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炼法

又近黄昏,晚霞将天穹染作赤红,夕阳的余晖又为这尘间万物覆上一层昏光。

梁渊行走在这暗淡的山野中,一时只觉满心孤寂且茫然。

自己又该托足何处呢?

在这魏郡虽也有一处家乡,但他却不敢归返。

如今这里尽受道魔两家关注,他不敢靠近家乡,也只有在之前巡查时,才敢在天上远远地望上一眼,确认其仍旧安宁。

他也不想去往人烟所在,只因各家的忧愁总是扰人清净,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只想在这山野中不断地走下去,与虫鸣鸟语作伴,与密林丛莽为邻,如此走到天明,再面对这世间烦扰。

但这对他而言,终归是种幻想。

他背负了太多,有太多的人与事在等待着他走下去。

他无法停下步伐,只得追逐着道途,或是抵达尽头,或在途中倒下,再没有第三种选择。

待天穹又被墨染,梁渊在幽林中随意寻了处地界,席地而坐,开始今夜的修行。

五行玄光已掌其三,唯余木土二属,便得圆满。

他默运真元,汇聚在掌心,并沉落心神,体悟着幽静的自然。

木主生发,此属玄光自是贴近自然一道。

而自然之道亦是繁杂,但在这幽林之中,便不过是草木枯荣罢了。

梁渊睁开眼,低头看向掌心。

随着心中对道法玄理的解读,只见掌中真元亦是化作了一株嫩绿的幼芽。

他见掌中幼芽漂浮不定,根系虚垂着,无有落处,便又继续思索着真元向土属玄光的转化。

许是土木相生,自有牵系,又或是幼芽对泥壤太过渴求,未久,他便在根系之间化生了些许泥沙。

泥沙汇聚一处,幼芽有了培土,木与土自然结合在一处,落在他掌中。

梁渊凝望着手心之物,心中跃起一念,这是造物么?

不对,他转又否决了此念,这仅是真元对草木与土壤的拟化罢了。

若是收了真元……

他顺从此念,将维系的真元收回。

就见幼芽枯朽,泥沙俱散,一切消逝成空。

他握紧手,却也未能留住一缕尘或沙。

见此,他不由暗叹,这终是真元所化,真元一去自然成空。

梁渊思绪飘荡一阵,转又回归自身,如今道法齐备,是时候思索该如何继续修行了。

念及此处,他一念沉入心境,看着那点点繁星,投入其中,寻觅着玄冥一境的修行之道。

待他心念在繁星间观览过后,思及其中所见,他不由失笑。

与元初一境相反,陆师兄在二境不曾留有具体功法,却留存了载录前人体悟的道书。

他观阅其中所述,发觉这些道书阐述了此境玄妙,并也指出一事,言明至关重要。

见此,他不由凝聚心神,着意观读。

玄冥一境修行分为炼精、炼气与炼神三重,分别应精气神的修行。

其中炼精又名淬元,元气是为修道人根本,此重便是淬炼元气。

而炼气则是洗炼真元,直至真元纯净,气海无暇。

炼神自是凝炼神魂,维持魂灵无染。

此三重修行不拘于先后次序,可却有一点必须依从。

那就是此三重所修之功诀需分属同源,否则精气神纵是经过洗炼,三者也无法协调,难以突破至三境。

梁渊观阅完毕,却见心境之中忽而多出一点星芒,他起意一触,发觉这是一门凝炼神魂的观想法。

此法名唤《三光凝神法·星象篇》,按其上简述,是为观想日月星三象,以凝炼神魂的法门。

他思量一阵,认为此法本就存于一众功法道册中,唯有自己观阅完二境道书,才会解禁显化。

若是如此,那陆师兄这又是何意呢?

梁渊心中思索着,念及师兄此前所为以及他一贯的作风,有了个猜测。

莫非师兄是要自己以此法为引,再进一步创出同出一源的淬元与炼气功诀?

他心念一转,不管如何,总得先观读此法,他意念投注其中,过去数刻才收归心神。

这《三光凝神法》通篇艰深晦涩,难解其意,他猜测这或许是自己功行未到,是以难以体会到其中深意。

不过有一点却标注分明,也即需要一种纯净的力量,以此为源,方可开启观想法的修行。

纯净的力量么?

梁渊遍历自身所有,元气与真元,或许还有血气。

但未经淬元与炼气,元气与真元都不够纯净。

而血气,念及此处,他不由苦笑,自己几番吸纳外来血气,这或许是最为驳杂的。

梁渊思索一会,却无有头绪,他只得暂时按下此事,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需得做出决断。

他在心中自问,是选择面对师兄的考验,还是暂缓修行,待以后寻得完善功法,再行修炼呢?

或者说,自己有自信以眼下的实力,面对这凡境的乱局吗?

他不由想到魏郡局势,为余霁复仇之事,以及楚都众修筹备的祭天一事。

良久,他回过神,叹了口气,心道我已别无选择。

他做出选择后,正待退出心境,继续定坐修持,打磨功行。

但在他心念掠过幽深心境之际,却蓦然想到一事。

若说纯净之力,他确实还有一种未曾考虑,那就是自己的心灵。

心灵最为深邃玄妙,也最难被外力侵染,源自于此的能力,亦是少有的不拘泥于境界的约束,可提前掌控的纯净之力。

而这等纯净之力源自于心灵,名唤心力,自是需从心境中提炼。

至于提炼心力的方法,梁渊想到了一门早已被他抛之脑后的法门,也即是玄冥法。

玄冥法是度过道心之难后,突破至二境的破关之法,也是开辟心境的秘法。

此前因为他莫名具备了心境,是以未曾修习玄冥法,也无意间忘却了此法的另一种功用,即提炼心力。

当梁渊回忆起此法,就见心境幽深处忽而有颗星点绽放明光。

光芒闪烁,倏忽间便升起一道流光,化作星点,落在心境之上,与繁星相伴。

他起意一触,就有一篇玄妙的秘法落入心间。

他体悟片刻后,便依照秘法,开始沉心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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