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路上风餐露宿,两人吃过野兔野狼,也吃过蘑菇和野果,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布兰登的马儿已经瘦了一圈。

哈维特牵着马,马上坐着用兜帽盖住头的布兰登。他们走到这片营地的大门,很明显,这是一个战团的据点。

哈维特脱下上衣,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武器。他赤膊走进营地,没着甲的战士们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声明他的来处,提出随便来人和他单挑,但是只要他赢了,必须同意他加入这个战团。

战士们给了他一把剑,第一个前来应战的人和哈维特僵持了一会便败下阵来。

哈维特拿起败者的剑,手持双剑的抓握感唤醒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技巧,从那之后,对决进行了不知多少次,每个人都被瞬间击败,他凭借着无可撼动的武艺搏得了战士们的认可。

他把双剑还给主人,转身走到大门,骑上马,坐在布兰登的背后。布兰登的手抓着缰绳,哈维特握着布兰登的手。

精瘦的母马载着二人走入营地,树上一只洁白的鸟振翅飞向苍穹。

他和战士们交往,相处,和他们一起烧杀掠夺,吃肉喝酒。他隐藏自己的善良和温柔,被人以狂热和凶狠著称。他逐渐获得了尊敬,甚至崇拜,再一次,他被人称为战神。

他成为首领的心腹,战团在他的奋战中不断壮大。终于,首领在一次战斗中负伤,急救过后忍受了几天的痛苦煎熬,惨死在最后一天中午,哈维特成为了新的首领。

那天他穿上首领的护甲,从背后和腰间抽出铁剑,站在木台上高举利刃,振臂一呼,底下的战士全都高聚武器奋声呐喊向他致意。他亲手把死去的首领安葬,太阳落山之后,战团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歌颂老首领光荣战死,庆祝新首领接过战剑。

哈维特坐在长桌尽头,人们在灯火下大口咀嚼,疯狂地喝着麦芽酒,他拿起酒杯喝了最后一口,拉起布兰登的手走向首领的房间。

布兰登燃起灯火,坐在床头。哈维特靠在窗户上,灯火映在他的瞳孔里。

“恭喜你啊,”布兰登说,“你终于成功了。”

“你还记得我在马厩里的日子吗?那时我们经常一起爬上马厩棚顶,一起看夕阳。”

“当然记得。我天天给你送吃的,你还因为这个跟人打了一架呢。”

哈维特微笑起来,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可笑容又突然消失,就在那场争斗结束的晚上,布兰登的父亲走进了马厩,向他诉说了自己的心意。他后悔了,如果当时他同意了,有他保护,布兰登的父亲或许就不会死,接下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别想啦。”

布兰登说完走他的面前,双手放在哈维特的肩膀,又滑上脸庞。

“生活没有如果。”

“你都知道?”

“对啊,那天晚上爸爸回到城堡就告诉我了。”

哈维特吃惊地看着她,洁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美丽的蓝色瞳孔映出光芒。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战斗,不是吗?”

布兰登微笑起来,“这就够了。”

他搂住她的腰,伸手抚摸她的脸,她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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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的脖子,脸上泛起红晕。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们拥抱着亲吻,脱掉彼此的衣服,整整一夜里都不知疲倦,灯火熄灭了也浑然不知。他们激烈地喘息,爱意和快感令他们发出痛苦的呻吟,终于,在黎明的阳光照进房间时,他们精疲力竭地相拥着躺下,温暖的怀抱把彼此与世界隔绝,只剩下温柔的鼻息响在耳畔,肌肤紧贴的触感伴着他们入睡,温柔的爱抚让他们忘记了害怕死亡。

夏天到了,天气变得暖和起来,阳光终于有了温度。白雪消失不见,地面露出土壤和杂草的颜色。

盾牌保护住前方和头顶,哈维特站在队伍最前端,透过盾牌的缝隙掌控方向。城墙上的弓箭手想瞄准盾牌间隙杀死盾手破坏阵型,可是准头不够,只能弄出箭头砸在盾牌上的恼人声响。

一步,两步,三步……近了。

狭长的队伍在触碰到城门时聚成一堆,举起盾牌护住自己和战友的头顶,盾阵打开,几个人拎着破门用的木槌喊着号子向城门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门闸裂开的声音!

大门被撞开,破门小队身后,哈维特的战团向城门发起冲锋,人群蜂拥而入,城堡里的守军前来迎击,人们又开始厮杀,刀剑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盾墙!”

