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真的佩服安命。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一切。
如果她只是老老实实写文, 没有借着热度与论坛交易，那么论坛就不会替她背书立案。
如果她只是老老实实还债，没有找到谢密提出合作, 那么谢密的法务团队就不会替她想策略投稿。
如果安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即使她有着远超世界的笔力，也不会想到按照世界允许的规则，参加比赛, 把怪谈附庸上古文化的范畴进行起诉。
而她好像从早计划好了一切，所以现在她什么都不干，利益牵连的所有人抢着帮她处理。
以及被她吸引的粉丝。
福祸相依。
之前有五个小号的，说自己帮她评论区冲锋，五个都被禁言了。他说自己家跟着古文化研究保护机构有点关系, 可惜帮助把事情投到这里。
但安命好像都不在乎, 系统想了想，似乎它绑定安命以来，哪怕突然换了环境，她也没有过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就像现在一样, 合理的、有序着、做好她的一切。
安命回复福祸相依：[麻烦了。]
福祸相依：[不麻烦！不过我觉得这些机构的一些人也不如您……]
又是洋洋洒洒的彩虹屁。
偌大的古文化研究处一直清闲。
古文化一直不受重视，大家要么去研究异能，要么去研究科技，这年头基本都没人愿意搞古文化。
直到现在忽然受到了一份报告。
“有人说自己的古文化研究结果被侵权了, 目前正在寻求我们的帮助。”古文化秘书处拿着报道咦了声。
这年头, 怎么还会有人搞古文化研究啊。
处长听了报告之后，兴致缺缺，如果每个人找她们背书她们都眼巴巴跟上去，那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了吗？
“这个报告是中心区的相家给我们的。”秘书说道。
处长收起了原本懒散的表情，相家算是古文化这一脉最混出头的家族了, 她们的异能也是来自于古文化里头的占星算命预言吉祸。她们的话语不是能轻易忽视的内容。
“让我来看看。”处长说道。
但是越看处长就越是不可思议。
除了怪谈内的鬼怪，怪谈bking还提供了不少古文化的神鬼之后，其中，甚至有些就连她都闻所未闻。
甚至把这些资料都翻完了之后，处长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相信，怪谈bking知道的绝对不只是这些。
“抄袭……？”
处长忽然想到。
“这么完善的资料被抄袭了吗？这是大事啊！就算没有相家干涉，这件事情我们也非管不可！不然显得我们古文化研究处多么懦弱无能！”
再想想怪谈bking的年纪，处长都觉得古文化研究后继有人了。
处长马上亲自照着单子上的显示处理的法院打了电话。
如果这不是简单的抄袭，那么法官必然面临抄袭方的压迫，那个年轻的天才可未必能取得支持。
那么期间，写出这本教材的、年轻的天才一定惶惶不安了。
她自然不介意伸出援手。
而这时候、对着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雪中送炭，到时候也许自己也能有个伯乐的美名。
结果对面法官疲惫叹了口气，问，你猜你是第几个打这个电话的？
处长：？？？
——
白明网站的老板，周天苦恼地揉了揉脑袋。
……办事之前，也没告诉她会这样子啊。
她本来以为也就是一个小众的，停留在网上的帖子，不受法律保护，甚至被抄袭，也只能吞下苦果。
但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不但被告上了法庭，被媒体爆料，帖子也被网友团建……
周天让人用水军压下去，再去其他平台做做宣传。只要讲怪谈故事的风头盖过怪谈bking，谁能知道是谁抄谁？
法庭也好说，搬出白明，最后，诉讼获胜的是谁还不说呢。
网络是没记忆的。
为此，周天还让讲怪谈故事回应了一下自己被抄袭的诉讼。
［我绝不可能抄袭，就算是神亲自来，祂也不会认为我抄袭。］［如果我抄袭，那我就跟怪谈bking姓。］［我粉丝这么多我有必要抄袭吗？］［我以前没有原创过我这一本就不能原创了吗？］
