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皇后离世

徐云瑞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就见叶明玉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的拜帖。

“怎么了?”徐云瑞难得见叶明玉的脸上露出这样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认为乾元定然不能把外头的坏事带回家里,对待自己的坤泽一定要入春风化雨一样温柔,这样才是一个“好乾元”:

“怎么是这个模样?”

叶明玉抬头看向了他:“瑞瑞,安国公府的人是不是疯了?”

徐云瑞挠了挠头:“怎么又是安国公府?他们又干什么了?”

徐云瑞如今是真的烦死了安国公府,这一家子人除了会给他找不痛快以外,当真是一样能做的也没有。

叶明玉把手上的帖子往前递了递:“刚刚才接到的……说是安国公府准备办一次祭祖,请咱们去观礼。”

“这个时候祭祖?”徐云瑞接过了那拜帖:“不是……哪有祭祖还请外人去旁观的?”

这事情十足诡异。

祭祖大多都是在除夕、清明、重阳、中元的时候,当然,不同地区也会有着不同的差异,徐云瑞也听说过冬至或是端午有祭祖的习俗的……但安国公府是一大世族,勋贵世家的祭祖和小门小户敬个香、烧点纸、供奉一些食物自然是不同的,规矩琐碎、流程繁复,办一次便要花一大把子钱,据徐云瑞所知,都城里众多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年大多只祭一次,其余都只是本家或是嫡系,自己供奉一二。

何况,也没听说过祭祖还要请外人观礼的。

更严格些的,如沈家所在的文昌伯府,祭祖都只在家祠,只有乾元和男性中庸可以参与,绝不许外人窥伺,甚至是连祭祖时会用到的祭品、钱帛、香烛,都要在家中摆放几日,以免祖先受到惊扰。

陆家人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叶明玉摇了摇头:“祭祖是假……怕是,别有用心。”

徐云瑞抬眼,皱着眉头,这帖子上没写什么有用的,与其他宴请的单子并无不同。

徐云瑞在心里啐了一口:“他们陆家人祭祖,我过去干什么?我连沈家祭祖都没去过……他陆正则倒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叶明玉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他:“祭祖之事本就很少会有外人掺合……王爷若是不去,也是说得通的。”

徐云瑞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一般,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明玉:“明玉!你允许我不去啦?”

以往这些活动,但凡是被叶明玉拿了帖子交到徐云瑞面前的,徐云瑞百般推脱叶明玉也不会心软,就是叫梅雪按着给他换衣服,也要让他去参加那些无病呻吟、没事找事的“家宴”,有好几次他去参加寿宴,连老寿星是谁都不知道呢!

叶明玉哭笑不得:“安国公府与咱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若是安国公的寿宴,我们不去,显得我们轻狂……这祭祖一事,从也没有宴请外人的规矩,咱们不去也就不去了……谁知陆家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徐云瑞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对这种一群人聚在一起,人和人之间也并不熟悉,甚至还拐弯抹角的有着仇怨,但脸上都要如沐春风,好似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的“大型聚会”毫无兴趣,就连徐永旭和徐永贤先前邀请了他几次,他都敬谢不敏。

“就是!”徐云瑞忿忿开口,就怕叶明玉突然变了主意:“这有什么好去的!难得休沐!天天就往陆家去了!没准是鸿门宴呢!谁爱去谁去,反正瑞瑞不去!”

叶明玉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把话题转回了昨夜的事情上:“大理寺的事情,怎么样了?”

徐云瑞撇了撇嘴角:“方琳琅这次是惨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抓到那什劳子的真凶。”

叶明玉微微蹙眉:“不管方大人能不能抓到,王爷心中得有数才是。”

徐云瑞大剌剌地往软榻上一靠:“这有什么没数的……肯定就是徐永安干的了……这样想想,没准陆佳行的死也是徐永安所为,皇后病重,但徐永明还在,徐永安就不可能得到安国公府全部的助力,现在好了,陆正则这老家伙一共三个孩子,没了两个,唯一一个剩下的就是徐永安的坤泽,这不向着徐永安向着谁呢?”

叶明玉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还健在,王爷慎言!”

徐云瑞却并不在意:“未央宫我许久没去过了,不过我听宫人说,父皇之前倒是去了一次,之后,皇后就越发不好了,这几天都没睁过眼,太医说了,若是明晚之前能够恢复意识,那还好说,若是还不能,这人没准睡着睡着就过去了。”

叶明玉狐疑道:“太医能和王爷说这个么?”

