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整装待发

林府,正堂。

银环端着两盏茶进来,给老爷林如海和李瑜各奉了一杯。

李瑜在下首坐着,站起身来,指着堂前站立着的范二,对林如海说道:

“林姑父,这便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仆从,往后与我同住在东边,还请姑父允准。”

范二即口称林老爷,俯身拜过。

林如海在上首坐着,看了范二几眼,命他起身,又叫李瑜坐下,回道:“伯璋家仆,自己安排便是。却不知他如今返回,可带了陛下的消息?”

李瑜屈身落座,正色道:

“正要同姑父说起此事。如今陛下遣派锦衣卫百户南下,令小侄暂且节度,暗中探查,以期寻得余孽踪迹。”

林如海暗暗思索,竟连帝王亲军都派出了,虽只是一个百户,但由李瑜来掌管,主持察查,当真是出人意料。

“不知伯璋打算如何探查?”林如海皱了眉头,问道。

李瑜遂将计划相告,又道:“如今小侄已寻得扬州、高邮两卫派兵相助,那贼人若来截船,想必人手不多,定可一网成擒。”

林如海想了片刻,道:“既然伯璋已有谋划,我也不再多言。只是上场厮杀,刀剑无眼,千万小心才是。”

李瑜喝了一口茶,点头应道:“姑父的话,我自省得。”

说罢,起身告辞道:“小侄便先行一步,今夜不住府中,免得一早误了时辰,那边无人指挥。”

林如海起身送他出屋,正见贾敏牵着黛玉过来。

贾敏见李瑜要走,上前问道:“饭还不曾用过,怎的便要出去了?”

李瑜行礼后正要回话,林如海招呼贾敏道:“你且将玉儿领去偏厅用饭,我送伯璋出府,待回来再同你细说。”

贾敏见林如海一脸正色,心知他们有正事,因此也不再多言,拉着黛玉小步离开了。

林如海将李瑜送出大门,再三叮嘱,方才回了府中偏厅。

在厅中桌前坐下,贾敏即问他李瑜之事。

“怎的瑜哥儿走得匆忙,可是有什么要事?莫非……是遇刺那事儿?”

林如海见她面色忧虑,劝慰她道:“伯璋所言,正是此事。我一向觉着他虽则聪慧能干,但年纪尚小,仍需一二年磨练。

不想如今他也算是领着皇差了,只是他遣兵使计,颇有章法,倒不需你我过多担忧。”

言讫,又同她讲了李瑜受命查案等事。

贾敏虽则赞叹不已,只是仍愁眉不展,说道:“瑜哥儿小小年纪,便要挑起这样的担子,当真是不容易。

上阵搏杀,哪里是闹着玩的?倘或真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去老太太那里交代?”

林如海听了,只得在一旁安抚她道:“你不可以寻常孩子那般看他。

虽则他年纪不足,只是较于二三十岁的壮年,也是少有的沉着冷静。

但为陛下效命,或有危险,他自是知道的,哪里用旁人提点?

现下他已是雏凤展翅,稍微一阵风过,便可青云直上。

如今陛下予他重任,待扬州事了,他再返神京,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了。你自顾放心便是”

黛玉本在边上小口地喝汤,听了父母的话,方知李瑜将在生死间博取功名富贵。

罥烟眉蹙起,白嫩的脸上也布满愁云,手持的汤勺也慢下动作,心中也是紧张忧虑,只是心中默默祈祷。

却说李瑜出了林府,即领着范二奔锦衣卫小院而去。转街过桥,穿坊绕巷,来至院前。

叩门进去,众人皆在院子里用饭,见了李瑜进来,都纷纷停下,起身行礼。

李瑜摆手同他们示意,见其饭菜中虽也有些肉食,只是到底有些简便,便说道:

“这一二日先辛苦众位弟兄,待明日事了,本爵做东,酒肉管饱!”