哈维特和那个曾身着狼毛披风的男人同时号令,双方的战士各自退据一边,举起盾牌站成一面墙。

哈维特从盾墙里走出来,把手里的铁剑收回腰间,站在原地等待。敌人的首领也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身后的战士严阵以待一触即发。

哈维特径直盘腿坐下,低头看着二人中间的空地,朝身前伸出手,邀请他也坐下。

男人照做了,蹲在哈维特面前,随时准备起身。

哈维特当然知道他不会信任自己,不过他不在乎,这没什么影响。

“你大概不认识我。”

“是tm不认识。你tm的来打我的城堡干什么?”

“一年前,你杀了我女人的父亲。”

“你睡了洪都的女儿?”

哈维特的眉头皱了一下,但也没办法,这样的人哪会懂爱情呢。

“我曾在这里生活。我在这里扫马厩。洪都和他的女儿给了我庇护,给了我爱。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而你杀了他。你入侵这座城堡,强奸这里的女人,霸占洪都的财富,让我和我的女人颠沛流离。”

他抬起头直视着仇人的双眼,平静的眼神背后藏着纯粹的杀意。

“现在我来复仇了,但我不想要不必要的杀戮。以洪都和奥丽莎之名发誓,给我你的人头,我保证你的人都能活命。”

男人愣了一会,大笑起来。

“你tm的,你以为我在乎吗?我是乌瑞克的血脉,就是死也要战死!”

男人朝着他笑了出来,哈维特不懂他为什么笑。

“你觉得你很善良吗?你觉得你只杀我一个,就是个好人?你不会违背你那点可笑的良心?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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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你能有今天,你能到我面前说这些废话,靠的是什么?你又为此杀了多少人?你tm个蠢货,你和我没什么不同!”

乌瑞克回过头笑着跟自己的手下嚷嚷起来。

“瞧瞧这个人,长得像个娘们,心里也像个娘们,你们猜他怎么想?他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儿!他要给自己上过的女人她爹报仇!”

乌瑞克的手下们发出几声哄笑,乌瑞克回过头,继续对着他呵呵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打量他。

“哦呼,你的眼睛真好看,你要是个女人,我铁定把你抢回家当小媳妇儿!”

乌瑞克大声地笑了出来,身后的手下也跟着大笑。

是啊,他说的对。自己已经不再是什么好人了。

前世的自己手上沾满鲜血,现在他得到了一场新生,却终归还是要靠伤害别人生存。

哈维特的目光黯淡了。前世的记忆找上门来,他又想起那些无谓的厮杀,战争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海里闪过……算了,反正没有意义。

他很失望,缓缓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人终究只能活在自己的偏见里,永无相互理解的可能。

是啊,他自己不就是来这里复仇的嘛。

乌瑞克还笑着,磨的锋利至极的剑在一瞬间抽出,紧接着顺势挥砍而去,回过神来,哈维特还盘腿坐着,手臂伸在半空中,手里的剑沾满鲜血,身前男人的人头掉在地上,血液从空荡的脖颈里激烈地高高喷起,按着还未停息的心跳不断喷出,溅了哈维特满身血红。

他把剑再次收回腰间,抓住男人的头发拎起他的人头,站起身来,把它扔给面前那片躲在盾牌后面的敌人。人头滚到一个战士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开心的奥瑞克死的很满足,人头上的脸还在苍白地微笑着。

“奥瑞克的战团,现在是我的了。”

哈维特径直往前走去,举着盾牌的敌人缓缓放下武器,给哈维特让出道路——不是所有人都有对战争的狂热,他们也不想死。

他穿过人群,推开城堡的大门,走进他在海边醒来那天来到的大厅,走过椅子,走到长桌尽头。洪都每夜就在这里进食,喝酒,接着麦芽酒的酒劲思考自己的战斗和女儿的未来。

洪都已经死了,所幸的是,他的一切终归被自己收留的年轻人夺了回来。

他仰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漫长的复仇之旅终于结束了。

深夜里,他闭上眼睛,站在空中,身后的男人向他讲述自己父亲的故事,低头看去,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厮杀。远处的山喷出火焰,烧红的巨石坠向地面,厮杀的人们全都被砸死,热浪把身后男人哭泣的泪水蒸发而尽,紧接着滔天的巨浪向他奔来,冲刷走了目光所及的一切。他在巨浪中痛苦地翻滚,等到海浪平息,他再站起来时,那个哭泣的男人已经惨死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向外不断喷血。他腹部又突然传来莫名的灼烧感,他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才发现自己的腹腔开了个缝,正止不住地向外流出鲜血。

然后他惊醒了,布兰登娇软的身体贴上胸膛,抚平他剧烈的喘息。

“做噩梦了吗?”

“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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