见一切顺利，周天又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被直接打开，周天听见沉沉的脚步声。
她从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见一伙穿着黑衣的人直接越过她的办公室，径直拉开了她所在会议室的大门。
周天皱着眉头起身：“你们是干什么？我允许你们进来了吗？”
啪——
文件落桌的声音。
“上头发的调查，针对你隐瞒讯息纵使抄袭。”
霎时，周天脸色苍白至极。
——
刚刚发完言的讲怪谈故事 心满意足，时不时打开自己的光脑看一眼状况。
下头有不少人在称赞自己的怪谈写的精彩绝伦。
一看见，讲怪谈故事 就心旷神怡，但转头，他就收到了电话。
但现在，他的导师。
“你最近干了什么？投稿文章了吗？我的名字在上头吗？”
“我最近没投稿文章啊？”讲怪谈故事不明所以。
“网上呢？”导师问，声音依旧严肃。
……最近网上，他一直在准备那个抄袭贴。
但是他导师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联系她啊。
讲怪谈故事 摸不准，听见导师严肃又失望道：“有人指控你涉嫌抄袭，来自古文化研究处，你知道这个事情出来，可能会影响你毕业？”
“我没有！”讲怪谈故事听到这里急了，口不择言直接说出来，“我只是抄袭了一个网上的帖子……”
不用多说，他清楚听见导师道：“就是这个，你完了。”
讲怪谈故事 一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是的，他完了。
一则公告被推上了热搜，是论坛有关讲怪谈故事抄袭怪谈bking的公告，并关于白明网站的处理。
这篇公告一出，瞬间被大批量转发，毕竟这两天，讲怪谈故事和怪谈bking闹的风声不小，先是讲怪谈故事明目张胆的抄袭，又是他的粉丝倒打一耙，和怪谈bking对此进行的诉讼。
偏偏讲怪谈故事在论坛外的地方，买了大量的营销，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流入，在人气差下，一时之间还真搞不清是谁抄袭的，甚至有许多人对着怪谈bking口诛笔伐。
更搞笑是，在被怪谈bking诉讼之后，讲怪谈故事还言之凿凿地发表自己绝不可能抄袭的声明，引得粉丝拥簇，反过来借此对怪谈bking冷嘲热讽。
结果时间还不到半天，这条声明就被灰溜溜的删掉，公告刚一出来，网友正准备找讲怪谈故事问个清楚，结果一看。
她甚至连账号都注销，整个网上简直查无此人。
打脸打的讯疾又猛烈，甚至在粉丝还来不及反应。
只有她那张声称自己绝不可能抄袭的截图还在流传。
深感被欺骗的粉丝反踩一脚，原本讲怪谈故事与周天买的营销算是彻底成为流入怪谈bking的热度。
怪谈到现在，算是彻底破圈。
而互联网之外，知道案件的知情人则更了解涉事者的后果。
讲怪谈故事 本人从学校退学，以及白明网站现在黑了的名声。
于是网络上也出现一个新帖。
［理性讨论一下怪谈bking的身份。］
［众所周知，这种诉讼周期一般很长，那为什么怪谈bking能在短短几天内，使讲怪谈故事 删帖？］
［而且只要查找网上的案件记录就能知道，这场案件并不是怪谈bking本人提出诉讼，而是论坛代为起诉，那为什么，论坛要替怪谈bking起诉同样在一个论坛的讲怪谈故事 ？］
［以及，我又查了查案件记录，发现怪谈bking是依靠参加教材比赛，擦边起诉的这方面版权。
这种擦边起诉段时间奏效本来就不一般。］
［而且我顺着找过去参赛记录，发现，就连这个参赛，也不是怪谈bking自己参赛，而是一个富商替她投稿。］
［也就是说，每一个会暴露身份id的环节，全部都是别人代她做的。］
［那么怪谈bking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发帖两天便空降榜一，官司有论坛背书，比赛有富商投资，诉讼两天结果。］
［甚至从论坛与富商的态度来说，我能预言，她们也只不过是怪谈bking的小妹罢了。］
这条帖子一出来，在怪谈bking积攒了大量粉丝的现在，瞬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我就知道，怪谈bking短时间能火成这样子，一定是资本的谎言。］
［楼上，别惦记你的资本了，什么都扯上资本无不无聊，就不能是人家自己写的好吗？］
［怪谈bking这样子，论坛早晚能变成她的个人资产吧。］
