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热腾腾的面条摆上餐桌。
柳蕴菡吃的慢条斯理，甚至优雅。
曹彰不同，他吸溜一大口面，夹上一筷子咸菜，吃的很香。
“这档节目，曹导打算什么时候开拍？”柳蕴菡问道。
“钱到位，立马拍。”
柳蕴菡挑着碗里的面条“你的策划书，我仔细看过，很有新意。我有一个疑问，送到山区的女孩，如果没产生变化，该如何收尾？”
她不是在奉承曹彰，这个平行世界的综艺节目形式很落后，明星游戏类，选秀类节目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制作方做的累，观众看的更累，市场早就显示出疲软的态势。
有些眼光长远的导演，尝试过一些其它类别的节目。也许是没把握住观众的喜好和情感，没一个火起来的，这也进一步导致更多的资本流入游戏和选秀综艺类别中，如此恶性循环，也就没人再去碰其它类别的综艺。
曹彰这档新节目不同，偏写实类，写实类综艺属于一片蓝海，没有成熟的制作模式，柳蕴菡心存疑虑很正常。
《换个人间》的设定很新奇，把城市里的问题少女送进山区，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从而改变问题少女对待世界的看法。
纸醉金迷的生活与物质生活匮乏的贫困山区，这种设定自带强烈的冲突，很吸引人，期待感十足。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投入很多资金。duwo.org 比奇小说网
试错是需要成本的，这又不是动辄几个亿的大制作，不会伤到公司的根本。
柳蕴菡从看到策划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定主意接触曹彰。
柳志刁难曹彰的过程，她一直冷眼旁观，仔细观察。
直到她发现曹彰面对羞辱时展现出的淡定、从容。她确信这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曹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柳蕴菡的问题很刁钻，整个节目的立意就是改变一个问题女孩的价值观。
众所周知，人的秉性，最难更改，如果这节目没有改变问题女孩对待世界的态度，节目就会垮掉。
“这一点无需担心，节目摄制过程会严格按照剧本进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曹彰信誓旦旦的回道。
“剧本？写实类综艺需要剧本？”柳蕴菡有点困惑，在她的认知中，写实类与纪录片有点像，摄制组要捕捉最自然的影像状态。
曹彰解释道“当然，节目的录制过程与拍电影差不多，主演就是问题女孩。女孩的变化，是一个递进的过程，最后推向高潮，问题少女变成一个好女孩。”
“你这样一讲，连我都有点期待这档节目了。”柳蕴菡笑道。
曹彰问道“我风评这么差，不怕我连累你？”
“生意，我只看能否赚钱，至于赚钱的手套是黑是白，我并不在乎。”
曹彰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这才是一个成熟、理性的商人应该具备的素质。
“这档节目，我投一百万。”
“可以。”曹彰心情不错，本以为拉个几十万就满足了，一百万已经超出预期。
“收益分成，我建议八二开。大娱传媒承担的风险很大。就像您自己说的，您风评太差，这关乎着大娱的声誉。”柳蕴菡谈起生意来，压迫感十足，这要是缺乏社会经验的小导演坐在这，八二开也会感恩戴德的觉得不少了。
曹彰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心理战这一套在他这行不通“五五开，你钱再多，也买不到我的才华！”
柳蕴菡乐了，她很好奇，这个死扑街哪来的自信谈才华，你才华横溢到众叛亲离？负债一个亿？
“关于这个项目，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海港没人肯投资你的节目，而我，是在雪中送炭，这关乎到你是否可以翻身，就算一分钱不要，也应该全力促成这个项目，不是么？”
柳蕴菡的话很清楚，你曹彰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八二开，是我的仁慈！
“一百万，有那么难搞么？”曹彰说这话时，很自然，很自信。
这自信的气势来自身体里那个灵魂，那个到过山顶的灵魂。
柳蕴菡有些恍惚，她见过这种表情，那是来自上位者的神情。
一手打造大娱传媒商业帝国的柳家二叔，经常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她的从容，淡定，压迫对手的方式，都是跟二叔学的，学的只是些皮毛而已。
眼前这个男人，她很确定，他不是在装，是真的有本事东山再起，他神情中透露出的那份自信，在告诉她‘你不是在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而已’
“你很自信？”柳蕴菡目光微凝，低声问道。
曹彰回道“我说过，我只与专业的投资人合作，如果你很专业，就不会拒绝我的条件。就算你不投钱，不过是拖慢我的脚步而已，并不影响结局。”
曹彰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我确定我的节目会火，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谈了许久。
服务员板着脸给二人蓄了三壶茶，心中很是不爽‘看这两人长的一副好皮囊，心太黑了，两碗清汤面，白嫖五碟咸菜，好几壶茶水，还特么占了一下午位子’
谈到最后，柳蕴菡自嘲的笑道“实话讲，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你这个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天才。”
最初，她只是单纯的站在专业的角度，判断这档节目的好坏。
也是凭借自己的经验与理性选择投资这个项目。
随着深入的谈话，她对曹彰这个人的兴趣反倒更浓厚了。
他对市场的判断，对综艺节目的看法，有点超前，有点异类。
导致她无法判断曹彰到底是在瞎掰，还是真的有干货。
夸夸其谈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曹彰透露出的那股子才气，不像是在吹牛逼啊！
就算二叔坐在这，是不是也得懵圈啊？柳蕴菡被曹彰说服了，彻底服了。
“曹导，我再提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节目投资小，还没有明星，不具备流量优势，有可能一点水花都打不起来，这方面，有什么保障么？”
曹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那就看你舍不舍得这张脸了？”
流量密码，搞热度，那都是曹彰玩剩下的。
直到太阳落山，两人终于敲定合同内容。曹彰很友好的与其握了握手，表示合作愉快。随后潇洒离去。
柳蕴菡独坐在包间中，揉了揉太阳穴，真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合作伙伴啊。
很累，却很亢奋，对手越是难缠，越能激起她的斗志。
这说明曹彰跟她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与这种人合作，才能提升自己，才能走的更远。
同时她也充满疑惑，以她的眼光，很少看错人，这一下午谈下来，她确信这不是绣花枕头。
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她不禁又想，《换个人间》如果成功了，她在大娱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
还能借此打压一下柳志那个草包。
柳志不足为虑，关键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帮人，那才是柳蕴菡应该提防的人。
她已经收到风声，那帮人建议柳志以大制作为噱头，斥重金打造一档综艺。
顶流明星，豪华布景，再用真金白银狠砸宣传，这节目不火都难。
柳蕴菡叹了口气‘以小博大，反其道而行之，风险很大。”
如果赢了，在外界眼里，她将是智慧的化身，输了...
她猛的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选择相信那个男人！
‘我不会输的。上帝不会亏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将是大娱传媒的开拓者，谁说女儿不如男！’
“女士，您好。”餐厅服务员打断了柳蕴菡汹涌澎湃的思绪。
“请您把账单结一下。”
“...”
柳蕴菡有点头晕，再次对自己的判断力将信将疑。
这特么是个骗子吧？