说罢,也取过两份饭菜,与范二随意坐下吃了起来。

那些锦衣卫听了李瑜的话,说是酒肉管饱,也都兴奋起哄。见李瑜在一旁同坐同食,毫无架子,心底都生出些好感。

屋里邬峻等人听了外面动静,也都出来看,见李瑜在院中坐着吃饭,同诸锦衣卫士有说有笑,脸色一滞,上前见礼。

李瑜见樊冀回来了,问道:“樊总旗,今日在府衙大院外,可曾见了可疑之人?”

樊冀脸色兴奋,道:“爵爷,我等守了两个时辰,果见有一小吏神色匆忙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领着几个弟兄悄悄尾随,至城南一间小院子外。

我等不敢贸然行动,守了片刻后,里面另出来一个汉子,慌慌张张出城去了。

我命了五个弟兄跟上,又命人在那院子外把守,便赶紧回来复命了。”

李瑜也是一笑,道:“看来是去暗中传信的。樊总旗做得不错,待会你领着几个弟兄,往城南守着,明日一早,将那小吏拿下,押至此处看管。”

樊冀听了,拱手领命,即退下寻人出去了。

李瑜又向邬峻道:“邬百户,渡口处可准备好了船?”

邬峻道:“回爵爷,自知府衙门出来,便已命卫士往渡口准备了,明日一早,自狱中拿了三个逆贼,即可登舟北上,依计行事。”

李瑜点点头,又问:“狱中可留了兄弟值守?”

邬峻道:“为怕有人劫狱加害,故而留了一旗弟兄替了狱卒,亲自把守。”

李瑜笑道:“邬百户倒是心思缜密,做得不错。只是以防万一,待会你便亲去坐镇。

其余卫士,用过饭后早些休息。明日寅时,即由彭总旗领头,趁黑往渡口去,先登船藏于舱内,只待敌袭,杀他个出其不意。”

众人皆都领命退下,李瑜用过饭,至屋内靠在椅子上和衣而眠。

翌日,寅时。

屋内烛火通明,李瑜在椅上安坐,神情凝重,不怒自威。

下面立着范二、苏久、总旗彭予和几位锦衣卫小旗,正等候李瑜吩咐。

那苏久一早便自府中赶来,身披软甲,外罩大氅,持刀携弓,虽则心中激荡,此时仍面色严肃。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李瑜道:“彭总旗,且先领人往城西渡口登船,本爵要往城东领扬州卫军士。届时我随船在后,以为照应。”

彭予拱手施礼,转头出去了。

片刻,见众人离去,李瑜也带着范二苏久出门,骑马往城东赶去。

至城东城门处,方被守城卫士拦住。

李瑜交爵帖通了身份,那城头下来一个披甲士卒,来至李瑜身前行礼,道:

“李爵爷,小的乃谢指挥使麾下,特奉命在此等候,引爵爷出城。”

李瑜端坐马上,颔首问道:“谢指挥使现在何处?”

那兵卒答道:“谢指挥使在城外五里等候,请爵爷随我来。”

说罢,招呼守城卫士开城门,即先拍马出去,当先带路。

李瑜领着范二、苏久打马跟上,一路行了五里,在郊外一处林子里见到了扬州卫指挥使谢景全。

李瑜勒马停下,谢景全上前见礼,道:“李爵爷,我身后便是一个百户所士卒,这是百户池勇。”

那披甲戴胄的中年汉子上前拱手,瓮声瓮气地道:“卑职池勇,见过李爵爷!”

李瑜点了点头,道:“池百户免礼,今日事重,还望百户传命众军士,勉励破敌,届时本爵论功行赏!”

又转头对谢景全道:“谢指挥使,可曾与高邮卫通过消息?另外船只可备齐了?”

谢景全道:“已致信高邮卫,必然在平水大王庙附近设军接应。城东渡口已准备了两条船,可供爵爷使用。”

李瑜拱手道:“既如此,兵贵神速,便不耽搁了,谢指挥使,告辞了!”

李瑜勒马至一旁,冲百户池勇道:“池百户!整军跟随,两刻钟内,速往城东渡口集合,不得耽误!”

那池勇应下,传令众士卒往东奔去。

李瑜、苏久等人跃马在前,天色犹暗,不见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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