［合理揣测一下，会不会本来就是她的。］
[不过真的！没人发现吗？原来怪谈bking写的鬼居然是真的古文化里头的！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感觉她好有文化呀！]
温酒也看到了这些帖子和反转，他原本注意抄袭的时候，也想过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一下怪谈bking。
但是他对怪谈bking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开始是对于才华的惊艳，再后头就是夹杂着恐惧，他相信怪谈bking或许在某时某刻真的发生过虐杀校园的惨案。
如果对方真的反驳不了别人的阴谋还好，但是对方反驳了！那就让温酒觉得，怪谈bking这个人的智力以及对于危机的预判真的让人胆寒。
温酒想，要不要他选择放弃思考。
就和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一起沉浸在怪谈bking胜利的号角中。
一起相信她。
一起相信怪谈内的故事，只是相亲相爱的朋友和安静。
如果放弃思考，不去感知真相，人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温酒想着。
可光脑里头，4聊天框中的文字，就像是一块烙铁，在灼烧着他的心脏。
4，到底为什么要发送这些消息。
……不要相信她？
11
伏白和方间分散后，去了不同的地方探索，他留在漆黑的走廊里头，一点光亮都没有。
一直沿着走廊寻找着，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向上的台阶处。
他脚步停下，忽然想起来，再往上走，应该就会路过二楼的厕所。
但他停下脚步，不是因为台阶上的厕所，而是楼梯上，站了一个女孩。
校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皮肤苍白，看着瘦弱无害。
伏白不记得白天的班级里头有这个人。
“要跟我一起玩捉迷藏吗？”她问。
突兀的问题。
这让伏白想起来刚进入时，李老师的问话，简直像是场景重现了一般。
伏白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孩，确定自己找不到任何对照的人物。
同时，他环顾一圈周围，在墙角找到跟似乎废弃的扫把棍，握在手里头。
“不。”伏白回答。
可这个人显然和李老师不同，不是那种一直追问的类型，也丝毫不在乎伏白的拒绝。
而是一合掌，歪着脑袋，保持着这种平稳的语调道。
“游戏开始了。”
话语干脆地落在漆黑的走廊中。
伏白甚至不敢到意外，既然对方来到这路，那就不是简单拒绝可以摆脱的事情。
他抬起眼睛，思索接下来是不是捉迷藏中，倒计时的模式，但一抬眼，他才骤然发现。
好像视野不太对劲了。
原本习惯了黑暗后，也勉强也可以看见，但现在不一样，无论仰头低头，都是彻头彻尾的漆黑。
就像是他忽然失去了视觉一般。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偏偏知道，自己待在入口的走廊，背后是不远处是玻璃门，面前是这个奇怪的女孩，还要担心，这里究竟有没有后门，李老师会不会进来。
目不可视，四下无助。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紧张，刺激。不安鼓动心跳。
……在他失明的情况下玩捉迷藏吗？
捉迷藏破解的方法不言而喻，就是找到她。
忽然有一股触感施加上手腕处的光脑。
伏白顺着方向一挥棒。
视觉不可抵达的时候其余的感知就会格外敏感。
他能听见破空的声音。
不需要触感的传递，他就知道，空荡荡的。
她在哪？
——
女孩站在这里，拿起了他的光脑，退后两步，返回楼道，向上走了两节台阶，躲开攻击。
她并不担心失明状态的伏白可以爬上楼梯攻击到她。
伏白用的程度一直比较老旧，没有高科技的虹膜解锁，因此，她轻而易举就解开了。
她找到论坛，点击热榜第一，翻看回复，目光在怪谈bking的用户名上停留片刻，又往下找。
找到温酒。
对他发消息。
【不要相信她。】
找到相吉。
对她发消息。