徐云瑞托腮看着他:“当然是问的赵孺良,他的夫人以前是我的手帕交……等等,这说起来像是我绿了他似得……总之……总之是我儿时的玩伴,他胆子小,我吓了吓他,他就帮我打听了一番……他如今在太医院混得不错,昨天刚刚去给皇后请了脉,同我说……”

徐云瑞顿了顿,小声叹了口气:“同我说皇后定然是没救了,她如今病入骨隨、五脏俱衰,那赏仙丸的药力太强,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就把人压垮了……这还是因为皇后娘娘身体底子够好,平日锦衣玉食,而且开始用量不大,这才坚持了好几年……哦……季庭生的那个儿子,前几天也没了,你知道么?”

季庭生只有一个独子,虽说是个乾元,但从小就被宠坏了,生得是满肚肥肠,脑子也不甚清醒,自然也没有什么本事;季庭生活着的时候,他便整日斗鸡遛狗,流连青楼赌坊,不过这人胆子小,从不做那些欺男霸女之事……

季庭生宠着他,纨绔也就纨绔些了。

谁知竟然沾上了赏仙丸,他那身体本来就亏空得不得了,这才半年不到,人就已经没了。

朝堂是个人走茶凉的地方,季庭生家中并无太多亲戚,夫人早亡、嫡子无能,季庭生本人又是个“罪臣”,那乾元死时,已经衣衫褴褛、身无分文了。

叶明玉点了点头:“我知道,季大人死后,他儿子身边的狐朋狗友就都散开了……先前,先前我支了五两银子,请一个农户给他收了尸。”

徐云瑞不禁有些唏嘘:“想他以前也算是都城里的一号‘风流’人物,早些年也是拿过几百两银去讨妓子欢心的……没想到死后却还要靠旁人救济。”

叶明玉面露不忍。

季庭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甚至都教不好自己的儿子,但……

但总觉得,他父子二人,罪不至此。

到底只是不相干的人,徐云瑞很快就略了过去:“总之,赵孺良同我说,太医那话也就是撑撑场面,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叶明玉小声道:“也不知对皇后娘娘来说,是好是坏。”

徐云瑞挑了挑眉毛:“什么?”

叶明玉小声叹了口气:“楚王殿下在监牢殒命,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若是就这样去世,总归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好得多。”

徐云瑞知道叶明玉心思细腻,站起身安抚似地将叶明玉搂进了怀里,他轻轻拍了拍叶明玉的脊背,放低了声音哄劝道:“人各有命,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呢……你若是一个个可怜,哪里可怜得过来?你便只可怜可怜瑞瑞吧,瑞瑞才是天下第一最最需要明玉可怜的乾元呢!”

叶明玉本来的确有些悲戚,但被徐云瑞这样一说,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了:“怎么就可怜了?可是陛下说什么?”

徐云瑞连忙否认道:“父皇又不傻的,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是我干的!说我做什么?”

叶明玉又不迟钝,当然知道徐云瑞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但他并不想拂了徐云瑞的好意,便也不再追问:“是,陛下贤明圣德,又最最宠爱我们的秦王瑞瑞,当然是不会说你的!”

徐云瑞便夸张道:“啊!明玉总夸父皇做什么!夸夸瑞瑞么!瑞瑞昨天才睡了两个时辰呢!”

叶明玉掐指一算,果真如此,他们两人昨天晚上歇下不久,就出了大理寺监牢的那档子事情,徐云瑞连夜赶往了城郊,回来之后又直接进了皇宫,都不知道有没有吃上东西。

秦王府是徐云瑞和叶明玉说了算,与别的高门大户不同,并没有什么太呆板的规矩,叶明玉便嘱咐下人烧了水,叫徐云瑞洗漱一下,去床上补个觉。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徐云瑞埋在软榻上,已经睡熟了,叶明玉替他拉上了帷幕,又合上了里间的房门,他原本也想小憩一会儿,但想起了徐云瑞之前的话,又怕宫里突然来了什么消息,到底还是坐在了外间的小案边看书——

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叶明玉放下了手里的游记,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梅雪,她低着头,神情庄重肃穆。

叶明玉心下一窒:“可是宫里来了消息?”

梅雪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

“是……皇后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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