,便知不是什么好事,这才执意制止。

“哟,原来还有一小娘子,刚倒是没看见,比这还长得美丽些。正好,我等兄弟二人,先不用争谁先谁后,到时一起,岂不畅快?”

壮汉上前,伸手便抓,想直接将青衣拉扯出去。

“哼!”

她不动分毫,身上一阵涟漪,便将其手震开。

“嗯?”

壮汉一愣,看了看自己右手,不可置信,便松开抓住少女的左手,一并向青衣扑来。

这等凡人在青衣眼里怎是对手?她不再留手,身形偏移,往前一倾,涟漪扩散,直接将其震荡开来,与身后一处矮墙相撞,顿时碎石飞溅,满地狼藉。

另一同伙见状,再顾不上手中少女,直接往墙倒处奔去,挖出埋在里头之人。

“醒醒!醒醒!”他唤了两声,伸手往其鼻息处一摸,顿时吓得后撤几步,指着青衣喊道。

“你…你!你居然…居然敢杀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虽是威胁之语,可自己却说不清楚,语气颤抖,断断续续。

“嗯?”

青衣不喜人指,一个眼神飘过,顿时吓得此人一哆嗦。再一看,其裆下流有一地水迹,“嗷”得一嗓子,落慌而逃。

“翁翁…翁翁…”

没了束缚,少女急跑两步,扶起老翁半坐,脸上梨花带雨。

青衣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漫步走向爷孙二人。

“没事吧?”

一番下来,她已懂些人情世故。

“咳…咳…姑娘,你赶紧跑吧,他们…他们是这一方的地痞、无赖,说是郡首那位二公子招募的家奴,今日咱们惹了他,恐有性命之忧。”

老翁勉强撑起身子,“丫头,咱们也收拾收拾,杭州郡看来是待不成了,咱们赶紧逃吧。”

少女眼泪不停,“翁翁,我们走了,可父母之坟怎么办?谁去看看他们。”

“傻丫头,咱们先逃,等风声过后再回来看看他们吧。”

老翁心中发苦——此一去,莫不是再无回头日,恐无归期。

家中尚有些细软,老翁命其孙女回去收拾,自己留在摊内分拣有用之物。

“姑娘,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

他手持一个水瓢,除此之外,其他均是无用之物。

青衣不动,她站定回味刚刚一番经历。

“姑娘?”

老翁一咬牙,也顾不上这位救命恩人,带上水瓢匆匆而去。

“在那!在那!”

街角传来两声吆喝,行至茶摊,十余人马。

“就她?一个小娘子?”

为首之人脸部横肉纵深,身披黑色布衣,腰挎长刀——平民私藏刀械,以谋逆罪,可行先斩后奏之权,此人身份,不言而喻。

“是的,大人,她不是人,是妖怪!”

下身水渍未干,藏于众人之后,不是逃跑那人又是谁?

“妖怪?朗朗乾坤,还有什么妖怪,莫不是你自欺欺人,被一女子吓破胆,真是可笑。”

他收刀入鞘,慢摇而上,“还是一位这么美丽的女子…”

“大人,不可!”

“无妨…”

“小娘子…他们说你是妖怪,我看不像,不如让我为你检查检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此子虽为官兵,但见色起意,没什么好念头。

可在青衣耳中,“开心”一字尚能理解,错将此话当做乐事,请拍小手,莞尔笑言:“好啊…”

官兵一愣,怎会如此顺利?回首望向众人,倒也心宽——量这弱女子也掀不起风浪。

“哈哈哈…今日运气不错,平日捡到这位美人…”

再无顾虑,腰刀挎后,几步上前,欲伸手搂抱。

“嗯?”

青衣不解其所为,但也不喜男子搂抱,一个扭身躲过,从官兵怀中钻出。

“小娘子害什么羞,赶紧让大人抱抱,大人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家伙猥琐的样子让青衣心生厌恶,却不知心中所感为哪般,细一寻思,倒像平日里脏了皮毛一般,心里不爽。

“不开心…”

青衣轻言,目光渐冷。

“哈哈哈,待会就让你开心,别躲,别躲…”

他淫像全露,哪知已半脚踏入鬼门关,还欲行不轨之事,怎奈青衣已经明悟,再不客气,直点其臂,只听一声“咔嚓”,便是只有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本以为自家大人已经得手,哪知突发变故,身后众人见状,纷纷涌上前来,一人掺着自家大人后撤,其余者与青衣对峙。

“给我杀了她!出了任何事,我在郡守处担着!”

闻此言,大家再无犹豫,棍棒、铁锹一拥而上。

青衣未有大动作,衣裳随风,轻易摆动几下,便将一众人掀翻,各个哀嚎遍地。

“妖怪!妖怪!”

尚有能动者,均逃得屁滚尿流,就连自家大人也顾不上。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郡守子侄,你要是动我,我就…”

青衣对这挎刀之徒最是不喜,心中恼怒,便要替天行道。

“我不喜欢你…”

青衣抬手,百年修为汇入一掌,虽无神法妙用,但功力凝聚,焉有无上之威。

“你!”

话音未落,一头颅自上滚落在地,郡守子侄尚未瞑目,一双眼睛随着脑袋看尽周边拍手叫好之人。

“大胆妖孽,敢光天化日行凶!”

远处茶楼,人影错落,一子身背长剑,踏风而来,几下横跳,立于青衣面前。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冰湖蓝巾叠袍,白色连勾雷文角带,发丝上梳成簪,明亮虎目圆瞪,身材欣长,玉树临风,一身正气。

长剑在后,此为兵刃,原不允城中背负,但其身份却在法理之外。

“你是?”

青衣不解,只知此人端得是一副好模样,若非自己为雌狐,怕不变为此子样貌,也是不赖。

“吾乃洞霄宫十代弟子秦行,奉师尊之命下山修行,怎知遇上你这妖孽,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洞霄宫接受惩处!”

洞霄宫!?四周围观者纷纷瞩目,心中震惊。

此宫居杭州郡周边大条山麓,为杭州百姓心中圣山。此宫即为圣宫,相传是仙人所居。

百姓愚昧,错将道人比仙人,纷纷跪拜祈福,口中默念“仙人保佑”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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