【我们现在跟佩里在办公室，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我们大家都在这里。】
【先在这里度过这一晚上吧。】
【一起也能安全一点。】
又点开了怪谈bking的对话框，停顿很久，但还是没有输入，而是默默给每个帖子都点了一遍赞，又挨个取消。
最后，她拿起了随身的小本。
写到12【怪物吃掉了我的头颅。】
12【怪物掀起了我的头皮。】
12【怪物分走了我的躯体。】
写到最后一个，她思考片刻，撕掉了原本的【她爬上了我的床，杀掉了我。】。
改成12【我见到了她。】
【她杀掉了我。】
———
不要相信她。
温酒又重新打开和4的聊天框，重新审视这条消息。
她究竟是指谁？
朋友？安静？怪谈bking？
如果是以前，温酒恐怕压根不会这么关注这个内容，但是得知异能增长后，这简直就是根尖锐的刺插在心里头，每次活动都会引起强烈的刺痛。
现在距离测试异能只过了半天，考虑到星球间的时差以及传播速度，关于异能的处理的讨论可能要更久，所以温酒也猜测不到上头对此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此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帖子，但是在和安静相亲相爱冒险之后，一直都没有下文。
吸收了抄袭案的热度，再加上古文化研究处冒出来背书，现在怪谈bking的热度几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大的反应。
有人在乎她的故事，有人分析她的笔法，有人思索她的存在，从读者，论坛，再到逐渐投来注意力的军部，围绕在她身边的力量几乎要汇成暗河。
现在，温酒才发现，怪谈bking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
为什么以前没有察觉呢？
为什么没有从她的文字中洞察到她本人的影子呢？
温酒深吸一口气，越是咀嚼她的文字越是心惊，他收回思绪，重新看了一遍，从一开始发帖时人们的讨论，争执，再到她本人解释，收揽热度——
忽然，温酒发现。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对？
当时有一条重要的争议点是，为什么明明规则说了，不能朝外界发信息……但是安静依然可以发帖。
而后来，朋友拿起了光脑，说，那是因为安静没有加班群，没有内部联系渠道，而规则为了平衡，为了补偿安静，所以安静可以往外发帖求助。
那照这种道理来说，朋友本人应该是有班群的内部联络，并同时，拿了安静的光脑又可以朝外发帖。
所以朋友应该是同时有着班群和向外联络的权力。
那为什么，朋友本人从来没有提到过，班群的消息？也从没有提到过，自己同时有班群和论坛会不会破坏平衡？
简直就像是，她也没有班群一样。
……
所以，会不会……
会不会，能往外发消息的并不是那个特定的光脑，能往外发消息的，是特定的人。
在这个学校内，从始至终，能发消息的，就只有一个人。
安静、朋友。
如果贴主没有换过，一直都是一个人呢？
……她们是一个人吗？
温酒呼吸骤然一滞。
一种铺天盖地，直冲脑门的荒诞感骤然袭来。
他不再往下想了。
因为荒诞。
他不敢往下想了。
因为恐惧。
——
12
【怪物吃掉了我的头颅。】
据说虹膜稍浅的人在夜间看东西会清晰一点，伏白不清楚其他人在夜间究竟是什么视角视物，但对他来说，夜晚并不是什么很害怕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
他的整个世界都是漆黑的，一点点光亮都看不见，彻底失明。
她究竟在哪里？
伏白用刚刚捡的棍子点地，扫了一圈，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空荡荡的只有空气。想起来刚刚，来自手腕的触觉，以及出现在原本光脑处的凉意。
被她拿走了吗。
按照记忆，往前走应该是台阶。
但自己现在看不见，未必能上去。
归根究底？为什么自己会失去视觉？
……伏白经过了李老师，已经相信怪谈和这个学校有关，但就算如此，里头也没有提到过失明。
黑暗无限放大人的恐惧，主要的信息获取源被掐断，视觉被剥夺，异能消失，曾经赖以为生的一切都被失去，无限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